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国之春(旧版)》见素抱朴

12、第11章 未来之路

　　武陵春这时候已到了自己素日最爱流连的桃园里，看着褪尽芳菲的树木，深深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黄毛丫头，似乎是一瞬息间，孩儿都已绕膝。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未来究竟在哪里？
　　难道自己就要在这无爱无情的宫闱中蹉跎下去吗？
　　她真的不甘心。
　　却没有料到未来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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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知欢苦苦捱了数日后，终于等到了皇宫大内的防卫圈出现破绽，才悄然潜入寻找那个害得自己有口难辩、受尽委屈的死丫头。
　　那日被她莫名其妙的放走后，白虎公子刘毅然倒没说什么，毕竟自己与他关系不浅（差点就做了妹夫嘛），但是别的人却没这么客气了，有的甚至直接问上脸来，无非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好运道嘛。
　　话说回来，就连孟知欢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运气，所以他离群索居，独自行动，决心要当面问个明白, 武陵春的举措自然尽数落在他这个有心人眼里，悄无声息的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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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春看了半晌绿油油的树叶后，缓缓道：“想不到阁下还有偷窥的嗜好。”
　　她武功虽逝，但耳力目力却还在，自然不会注意不到有人盯梢。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不是意料之中的颜秋笙，倒是很有点意外。
　　孟知欢没好气的扣住她手腕道：“跟我走！”
　　他做梦也没想到俘虏居然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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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秋笙做完自己的功课后，慢条斯理的循着武陵春去路缓缓走来，看到的却只是空无一人的花园，随即面上变色：她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又在各方势力交错的风口浪尖上，绝对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视野之外。
　　那么她究竟去了哪里？

　　这女人还真是祸水！（因为她外表不够标致，颜秋笙自动取消了前面的“红颜”二字。）
　　在听过了天理教部属的回报后，颜秋笙不得不做出这个结论，随即吩咐余者召集人手务必将她带回来（至于是死是活，那倒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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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婉颖静静坐在珠围玉绕的锦榻上，做足了新娘子的端庄气派。
　　洞房内铺天盖地的红，扰得人眼花缭乱。
　　但是新郎官为什么还不来呢？
　　明婉颖悄悄掀开脸前珠帘，无边无际的寂静里只有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急。
　　他为什么还不来？
　　明婉颖轻轻叹了口气后放下手，晶莹圆润的珠串再度朦胧了视野。
　　一个青色的人影飘飘忽忽的走过来，非常的陌生。
　　明婉颖狐疑之际，那人已毫不客气的拿下自己的珠冠。
　　南明公主见他无比美好的眉眼间饱含戾气，不由得皱眉道：“你是何人？凭什么闯进来！还不快出去！”
　　“公主娘娘的脾气还真不小。”
　　颜秋笙走上前来缓缓拂上公主的脸，居然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明婉颖感觉到他温柔的气息，心头却只冒寒气。
　　她不是不想反抗，但是颜秋笙的手指似乎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缓解了她的戒心。
　　颜秋笙看到她意乱情迷的眼色，突然没了兴趣：原来这也不过是个容易为色动心的平庸女子罢了。想到这里，缩回手指淡淡道：“听说你是南明国王的亲妹妹，是么？”

　　温馨的气氛骤然消失，明婉颖有点精神恍惚的回应：“是，我叫明婉颖。”
　　说完才想到不对劲，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把闺名说给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听呢？
　　颜秋笙笑道：“我记住了，公主殿下。”说完飘然而去，不带走半分尘埃。
　　明婉颖怔怔望着他离去方向，心头涌起非常不安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新郎官带着酒意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见过了天下第一美男子后，楚云舒在明婉颖心中的至尊印象早已大打折扣，何况还有婚典上太子妃惊心动魄的一记耳光做铺垫。
　　虽然楚云舒注意到了新娘子奇异的眼神，却没有往心里去。对于这个公主娘娘，他完全是当做异国的疆土来看待的，征服了她，便能顺利踏上一统天下的新台阶。他当然要温柔一些了。
　　明婉颖看到他刻意表现的款款深情后，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好说？
　　殊不知楚云舒眼里的绝色容颜时而幻化为武陵春，时而转变为颜秋笙，交替出现。
　　对于这两个人，他委实是内疚于心，无时或忘。
　　深深吸了口气后，楚云舒小心翼翼抱起她走向血红的锦帐绣帷。
　　明婉颖闭上了眼睛。
　　一滴情泪悄然滑落。

