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出发 ...
-
“不错,至少远远地看,和公主差不多了。”绿箫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艺,眼前的少女并非信昭公主,却穿着与公主相同的衣服,梳着相同的发髻,甚至在妆容的加持下,五官看上去也有些相似。
只是,少女的气质太柔弱了,这样的打扮着实有些违和。
“可以了。”路蕴要求不高,这位‘假公主’并不需要出现太多次,身形能唬人就好。
扮成信昭公主的少女清梅心里没底:“殿下,我怕我做不好……”
她本来是皇宫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宫女,忽然被陛下选出来,交给她这样的重任,心下坎坷。
路蕴浅笑一声:“没关系,绿箫会帮你的。”
“是啊,”绿箫笑着说,“又不是叫你真的去处理事务,只是偶尔装个样子。平日里啊你就正常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清梅抿唇,信昭公主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但她仍然觉得气场对方异于常人,言行之间,让别人心生敬畏,自己真的能扮演这样一个人吗?
实际上,她确实不必要有这样的忧虑,大部分时间,“信昭公主”都会在屋中养病,不见外人。
而且无论清梅自己有没有信心,真正的信昭公主都要出发了。
路蕴带的人不多,侍女红琴,侍卫赵临尧和周昊,皇兄派来的禁中高手方移松。五个人,一辆马车,两匹马,人不知鬼不觉地出了京城。
晨雾轻薄,天光未破,只远处天边透出黎明的鱼肚白。晨间空气清爽,带着丝丝凉意,路蕴坐在马车里,拉开了帘子,窗外平野一望无际,却因着时节,黄土地赤露着,显得无比荒芜。
如果是春日,应当是春苗成片,绿得漫无边际,如果是初夏,那便是金黄麦浪翻涌成海。路蕴出神地想着,等从江南回来时,应当已经是冬日了,不知是否会有白雪皑皑,覆盖在这旷野上。
实际上,她和路烨,对这次查清母亲身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他们等了太久,只要遇见一点微薄的可能,便要尽力去抓住。
从京城到成州,会经过庐城,在那里或许还能拜访一位老朋友。
“公主,等你来到庐城,我给你做当地的美食啊。”
想到那个明丽的姑娘,路蕴的嘴角不禁盈起浅浅的笑容。
马车一路向南,他们走的都是平坦大道,路蕴在车里会读一会儿书,更多时候,是在闭目养神,红琴和充当车夫的周昊,俩个人会不时地叽叽喳喳聊会儿天。
方移松和赵临尧两人神情冷肃,专心致志地骑着马,一左一右守卫在马车旁。
马车上带着些干粮,为了抓紧时间赶路,他们简单地在路边解决了午食。
红琴为路蕴忙前忙后,誓要为公主创造出最好的就餐环境,路蕴笑笑,赶紧阻止了她。
夜晚,一行人投宿于路边的酒家,顺便用些晚饭。路蕴上楼休息了,周昊也跟着守在门口——前半夜是他当值。
楼下只剩下了红琴,方移松和赵临尧,因着天色已晚,食客们也走得七七八八,整个厅堂像是被三人包圆了一般。
方移松放松地靠在桌边,悠闲自得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对赵临尧说:“哥们儿,公,啊不,小姐都上去了,你还这么端着啊。”
赵临尧无语地看着这位禁中高手:“本来就没有。”
红琴惊讶:“你白天那个样子都是装的吗?”
昨日初见,这人还一脸严肃,今日白天也一直端庄正经,认真负责,现在闲下来,谁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昨天见到他时,赵临尧和红琴等人都有些惊讶:方移松的年纪要比他们想象中小很多。他们原以为会是一个中年人,但实际上,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长相俊俏白净,甚至看上去有些稚嫩。
原本他们认为他只是外表如此,内心成熟稳重,现在看来,方移松本质倒是挺活泼。
方移松咂舌:“我之前的工作,平日里见不到,咳,公子,所以我觉得还行。但是你们几个,天天在小姐身边,难道不会紧张吗?毕竟是那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赵临尧迷茫了。
“翻手为云覆手雨,不动声色置人死地,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方移松绞尽脑汁,努力搜刮着自己有限的知识储备。
红琴被方移松努力形容的样子逗笑了:“哈哈哈哈,你这都是什么形容啊?”
