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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蔡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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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不停,行了十几日,一行人抵达了庐城,到了庐城,便是进入了江南,成州也不远了。
他们将在此处停歇几天,路蕴有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
庐州城要比京城温暖一些,在京城,这个时节体弱的人已经披上了袄,庐州却沉浸在秋日的韵味中,天气凉爽,清风舒朗。
马车在庐州城里七拐八拐,周昊三番两次下车向行人问路,一行人这才找到了目的地。
“乾坤医馆”四个大字高悬匾上,很是大气。门梁被漆成了黑棕色,大门敞开,能看见里面一少年坐在柜台后。
侍卫们把马拴好,路蕴提起裙襟迈过门坎,进入了医馆,对那少年说:“蔡大夫现在可在医馆中?”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问:“在,你要找她?”
路蕴点点头。
少年不假思索地回:“可为急症?可有预约?若非急症且无预约,蔡大夫不轻易出诊。”
路蕴浅笑一声,这丫头看来发展不错,现在都有了几分名医的架子,还记得当年她在京城到处求病人,非要替人家诊断。
路蕴说:“我不是来求医的,我是她的朋友。你若不信,便去和她说,信昭前来拜访。”
少年狐疑地看了路蕴一眼,到里厅去找蔡大夫了。
不一会儿,少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灰衣的女郎,一见路蕴,便惊喜地喊道:“阿蕴,你居然真的来了!”
路蕴身后的几个侍卫有些诧异,他们没想到公主要找的“蔡大夫”竟是个女子,只有红琴一脸淡定,之前她便认识了这位女大夫,当时她在公主府里与殿下同吃同住了不少时日。
“今日实在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你竟然会到江南这边来,”蔡会辛把路蕴一行人迎进医馆里面,兴奋不减,“后面是红琴啊,刚才没注意到,你也跟着来你们殿下啦。”
红琴笑着点点头。
路蕴把食指抵达蔡会辛唇边:“别乱说,这次我出门可是微服私访,叫我裴小姐。”
蔡会辛,这样一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姑娘,有着中性的姓名和活泼跳脱的性子。她笑嘻嘻地说:“怎么选了个这样少见的姓氏?”
“这是我母亲的姓氏,”路蕴摇摇头,“这次来江南,也与她有关。”
蔡会辛收敛了笑容:“竟有线索了?目的地在庐州城?”
路蕴摇头:“在另一城。我这是顺道来庐州看看你。”
“我说呢,你果然不会是从京城专门来看我。”蔡会辛扁嘴,她长得好,做起幼稚的表情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不过你进庐州只为来看我,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你们站着干什么?这么多椅子,都随便坐下。”蔡会辛把红琴和赵临尧他们几个人也安排得明白,“整个医馆都是我的,不必拘束。”
路蕴笑笑:“‘入乡随俗’吧,你们听蔡大夫的,不必遵循府里的规矩。”
四人都坐下了,红琴最自然放松,方移松最僵硬,坐下来看上去比站着还累。
赵临尧注意到了方移松的不自在,小声问:“你怎么了?跟僵尸了似的。”
两人在第一晚有些不愉快,在第二天便不约而同地把争论与怀疑搁置,共同相处十来天,对彼此性格也熟悉了许多,关系也越来越好。
方移松小声说:“工作状态,要严肃。”
其实并非全部如此,他在信昭公主面前一向冷肃端庄,站也严肃,坐也严肃,不会出现这样不自在的时候。主要是眼前的蔡大夫让他有一见如故之感,想与她轻松地聊一聊——矛盾就是这样出现了。
这边蔡会辛也在和路蕴咬耳朵:“这几个,是你的侍卫吗,还是车夫?都挺帅的哎。”
路蕴侧头说:“左边那两个是,最右边的是禁卫军。”
蔡会辛睁大了眼睛:“那算了吧,禁卫军,再帅我也惹不起啊。”
她又看了看几个人,低声说:“中间的侍卫也很帅啊。”
中间的是赵临尧,路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蔡会辛又说了一句:“他肯定喜欢你。”
路蕴戳了戳蔡会辛的额头:“你给我闭嘴吧。”
她时常感慨蔡会辛惊人的观察力,这项本领为她行医看病看病提供了不小助力,但在与人交往中,配上她跳脱单纯的性格,就成了灾难。
路蕴已经不去想她和赵临尧的关系了,放弃般地决定顺其自然。蔡会辛又把它拎到明面上,路蕴只能努力忽视。
路蕴说:“与其看这个,你不如替我看看他们的身体。”
“哼,免费征用我的劳动,”蔡会辛不满地说,“裴蕴小姐,未免太奸诈了。”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把人叫过来,一个一个望闻问切:“红琴一直蛮健康的,瞧这气色红润的小脸蛋,不过近日来肝火应是有些盛,这几天要注意饮食。”
到周昊时:“这位老哥身体不错,习武之人果然强健。等一等,你走几步让我看看,放松地走。”
周昊听话地走了几步,蔡会辛说:“你腰上应当是有旧伤吧,等之后我仔细给你看看,给你配几幅膏药。”
“您说得真准,确实是有旧伤,”周昊很是感激,“先谢谢大夫了。”
蔡会辛接着看赵临尧:“看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把袖子撸上去,我仔细看看。”
按着赵临尧小臂上的肌肉和伤疤,蔡会辛皱了皱眉头:“把上衣脱掉。”
众人俱是一愣。赵临尧更是有点懵。
路蕴说:“不要扭捏。”
赵临尧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衣。
蔡会辛说:“这样才对嘛,在大夫面前,男女之防不该是要紧事。”
待到她看到赵临尧身前身后的斑驳的伤疤,她沉默了。
几乎没有陈年旧伤,蔡会辛看得出来,大部分都是近一年受的伤,正是这样,这样的数量实在让人震惊。
路蕴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不复往日温和,几乎称得上凌厉刺骨。
赵临尧低头说:“是训练。”
他有些惭愧,不敢去看路蕴,因此也不知道,她面上仿佛结满了冰霜。
“啧啧啧,这是什么可怕的训练,”蔡会辛感慨。
她扭头对路蕴说:“你们府里对侍卫的训练也太恐怖了吧,下手轻一些啊,好歹人家这么喜欢——”
好在她及时地闭嘴了,不然路蕴的表情可能会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