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录》八月有浮栈

35、优师番外随机章

　　世传机关不朽，是谓优师。
　　优师生于何年，他早已忘却。
　　他去过黄帝的部落，见过刑天的败亡，和夏后氏躲避寒浞儿子的追杀，看着商汤用美人间谍获取情报，游走于西王母的□□，拂过周穆王的脸颊，收了个叫鲁班的徒弟，和楚昭王的天下第一剑圣约战于汉水并以半招之先夺了他的“堕河”剑。他曾劝秦始皇改人殉为俑殉，始皇帝敬仰优师，待他如上宾，向优师问了□□改进的办法以及长生之术。关于长生之术，优师也是偶然得之。那是上古时期，他被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野兽咬了一口，从此以后骨头一点一点的脱落排出体外，整个人变成了一团肉泥。他向族人呼救，族人表决后决定让他自生自灭，食物如此紧张，人们怎么可能给一个无骨以致于行动不便的家伙分出多余食物让他吃白食呢？优师不恨他们，换作别人处在他的境地，他也会如此。优师一个人卷上一根木枝像虫子一样艰难的爬行在冬天白雪皑皑的不毛之地。冷的时候，他就用石头掏空树杆挤在里面，很快优师发现自己只要不受伤，并不会饿，也不会死。被野兽追上的时候野兽纷纷像被催眠一样怔怔的望着他，向他俯首帖耳。道祖给出的解释是因为他回到了混沌之初，元神内敛。他不以为然，觉得应该是体内含毒，野兽嗅觉灵敏。后来他给自己做了一个木人，以使自己能行动自如，修炼了被人们抛弃的各种书，学会了御剑飞行。木人越做越精细，看起来越发如同真人模样——而这些木人多半是纪念——有的仿造贤人，有的仿造将军，有的仿造西域的美人——在这些木人里有一个穿青衣的女子时常与优师同出同进，不离优师方寸。
　　岁月无情，他几乎已经忘了这女子的事，直到这木制女子的残魂吐出一句“师尊救我!”

　　优师才想起那是汉朝的汉水之畔的事了。

　　“师尊，你说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不知道，但西王母的巫祝在一个地方占过一卦，她们说西王母族的前庭将是个羽化飞升，遨游八极的地方。”
　　“可是，这只是走向远方，并不代表能长生不老啊！”
　　“长生有什么好的——”
　　“弟子，京阙参见师尊！”
　　“阙儿来此有何事？”
　　“师尊，匈奴王庭发现尸解仙，弟子自知不敌，故来请师尊出山。”
　　“哦，知道了，你且安心的回去吧！”
　　“诺！”
　　“师尊，临行前，您不如给我们这些弟子测一卦吧。您已经很多年不赠弟子护命谶语了。”
　　，那个女子扎着双刀髻，插着金色凤鸟步摇走过来，“也许我们这些平时不肯用功，只知依赖师尊护佑的人，有谁命途不济殒落在这次任务中呢？”
　　殒落？优师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词。这些年，因为优师的存在，已经很少有敢明面上直接和优师的门派翻脸的仙门了。那些地仙颠峰的修仙者在突破境界时彼此能有一丝微弱的感应。而优师这个活标本一样的老怪物早就已经被别人感应了无数次了，究竟他现在属于什么阶段没人会亲自体验，有传说是他已经在百年前达到天仙中期了。优师深居简出倒也不作解释。他也无非是出于不耻在中秋之夜一口气抹杀了一对采补生魂的地仙破天仙的邪修夫妇。这对臭名昭著的夫妇用项王坑杀的二十万新安秦兵的脊骨做了一支长短可变的骨鞭，这也算三代以来排得上名的邪兵了。当然，优师也不如仙门间传说的那么轻松，他用掉了西王母送给他的世间唯一一颗引魂丹，这颗丹药他虽然找到了新的练制方法只是属于地仙以前的法宝，就再也没有浪费时间。
　　而这次听说的消息只是个尸解仙，连地仙都不算，优师自然是不曾看在眼里。尸解仙者，就是那些修炼证仙时不知保住身体，被天劫毁去了本体的存在。他们有另一个名字叫地魃。但也不如传说中的四肢僵硬、走肉行尸。他们反而能巧夺人舍、吸人修为为己用。所以人们往往将尸解仙归入魔妖之流，但其实手段只是手段，他们虽然不像其他仙家一样纯洁，但在摆脱自身的天地不仁上目的是一致的。只是很多一旦采食生魂便容易上瘾成为扰乱人间界的无底洞，人人得而诛之。
　　“为师向来只收未济命格的男子和归妹命格的女子，何必再起他籖呢？”
　　“是是是，师尊总是说未济是男之穷也、归妹是女之终也，可是最后他们却多半修仙无望结成了夫妇。可是每一代的弟子总有那么点不同吧！”
　　“不同？”，优师苦笑道，“不同就不会永远都突破不了地仙中期了，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人间绝迹的丹方。经不起男女之情的诱惑不同的弃捐大道倒是真的。你按照这个去安排下出征事宜。”
　　一段蝇头小楷的竹简飞到女子手中，那女子应了一声“是”，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