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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风云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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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凌云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再也忍不住煎熬,对自己的宫女大打出手以泄愤。可怜这些丫头还没从喜气洋洋的宴会气氛中恢复过来,便挨了无情的鞭子,瞬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却不敢躲避,只能咬牙苦捱。幸亏其母林贵妃进来的及时,否则铁定又会多了几条无辜亡魂。
明凌云弃了皮鞭,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林贵妃对女儿的心事自是了如指掌,但眼见耳目众多,一时之间还不好开口说体己话儿,急忙屏退了闲杂人等,拉着她进内室坐下。
明凌云这才哭道:“母妃,我不嫁,死也不嫁!”
林贵妃皱眉:“这事可由不得你。”顿了顿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晓得身为皇子王孙的职责呢?”
明凌云倒是一怔:“职责?! ”不就是吃喝玩乐兼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么?
林贵妃摇了摇头:“你真以为当贵族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看来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身为王族固然是锦衣玉食、可以呼风唤雨,但这些不是权益而是预付的报酬。一旦有国家需要你的时候就必须绝对服从,不管是生命还是婚姻都得由当政者吩咐指派。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由不得自己说话。现在你明白了吗?”
其实明凌云不是不知道这点,但却从潜意识里抗拒。
因为她绝不愿意牺牲自己的人生去做王权的奠基石。
林贵妃又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切记不要做出遗恨万年的事情。”
明凌云扑倒在锦帐内,越想越觉着委屈,自然不曾有空注意书案上点燃的香料气味异常。没过多久,眼皮便重如千钧,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朦朦胧胧中仿佛有人影走近,却根本看不清是何许人也。耳听得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由着来人替她宽衣解带。来人动作轻柔适度,应该是个谙熟规矩的宫女吧,明凌云没有多想,也实在无力去想,随即陷入深度的睡眠中,直到锥心刺骨的剧痛传来方始清醒。但是醒来又如何,不但眼睛被蒙住,甚至手脚也给牢牢绑死了,想呼叫时才发觉嘴里多了点软绵绵的东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素来养尊处优的公主至此时只能含着眼泪默默忍受狂风暴雨般的进犯。
那人显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肠,肆无忌惮的发泄怒火。
明凌云活了一十七年来还真没受过如此恶劣的对待,很快便昏死过去。
那人嘴角含着冷笑,迅速解开了她所有束缚,然后弹了弹指头,立刻有两条鬼魅般的人影飘了进来,严格来说是三个,因为中间那位是被架进来的,头颅低垂,显然处在昏迷中。他很快被放在床榻上,接触到女体柔软的肌肤后,紧闭的眼睛立刻张开,冒出类似野兽的光芒。
南明国王这时候还在苦苦挽留未来的女婿,楚云舒却不过殷勤要求,只好勉强点头答应在北宫暂住。明凉意这才露出老怀大畅的笑容,眼看时辰还早,便强拖了楚云舒去看早早离席休息的三公主,说白了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培养感情。
明楷越发郁闷,却又苦于无法表示什么,只能借着酒意盖脸而告退。明凉意忙着招呼贵婿,也不多过问,由着他自行回府。明楷闷闷的出了殿堂,一声不响的往大内正门处走,心里的滋味着实难以分辨,却没想到会一头遇上许久不见的九弟明澈。
明澈长高了许多,几乎可以与自己比肩了,原本稚气的面上多了几分沉稳,看上去倒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看到自己后,忙不迭赶上来问长问短,做足了兄弟情深的表面功夫。
明楷见状,心里直冒寒气:对于自己夺了他心上人之事,他真的毫不介怀?还是暂时隐忍、伺机报复?越看这个不起眼的小九弟越觉着捉摸不定,言谈间便暗暗试探起来。
明澈应对的滴水不漏,面上始终洋溢着孩子气的笑容,末了又道:“过几日小弟便要举行加冠之礼,到时候三哥哥您可一定要来观礼啊。”顿了顿后口气变得有点凄楚:“您也知道,我们母子一向人微言轻,届时想必也没什么人过去参与,就当我求求您赏脸好么?”
明楷叹了口气:韦氏母子的尴尬处境他不是不晓得,相形下自己着实幸福的太多了,别的不说,单看这至关重要的加冠成人之礼上面,当年自己可是风光无限呢,即使不通知,内廷外朝的显贵人士也早早预备了礼物恭贺,哪里会像他这样可怜兮兮。这么一想后,怜悯顿生,遂点头应允。
明澈喜出望外的送他出了宫门,直望着马车仪从走远后才调转了头往自己的寝宫处行去,天真的面上依旧喜气,令过往的宫人太监无不啧啧称羡:九殿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倒比从前出挑的多了。明澈也不在意,直走入自己寝居后关死了门后才露出真实的情绪。
就在与自己了结前缘之后,武陵春死了,死在回程的马车里,死的凄惨无比。虽然不知道是谁下了毒手,但是主谋者呼之欲出,不是他明楷又会是谁!?