　　紧闭的窗扇外面夜风正紧，吹散了无数欢声笑语，以及金鼎皇宫内刻意营造出来的喜庆气氛。
　　谢皇后听到内侍禀报太子妃失踪的消息后，立时将手里的茶盏抛了出去，怒气冲冲道：“好一个妒妇！”随即微笑忖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见了心烦。”
　　楚天下却很不高兴：“立刻派人出去找，务必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这个女子关系到他与天理教接触的关键。绝对不可以出任何纰漏。
　　谢皇后大惑不解道：“为什么？！”
　　楚天下白了她一眼：“莫非你想做第一个过问朝政的后宫女眷？”
　　谢皇后立刻闭上了嘴巴：这顶帽子太大，她承受不来。但是区区一个西域贱民的去留，怎么会与国家大事扯上关系呢？她独霸东宫的原因不过是肚皮争气、连生了两个皇子而已，但是日后即位的还不知是谁呢！有什么好紧张的。
　　然而这话却不敢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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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场失败的刺杀行动影响过大，白虎公子一伙分成七八路人悄然启程，先行回国。只有孟知欢一人滞留未去，心心念念洗却冤屈。他果然找到最具说明力的证人，但是随即发现自己的麻烦大了。
　　金鼎国境内，到处都张贴了太子妃的画像，走到哪里，都有官府中人盘查搜索。而今之计，只有易容改装才可避祸。但他对这事可是一窍不通，幸好俘虏是个中高手，便只有听她吩咐指挥。一来二去，孟知欢还没回过味，就已化身为跟班奴才。
　　武陵春年纪虽与他相近，但江湖经验却丰富得多，不由他不俯首帖耳的听话。如此一来，
　　，倒也顺顺利利避过了无数危机，这日行至与南明国交界的边境小镇上，武陵春打发他去买几件更换衣衫，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往四下里游荡开去。
　　她扮作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其貌不扬，绝对没人愿意多看半眼。随随便便走来，只觉得此处环境虽然简陋，但房舍布局隐成兵阵，显然出自高人之手。慢慢悠悠的走到镇东，便看到驻扎此地戍边的将军衙门。
　　乍看去，也没什么特殊。但是再多瞧两眼便可知不凡。
　　府门前光景稀落，等闲罕有人至，青石地板却无半点尘埃。门口守卫看似懒洋洋地打哈欠，但一见人来，眼睛便射出警惕的寒光。
　　如果说门丁都如此了得的话，那么住在里面的将军又岂会是凡人呢。
　　虽然武陵春立刻有了兴趣，但她绝对不想再与金鼎国官方惹上任何关系，她实在是受够了。所以也只多看了两眼便悄悄地走开。
　　对方眼见只是个外路来的蹩脚郎中后，也没多在意，自顾自打瞌睡。
　　武陵春不免庆幸自己而今武功不再，不然的话那门丁必定会警觉到不对劲的，缓缓走回客栈，就见孟知欢已经把衣服买回来了。
　　孟知欢这段时日以来对自己的敌意虽然说没有完全消失，但终究还是多了几分尊敬，见她进门后便道：“你看看这两套合适么?”
　　武陵春淡淡的飘了两眼后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会买东西，不错不错。”
　　排在桌上的衣衫颜色式样一件比一件俗气市侩，看来这人的审美观尚有待于改进。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得别人多看。是否这便是“和光同尘”呢？
　　孟知欢好不容易听到她嘴里的褒誉，面上顿时绽开笑容。
　　武陵春正想泼冷水，但话没出口，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急忙扶着桌椅坐下，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孟知欢半晌听不到她声音，心下诧异，忍不住问：“怎么了？”
　　武陵春脸色难看之极，冷冷道：“你去给我买副药来。”心里委实恨煞了那个该死的颜秋笙。她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知道必定是怀了身孕。自从轩儿出生后，因为金鼎皇室的规矩严格，自己并没和楚云舒同房，唯一一次特例便是那夜惊变之后与颜秋笙的亲密接触。
　　那么这孩儿的爹是谁的问题，根本不必考虑。
　　孟知欢也不敢多问，只得拿了她开的方子出去买，等到了药铺里，才知道居然是堕胎的药，不由得脸色大变。

　　武陵春正躺着养神，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孟知欢怒气冲冲的走进来，直接把药方举到自己面上，追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武陵春冷冷道：“打胎。”
　　孟知欢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打过来：“你怎么会如此残忍，那也是条命啊！”
　　武陵春按住自己的脸，声音却更冷：“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孟知欢一时语塞，良久才喃喃道：“可是、可是那也是条命啊。”
　　武陵春道：“与其让一个永远不可能受宠爱的孩子出生，还不如早早灭了生机。这样对大家都好。”
　　孟知欢闻言退了两步，忽然抬起头来道：“那么我来当他的爹，我来宠爱他好了。”
　　武陵春简直无话可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
　　孟知欢嗫嚅道：“我从来没有叫别人做“爹”的好运道，想来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你就发发慈悲，让这孩儿出生，让他叫我一声“爹”，好不好？”
　　说着居然跪下来磕头。
　　武陵春叹了口气：“你、你真是个傻孩子。”心里想到的却是初恋情人常辉，他的脾气与孟之欢大相径庭。但是二人的面貌却是如此的相似。
　　少年情怀尽上心头。
　　武陵春低声道：“我答应你。”
　　孟知欢委实是欢喜之极，喜极忘形下忍不住上前抱住她道：“谢谢，谢谢！”
　　武陵春摇了摇头：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偏偏异想天开要做爹，真是•••••••
　　但是同行日久，对他的身世也很同情，打击的话便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