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爱》青泥

3、天下

　　老人：“梅洛，梅洛……”
　　年轻人：“咦，哪里来的老头。喂，你是谁？”
　　老人：“是我啊，梅洛。你不记得我了？”
　　年轻人：“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老人：“我是里昂。”
　　年轻人：“胡说！你起码80岁了。里昂可只比我大一岁！他也没有这么多白发、胡须和皱纹，更没有你的龙虾背！”
　　老人：“那是当然，可是梅洛，你忘了？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50年啊……”
　　年轻人：“……”
　　老人：“梅洛……”
　　年轻人：“等等。我认出你的眼睛来了。对。你是里昂。你是里昂……”
　　老人：“……”
　　年轻人：“而且我也想起来了。我记得那天在橡树岭，我正在拔剑，斧头落下来脖子一凉……我就是那样死了吗？”
　　老人：“对，梅洛，你被我哥哥的人杀掉了。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
　　年轻人：“那么……为什么你在这里，你也死了吗，里昂？”
　　老人：“不，我还没死，但我想我快死了……所以才能看见你，和你说话。梅洛，你还是当初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年轻人：“可你变成了老头。”
　　老人：“我很抱歉，梅洛。我们发誓同生共死。你被杀死之后，我原本应当为你复仇，然后立即追随你的脚步……可是这么多年来，每次死亡边缘的时候，我总是想着‘还没有取得天下，所以还不能去见梅洛’，就这样独自一人苟活下来……”
　　年轻人：“那么你得到天下了吗？”
　　老人：“没有。”
　　年轻人：“……”
　　老人：“对不起……”
　　年轻人：“那……你得到了什么？”
　　老人：“王冠和背叛。”
　　年轻人：“背叛？”
　　老人：“我的儿子和我的重臣联合起来，把我关在这里。所以我才要死了。”
　　年轻人：“哦，儿子？你结婚了，里昂。”
　　老人：“不是我愿意的，梅洛，你知道的，为了天下，我要笼络高龙家的贵族，……”
　　年轻人：“我明白的。”
　　老人：“你明白？那你……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年轻人：“原谅你？为了什么？”
　　老人：“我没有按约定得到天下。”
　　年轻人：“别傻了。我不在乎。”
　　老人：“我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等了50年。”
　　年轻人：“哈，你不提醒我，我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那么多年。”
　　老人：“还有……还有……（突然泪流满面）对不起。这50年来，大部分时间我其实都把你忘了。我说着要夺取天下才能来见你，其实只是一个借口。我爱你，梅洛，可是我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啊！我不想让哥哥如愿，我想要坐上宝座，我还是爱你，可是我不能放弃啊！你一直是那么慷慨，那时不惜扮成我的样子去橡树岭引开敌兵。可是我胆怯又自私，所以一直不敢出兵，才让你死在哥哥手下。对不起，梅洛，请你原谅我……”
　　年轻人：“……”
　　老人：“梅洛……”
　　年轻人：“……”
　　老人：“对不起……请原谅我…………请宽恕我…………”
　　年轻人：“…………”
　　老人：“求你，梅洛，宽恕我…………”
　　年轻人：“我责怪过你吗？”
　　老人：“梅洛？”
　　年轻人：“你又回到我身边了。这就足够了。”
　　老人：“梅洛……”
　　年轻人：“里昂，我们走吧。……”

　　王子：“公爵，卫兵告诉我说老头子昨晚已经死了。”
　　公爵：“新国王万岁！”
　　王子：“别急着喊万岁。公爵大人，你曾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追随他多年，为什么你要帮我推翻他？”
　　公爵：“朋友？殿下……不，陛下，你知道老国王是怎样的人。他为了他的天下可以不惜一切手段。自从他50年前背叛我、差点害死我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朋友了。我们只是分享权力和财富的伙伴，仅此而已。”
　　王子：“是吗？不过我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老头子死前已经疯了，整晚自言自语。狱卒说他好像一直认为自己在和一个叫梅洛的人说话。”
　　公爵：“…………”
　　王子：“干嘛这幅表情，公爵大人？之前我听说了一些流言，关于你和我父亲年轻时候……哈，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我觉得很有意思。公爵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梅洛曾经是你的小名，不是吗？”
　　公爵：“…………”
　　王子：“别介意，公爵大人，我只是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临死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公爵：“陛下……”
　　王子：“嗯？”
　　公爵：“里昂王呼喊的梅洛只是一个幽灵而已。他以为存在，实际上哪里都不存在的幽灵。”
　　王子：“是吗？”
　　公爵：“陛下，您看。这里只有我，为王国忠心耿耿服务了50年的忠实大臣，您谦卑的仆人，您的公爵。至于那个叫做梅洛的人，他为了他所爱的里昂王子的天下，死在橡树岭，已经快50年了。”

作者有话说

　　两年前的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