好一个兄弟情深的三哥哥。
夺人所爱不说,居然还轻易的草菅人命!
明澈从来没有这般发自肺腑的痛恨过什么人,但是现在他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所以他深刻领会到: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善恶,不过是当政者拿来迷惑人心的,只有权力才是唯一的硬道理,无权者再善良再正义都抵不过一个“权”字。没有权力,人命便如草芥。母亲如此,自己如此,无端惨死的春姐姐就更是典型的范例。
因这一刻的明悟,明澈的生命路向彻底改变,从此走入了争权夺利的行列。
楚云舒耳听着明凉意的热情言语,无可奈何的随着他往公主们居住的天香苑走去时心里着实难辨悲喜。
若在往日,国宴上明凌云的态度一定会给自己绝大的打击,但是现在,时过境迁,虽然佳人美貌依旧,自己却连多看她半眼的兴趣也欠奉,若非两国交好的大事当头,他真想当场宣布退婚的决定。但是现在也只好忍住不说,所谓打人不打脸,无论如何,这位南明国王总算是自己的长辈,况且又关系着两国邦交,便只好先放下个人的情绪。
明凉意走到三公主的徽音殿外时正好瞧见女儿身边的侍从们尽数跪在庭院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不好意思地吩咐宫人们服侍楚云舒在正殿喝茶,自己径直进去叫人。
楚云舒正盼着这句呢,忙不迭的点头,但茶才送到口边,就吃惊的看到明凉意跌跌撞撞的退了回来,面色难看至极。以他的聪明,立时猜到必然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但碍着礼节,委实不便过问,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
明凉意虽然心情败坏,但毕竟是久经风云的老狐狸,官面上的文章还是做的充足,特别加派了人手服侍着楚云舒一行人往北宫去歇息。自己则指派了其余人等守好徽音殿的门户不许任何人出入,违者立斩无赦。
林贵妃刚刚安寝,就听到外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喝斥声,急忙起身,却见国王陛下早到了眼前,二话不说老大耳光子便往面上打来。
贵妃登时被打翻在地,若非旁边宫人机警及时跪下央求,明凉意的脚早踹上她心窝去了。
看到黑压压的跪了一屋子人磕头,明凉意的恼怒方才稍稍间歇,重重拍在茶案上,恶狠狠道:“你可真会调教儿女!”
林贵妃心里发冷:莫非那事儿发了!?却又不敢直接开口问。
明凉意往左右飘了两眼,宫女们立刻省事的退了出去,关好门户在外守候吩咐。
林贵妃心里越发忐忑,只听明凉意冷冷道:“我怎么养出这么一对畜牲呢?”
林贵妃脸无人色,却还是不敢说话,小心翼翼送上新沏的碧螺春,明凉意素来爱喝这个,见状接过来一口喝干,这才缓和了声气:“当年我利用兄姐之间的丑闻夺储登基,万万料不到报应不爽,居然这么快就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忙举袖揩拭无声无息流下的泪水。
林贵妃这时已听出七分端倪,柔声道:“陛下不妨再用一盏,先消消气,再从长计议不迟。”这句话还真说到了明凉意的心窝里,拿着茶盏思量了许久,缓缓道:“事情毕竟不得见光,还须尽快了结了才是。”
林贵妃一声不出的听着,心里愈发的凉透。
明凉意忽然转过头来端详她:“你跟了我也有三十年光景,我待你不薄,是不是?”
林贵妃只能点头。
明凉意声音越发柔和:“你现在替我做一件事,好么?”
林贵妃只能答应,心里越发不安。
明凉意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你现在就去徽音殿,去灭了那对畜牲。明日我就封你做王后。”
林贵妃被他看得遍体生寒,却完全不敢说反语,只得应承。目送着林贵妃远去,明凉意身子开始打颤,跟着便是一口血直喷出来,宵来所见的景象实在太过刺激,偏偏还是自己颇寄厚望的子女,他着实很伤心。
从来没有过的苦楚。
就在明凉意吐出第三口血的时候,明澈走了进来,见状惊恐的上前扶住劝解。明凉意看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谁,双手抓牢了少年的肩臂摇晃两下,沉声问道:“八天后是不是你的加冠之日?”
