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梦一场》绚烂如花

22、出事

　　这日北极国主刚刚起床，就见留在留香苑的服侍的宫女脸色苍白地跪在他的寝宫外面。
　　见着他，立刻伏首求饶，“国王恕罪，奴婢该死！”
　　北极国主心中一惊，暗道不妙，喝问，“出了什么事？”
　　那宫女脸色更白，“今晨奴婢进屋服侍秦姑娘，才发现秦姑娘已……不见了……”
　　“废物！”北极国主一时怒极，一脚将她踢到一边，急召路明。
　　“丁睿现在哪里？”他问。
　　“回国王，探子回报，昨夜他在双头镇与百来名侍卫接应，并在镇上一间民居宿下，今晨带了两辆马车，正往边境走。”路明答道。
　　“好个丁睿！”北极国主恨得牙痒，明知丁睿不好对付，竟还是中了他的苦情计！但这丁睿未免太过嚣张，就凭他手中这百来侍卫，就想从他北极国境内将人带走吗？
　　“立刻调集三千精兵，本王要亲自将丁睿‘请’回来！”

　　“芙儿。”丁睿从高长手中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秦晓芙接过，扯开遮住她面容的披风，柔声唤道。
　　那人儿一路被人从北极皇宫带到离边境不远的双头镇，始终沉静似睡死了一般。但此时却双目清明地回视他的目光，依旧安静不出声，就像方才一样乖巧。
　　丁睿将她揉进怀中紧了紧，带着她跨进马车，出声吩咐，“出发。”
　　马车徐徐行进，不徐不缓地朝着天枢国所在的方向前进。
　　“这便是传说中的秦晓芙吗？”
　　甫进马车，就见明艳公主噙着笑，微带玩味地看着丁睿问。
　　丁睿看着怀中微露迷惘的秦晓芙，微笑着对明艳公主点点头后，而后俯首对秦晓芙道，“这是我的姐姐明艳公主，叫姐姐。”
　　“姐姐。”秦晓芙听话地照做，目光移到明艳公主身上一刻后，又补了一句，“你长得真漂亮。”
　　明艳公主不得不说，自己很喜欢这样的称赞。不是因为那个被人说过无数次的“漂亮”，而是因为眼前人的语调，平淡得几乎毫无平仄，不是感慨，而是单纯的陈述。正是因着这份平淡，这样普通的称赞反而愈显得真诚不做作。
　　“睿儿，”明艳公主斜眼看丁睿，“我好像开始喜欢你选的王妃了。”
　　丁睿莞尔，回道，“多谢姐姐如此好收买。”
　　正说着，突然秦晓芙打了个喷嚏，“阿嚏！”
　　丁睿立马一脸紧张地捧起她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冷吗？”
　　秦晓芙摇首，“我没事……”
　　“还说没事！”丁睿捧着她的脸，心疼至极，“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定是又受寒了。我即刻叫人煎些驱寒的药来！”
　　丁睿说着便要起身，秦晓芙忙将他拉住了，“睿，我真的不要紧。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丁睿挣扎一阵，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答，“不好。”
　　“睿！”秦晓芙被他的过度紧张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扯着他的衣角，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明艳公主。
　　明艳公主收到目光，突然醒悟了一般，“我在这似乎挺多余，先换辆马车。”于是将马车叫停，真的下了车。
　　丁睿也不拦，只是交待了句，“烦劳姐姐令人将带来的药材煎好，等芙儿喝过药我们再走。”
　　秦晓芙愣愣地看着明艳公主笑着点头下车，好一会才将目光收回，“睿……你不怕北极国主追上我们吗？”
　　“不怕。”丁睿答。
　　“阿嚏！”秦晓芙又打了个喷嚏。
　　丁睿急忙将她拥回怀中，责怪道，“还说没事，你风寒未愈，不许逞强！”
　　秦晓芙不言语了，只缩缩脑袋，乖乖地呆在他怀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冷，就像有风，在身边呼呼地吹……