赵临尧嘴角抽搐:“你真的是这样看待小姐的吗?”
“当然了,”方移松很严肃地回答,“陛,嗯,公子叫我来保护小姐的时候,我实在诚惶诚恐。唔,和这样的大人物共同相处好一段时间。”
“虽然小姐早上安慰清梅的时候看起来挺平易近人,但其他时候都挺冷淡的,我在她面前,肯定装得要严肃成熟啊。”方移松解释道。
“你根本不用这样,哈哈哈。”红琴笑着摆手,“殿,啊不,小姐只是对外人冷酷罢了,她对自己人很护短的。”
她笑完歇了一下,接着说:“方侍卫,你说的很对,小姐很高贵很厉害很强大,但是,她也是个温柔的人,对公主府的下人们都不错的。哈哈,还特别容易被我和绿箫讲的笑话逗笑。”
赵临尧很浅很浅地赞同了一声“嗯”。
方移松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们居然是这样看待那位的……”
“你快说,你的那些‘翻手为云覆手雨’都是从哪里得来的印象?”红琴催促道。
方移松左看右看,见店里没有其他人,才把声音低下去说:“一些朝廷事……西北盐马案,前户部孙尚书一事,以及朝中正热议的新法……具体的我不能再说,但我知道,‘小姐’的手腕强硬,她在这一系列事情中的作用很重要。”
“莫谈政事,莫谈政事——但是听了你的话,我只有一个感觉,我们家小姐真厉害!”红琴由衷地赞叹。
赵临尧陷入沉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路蕴已经成长为这样的人物,不再囿于小小侯府内宅繁冗,当年周夫子的惋惜冥冥中已经改变,路蕴的才华抱负终于能在朝堂上尽情施展。
她认真思考的问题,不再是怎样让木马动,哪家公子值得小侯爷交往,而是国家大计,如何让百姓安康,国家富强,政治稳固。
赵临尧为她感到高兴,又对她有一点心疼。
红琴有了些倦意,伸了个懒腰,也上楼歇息去了,楼下厅堂只剩下方移松和赵临尧两人。
赵临尧给自己的杯子斟了一杯底,如今他喝酒很谨慎,绝不多贪一口。
方移松看着他,赵临尧觉得发毛,蹙起眉头问:“你怎么了?”
方移松露出一个笑,他的身体微向前倾,神秘地向赵临尧说:“你是前成英侯的儿子。”
这一句话立刻把赵临尧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盯住方移松,目光锐利:“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移松得意洋洋:“我出任务时曾见过你,在两年前,那是你还是侯府的小侯爷,和别人当街打架。昨日我一见你,就觉得眼熟,今晚仔细看了看,才确定下来。”
赵临尧暗中松了一口气,两年前,那么他没有见过作为侍女的路蕴。
他坦然地承认:“你说的没错,我是。”
“说起来,你当年打的人到底是谁啊,莫非也是哪家的小公子?”
“记不得了。”赵临尧摇摇头。
方移松感慨:“好吧,那就算了。不过现在看来公主府的待遇是真不错。但是,赵侍卫,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来当侍卫?”
赵临尧瞅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想跟你倾诉。”
方移松被噎住了:“好啊你,我还心想为什么当年你那么张扬,现在这么沉着严肃,没想到你根本没变,讲话这么嚣张!”
赵临尧被方移松跳脚的样子逗笑了。
这边方移松不满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未来一两个月我们都要共同退的,透透底儿难道不应该吗?”
赵临尧说:“你一直在旁敲侧击,其实是对我的能力不信任吧。”
方移松愣了愣,神色正经起来:“没错。”
“两年前你的功夫确实不错,但在当时我们眼里,是完全不够看的。我不认为两年的时间,你的武功能够有多大的突破。保护公主,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有失。”
方移松好像恢复了白天的那副假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赵临尧面色一沉:“我的改变我自己清楚,公主也清楚。而且我比任何人都重视她的安危。”
“你如何来证明?”方移松反问。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赵临尧说,但他很快叹口气,“但我们的确需要对彼此知底。”
方移松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所以赵侍卫,我们来比试一场?”
“当下不可,必须要等到公主行至安全之地,”赵临尧丝毫不退惧,“到时候,我随时奉陪。”
他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正如少年人炽热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18日下午小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