明澈道:“儿臣便是为此来禀报父王的。”
明凉意用力一捏,少年顿觉痛彻心腑,却不敢挣扎,满脸的茫然恭谨。
国王这才放开了手:“加了冠带就是成人了,以后想做些什么事情呢? ”
明澈想也没想道:“儿臣希望能像父王少年时那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明凉意闻言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从少年的眼睛一路向下,直至脚踵,如是者三次,然后才道:“ 好大的志向。”
明澈心里后悔不迭,但在明凉意那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逼视下委实说不出谎言,只好尽量弥补。但是明凉意不让他开口,扬眉道:“身为明氏贵胄,有一点野心不算什么。问题是你的野心运用的是否适度。”
明澈心生惧意之际,明凉意拍了拍他的头:“回去告诉韦氏,加冠礼移到长乐殿举行。”
少年的眼泪立刻冒了出来:天知道他有多想得到父王的关怀,但是过去十六年里明凉意从来都没有理睬过他这个小小的心愿,而今居然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实现了。父王居然肯把朝会的殿堂空出来为自己举行冠礼!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自己私下里的作为。
明凉意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情复杂,轻轻揩净少年面上的泪痕,视线却飘入多年前的回忆里,那时候自己只是无足轻重的小王子,也如他一般轻易宣泄情感,但是现在••••••淡淡道:“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明澈立刻点头离开,不然的话保不定会当场嚎啕大哭。
楚云舒望着淡淡撒入室内的月光,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虽然不曾开口过问真相如何,但是远比旁人机敏的耳朵早已接收到徽音殿方圆十丈内的风吹草动,暖阁内男女翻云覆雨的声响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注意力?!
难怪明凉意会气急败坏。这事情可大可小,端看他处置的是否稳妥了。
想到这里,不由的微微冷笑:幸好自己如今已没有打算娶她过门的心情,否则还不知会戴上几顶绿帽子呢!看来前人说的“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还真是半点不错!
视线随即落在沉睡的女子面上,心神立刻被吸引。如果不是因为重伤未愈的原因,这山猫般的女子绝对不会如此温驯,眼见她面色皎洁,处处透露着很少表现在外的娇弱,令他颇为心动,忍不住轻轻吻了吻粉色的唇,旋即发觉意犹未尽。
女孩子兀自美梦不绝,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天际飘来了无数旭日,直映照得她口干舌燥,忍不住极力躲避,随即发觉身上也起了火,正努力去灭火之际,耳边居然有人闷笑道:“你真不是个乖孩子!”
这声音好像很熟悉。她立刻睁开眼,吃惊的看到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楚云舒趁机攻入吃惊张开的口,无限的温柔。女孩子此时身体虚弱如斯,怎么挡得起他如此强势,很快便败下阵来,随着他的节奏起舞。
良久,唇分。
女孩子立刻指责:“你趁人之危,好不要脸!”
楚云舒却微笑了:“其实你完全可以拒绝的,但是为什么没有呢?”说完也不等她做何反应,再度俯首吻了下去。
女孩子的手本来已攥成了拳头,此刻却颓然放开,楚云舒的手随即按在上面,五指交错送入无数温暖的气流。如此一来,她越发没了反击的力气,原因无它,对方显然是借着最直接的接触为自己疗伤。不由得心神恍惚,昔日朝夕相对的快乐时光尽数涌上心头。
楚云舒早把所有变化看在眼里,很有点志得意满:自己终于接触到春儿的真实情绪。遂柔声抚慰道:“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暗算,因为尊师竹君也在这里,是我特地请来的。 ”
“你、你、你,谁准你去搔扰他老人家的?!”
“那自然是你啦,我亲爱的春儿。”
“???????????”
女孩子眼里放出无数问号。
“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我真会作壁上观,不理你的生死?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会千里迢迢到南明国来挨刀了。”
“可是”
“之前去了一趟西域拜访贵教总舵,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挨那一刀。”
天理教的总舵位于神州大陆西陲,其间机关重重,高手如云,教外之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未必能突破防线。更别说是去拜访了。
玄武虽然在江湖上闯下不小的名头,但在天理教内也只混到护教令主的身份,而且还从没接触过真正高层掌实权的脚色。而今听他轻描淡写的娓娓道来,便知个中的惊险实非一言半语能够说明,不由得紧张之极,忍不住改口问:“你吃了很多苦吧,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楚云舒道:“这种时刻就别说那些煞风景的事情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手指轻轻滑过女孩子脸颜,叹息道:“你清减了不少,是不是因为想我?”
玄武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没好气道:“人家问的是正经话,谁要听你油嘴滑舌。”
楚云舒微笑更深,回袖放下帐幔:“我们有很久没有抵足畅谈了吧,现在不妨再重温一下。”玄武伸手去推,却触到某个温暖柔软的东西,心里“咯噔”一跳,急忙缩回手,只听到他微笑道:“虽然说你这几天睡饱了,可是我却累惨了呢。总得有点甜头吃吃,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