　　秦晓芙刚喝下丁睿送到唇边的药汁，就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急。
　　不用猜，他们停下煎药，前前后后整整耽搁了一个时辰，北极国主怎么可能追不上。
　　“明智王子！”车帐外传来了北极国主的声音，“怎么离开也不与本王说一声，本王若不相送，岂不是未尽待客之道？”
　　丁睿将药碗放下，替秦晓芙将唇角的药汁擦干净了，这才缓缓起身，掀开车帘。
　　马车之外，三千重甲军士将百来人护卫的马车围得严实。
　　丁睿立在马车上，淡定从容，不见一丝惧色，只拱了拱手，礼貌地回道，“那明智，就多谢国王不辞劳苦地送行了。”
　　这样的丁睿在北极国主来说绝不陌生。当年的无数次对战，丁睿从来这样从容，淡定得叫人摸不着头脑。
　　北极国主沉吟片刻，突然朗笑道，“我以为明智王子当真对秦姑娘宝贝至极，没想到不过是在本王面前演戏。”
　　丁睿那副处变不惊的面具终于稍稍变色，一双长眸透出些许怒色来。
　　秦晓芙掀了窗帘，从车窗上露出一个小脑袋来，望向北极国主，笑道，“国主也是来送我的吗？”
　　北极国主当即舍了丁睿，望向秦晓芙，“秦姑娘，你可弄错了，本王是万不舍得你离开的。七国之人，皆是不知所谓之辈，似秦姑娘这般绝色，竟被说成平庸之色，直叫本王心中好不可惜。秦姑娘若生在我国，不知该有多少王族贵胄拜倒在你的脚下。”
　　“我，绝色？”秦晓芙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正待问个明白，突然感觉到丁睿锐利的目光正往这边射来。
　　他的表情冰冷，眸中怒色正盛，“谁准你出来，马上回去！”
　　秦晓芙倒没被他的冷脸吓到，但依旧微带委屈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丁睿训完秦晓芙，转向北极国主，面上冷色未退，“国主送也送过了，明智还赶着回国，就先告辞了！”
　　北极国主呵呵地笑，故意激他，“明智王子要走，我自不拦。只这秦姑娘太合本王眼缘了，还望王子将她留下。留给我那些个儿子们做王妃再好不过了。”
　　丁睿当真火起，一双长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只听他冷道，“北极国主最好不要惹火明智。若非明智不喜杀戮，单凭你掳走芙儿这一条，就足够让北极国鸡犬不留！”
　　“好大的口气！”北极国主冷哼了一声，“而今你不过百来人随行，于本王来说不过瓮中之鳖，本王要杀你，易如反掌！”
　　丁睿冷笑，“国主当真以为丁睿入境，不带兵卒吗？”
　　北极国主暗吃一惊，又恐有诈，只道，“方圆百里之内除了本王这支军队，再没有其他队伍，不知明智王子的兵马现在何处？”
　　丁睿笑，“北极皇宫以东百里，仓臧山下。”
　　此话一出，叫北极国主瞬时变了脸色。北极国冬季漫长，粮食短缺。尤其入冬之后，平原之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动物的踪迹。仓臧山，是北极国最大亦是最隐蔽的粮仓。丁睿此话，除去告诉他，他的人马很有可能已经将仓臧山拿下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让他知道，他的军队不仅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北极国境，还对北极国的地形和国情非常熟悉。
　　“丁睿你欺人太甚！”北极国主怒极，“本王今日便舍一个粮仓，将你性命拿下。我便看看，没有你丁睿，七国要如何抵挡我北极国的长枪铁骑！”
