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悔一梦》漱玉寒烟

32、第 32 章

　　玉弟子悠然自得地站在河边，一边很有节奏地拿墨扇敲打着自己的手掌，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细犬在河里扑腾，他此时对这细犬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等细犬扑腾完上了岸，玉弟子走到细犬身边，刚要摸摸它，谁知那细犬却像被电到了一般，一下子向后跳开了。玉弟子很是纳闷，却见那细犬在离他稍远的地方使劲地摇晃着身子，甩得皮毛上的水珠四处飞溅，甩完了水珠，它还不罢休，又在原处跳了几跳，接着又绕着玉弟子跑了几大圈，才迈着小碎步蹦蹦哒哒地来到了玉弟子的身边。

　　玉弟子会意地对细犬一笑，又宠溺地摇摇头，“你呀，还蛮细心的嘛。”
　　那细犬听到玉弟子的这一声夸奖，高兴地什么似的，一蹦一跳的，连叫声里都充满了幸福与兴奋。

　　玉弟子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将细犬招呼到身边，抬手细细地抚摸着细犬漆黑的皮毛，才发现它的皮毛毛糙干枯地不成样子，再一细看，细犬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计其数，“哎，你一定是在外面流浪得太久了吧，你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你一直在你的主人身边的话，你这一身的皮毛就该是光滑油亮的了，那你一定就是天下最帅的一条小狗了，呵呵。”

　　玉弟子的话一说完，却见那细犬竟然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连叫声都成了呜咽的哀嚎，玉弟子赶忙轻轻地摸摸细犬的头，对它说道：“哟，怎么，又想你的主人了。”

　　细犬听了这话，点点头，接着又拼命地摇摇头，仍是泪眼汪汪地望着玉弟子，眼神里却噙满了笑意，好似在对玉弟子说“没有，没有，我是高兴的。”

　　“哦，对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你的主人啊”

　　那细犬使劲地点点头，又觉得不妥，马上又拼命摇头，可是还是觉得不对，就又接着拼命地点头，就这样，点头，摇头，又摇头，又点头，不一会儿它自己就先晕了，可又怎么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急得细犬又“呜呜~~~~~”地落起泪来。

　　玉弟子看细犬那副急得不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自己也是哭笑不得，禁不住摇摇头，叹一口气，“唉，你呀，肚里啥都明白，就是说不出来，真是可惜啊，你主人如果见你这样也该心疼了。”

　　一句话说得细犬哭得更甚了，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细犬直拿脑袋往地上碰，咚咚的脆响，玉弟子见状赶忙抱住细犬的头，轻轻地抚摸着，“你这是干嘛，就算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能这样啊。”

　　细犬就这样被玉弟子抱着，享受着来自玉弟子的关爱与呵护，幸福无比地躺在他的怀里，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呜呜叫声，温暖、温馨。

　　玉弟子见细犬情绪稳定了不少，便站起身，对细犬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也该继续找你的主人去了，咱们后会——咳，你看我跟你说什么呢，咱们道个别吧。”说完就要离开了。

　　可那细犬哪里肯答应，一下子立起身子将两只前爪死死地捆在玉弟子的一条腿上，嘴里还止不住地声声哀嚎着，任凭玉弟子怎么拉，它就是不肯松开。

　　玉弟子无奈地长叹一声，“唉——你就认准我是你的主人了？”

　　细犬眼巴巴地盯着玉弟子，拼命地点点头。

　　“好吧，不如你就先跟着我吧，不过我正在游历，今后会很辛苦的哦。”玉弟子拿墨扇轻轻地敲打着细犬的脑袋。

　　那细犬哈哧哈哧地又是点点头，再摇摇头，这回的意思却是“我一定要跟着你，我不怕辛苦。”

　　“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绝不会让你再像一条流浪狗了，我们走吧。”玉弟子对着细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温暖如春风化雨，无声地洒落，却能沁入心脾。

　　细犬看到这一个熟悉的笑容，心马上就醉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千年前的光景，那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温暖地笑着，也是这样真诚地对自己说了类似的话，那是一句只要它还活着就绝不会忘记的话——“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主人，主人，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主人，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就算你不记得我了，可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的主人，你就是我哮天犬唯一的主人，也是我永远的主人！”细犬心里的话表达出来的就是一声声低低的呜嚎，滚烫的泪花在那一双有着乌黑明亮的眼仁的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儿，可它就是不能让眼泪落下来，它不想让主人再看到它落泪，虽然那是幸福的泪，那是高兴的泪。

　　其实，各位猜的一点都不错，这细犬就是杨戬的哮天犬，它在杨戬与沉香的最后一役中被小玉一掌打飞了出去，等他再回到原地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除了小溪边的花草树木上残存的血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之外，什么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包括他的主人。小玉的那一掌几乎用上了她的十成功力，这哪是哮天犬所能承受的，他被打回了原型，连功力也削减了大半，时至今日也未能再变化成人型。

　　伤心绝望的哮天犬疯了一般地运用万里追踪之术，到处寻找他主人的身影，几年间，已经跑遍了下界的大江南北，因为他一直也不能接受主人已死的事实。可是这跑遍了天上地下、拼尽了全力、历尽了万难地找了好多年，也没有发现一丁点主人的消息。直到今天一早，还在南海那边寻找主人的他突然嗅到了主人身上特有的气味儿，他循着味儿就飞奔了过来，一万多里的路程，他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跑到了。跑到近乎虚脱，跑到伤痕累累，他也不在乎，他也不想去在乎，因为他果然就在这儿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主人，他生命中唯一认定的主人，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主人再离开他了，他就是死也要死在主人的身边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