　　丁睿当仁不让，竟真的拔了剑，冷道，“北极国主何不试试？”
　　北极国主未想到丁睿竟如何好挑拨，一时愣住。正僵持，突听得一声清亮的女声厉声将丁睿喝住了，“睿儿，住手！”
　　北极国主微讶，转眸看向另一辆马车。只见车帘微起，步下一个身着便装的婀娜女子。北极国主看得分明，一下竟有些气短，“明艳公主。”
　　明艳公主轻笑，“好久不见，北极国主。”
　　“睿儿年轻气盛，开罪了国主，我这个做姐姐的，便在这里替他赔罪了。”明艳公主言罢，徐徐地福了个身。
　　“哪里哪里……”北极国主急忙客套地回，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发虚，只觉今日的三千人马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当年与天枢国大战，丁睿在后运筹帷幄，而在阵前担任先锋的，便是这个明艳公主。这位名震一时的女将军，不仅智勇双全，一身武艺更是无人能敌。北极国的大将，几乎大半都是折在了她的手上。
　　却见她转向丁睿，“当年北极国主信誓旦旦，与我国订下和平盟约，绝不会轻易破坏。睿儿你今日竟用刀剑向之，着实太不应该。”言毕飞身跃上丁睿所立的马车，赤手将丁睿手中的剑夺下，翻身下车，将宝剑执在手中，看了北极国主一眼，“叫国主见笑了，此剑便送与国主，权当赔礼！”
　　明艳公主将剑送出，那剑笔直地朝北极国主飞去，迅如闪电，穿过北极国主剑鞘上的皮带，斜斜地与他的佩剑挂在一起。
　　北极国主只觉背上冷汗直冒，当即让开了道，“既然明艳公主都如此说了，本王怎会不给面子？诸位一路顺风。”他咬着牙说。
　　明艳公主粲然一笑，微微福身，仪态万方地回马车去了。
　　车行。
　　丁睿冷着脸，亦回到了马车内。
　　秦晓芙见他还在生气，凑过去低声道，“睿，你今天火气很大呢。”
　　丁睿转过脸来瞪她。
　　秦晓芙想，这摸约是在生她的气的意思了，于是坐在他旁边等他把火发完。
　　他果然没舍得将她怎样，默了一会后便来主动搂她，只那语气还有些强硬，“以后，再不许你在人前抛头露面！”
　　秦晓芙嘟嘟唇，“可以他说你坏话！”
　　丁睿听了心中总算好受多了，她是在为他“出头”呢。
　　“不过，人家说我是美人呢！”秦晓芙高兴地抬眼看他，细眸弯弯，看来还是将北极国主的话听进去了。
　　丁睿脸一冷，问，“怎么，你真想去北极国当王妃？”
　　秦晓芙自然摇头，嘻嘻笑道，“我一早就知道，我们即便在容貌上，也是很般配的。”
　　丁睿止不住莞尔，俯身在她的唇上轻咬一口，“倒学会贫嘴了！”
　　秦晓芙鼓鼓腮，很是认真地反驳，“这是事实！”
　　丁睿自是笑，将她轻轻压会怀里，“确乎是的。”
　　一时安静。药里的安眠成分开始发挥作用，秦晓芙窝在丁睿怀里，渐渐睡了过去。而丁睿自她失踪，根本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此时亦开始昏昏沉沉地搂着她睡了过去。

　　黄昏时分，马车行入新城。
　　北极国与天枢国的皇城其实相隔极近，不过三天路程。到了新城，再有大半日的路程，就能回到天枢皇宫了。不必赶路，一行人便在新城停下，预备明晨再出发。
　　高长来到丁睿马车前，出声提醒，“王子，新城已到。”
　　没有反应。
　　高长忙提高音量，“王子，新城到了，请下马车。”
　　丁睿睡得沉，直至现在才醒过来。应了高长之后，俯身将怀中人儿扶起，“芙儿，快醒……”
　　刚触到秦晓芙，丁睿便察出异样来——火烫！
　　心，猛地收紧。千万小心，竟终是没能挡住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