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半书（无限流）》酷暑不熟

360、竟时之弈（2）

　　“自然是要给神明大人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的。”本来以为老者会沉默许久，但是没一会儿他就开口慢悠悠的回答，“神明大人应当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邢桉点点头，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抬起：“自然，虽说不确定这地下世界究竟为何处，但这地上世界应当属于厄达穆斯，并且前提是这里是不属于「桫椤域境」管辖的厄达穆斯。”

　　老者点点头，肯定了邢桉的回答：“确然如此，这里并非阿特拉斯生命树能直接管辖的范围，但……也仅限于不能直接管辖。

　　倘若自那神明培育的生命树上折下的枝杈栽种于这贫瘠的大地上，阁下又以为拟态枫能否在此处获得新生，长出灵智？”

　　听到这话，邢桉的眉头肉眼可见的蹙了一下，他神情严肃的说：“你是说旱……咳咳，厄达穆斯这片土地上有着由阿特拉斯生命树枝杈不断生长的存在？正是因为这个存在才能让拟态枫拥有灵智？那这小生命树又在哪里？”

　　老者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厄达穆斯有小生命树的存在，但是我不并不知晓她的具体位置，她和阿特拉斯生命树不一样，阿特拉斯生命树是整个「桫椤域境」的根基和支撑。

　　可以说整个「桫椤域境」是阿特拉斯生命树的一部分，但是这颗小生命树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厄达穆斯。

　　也因此她无法作为厄达穆斯的根基而出现，只是被某位神明移栽至厄达穆斯，而后生根发芽继而对整个厄达穆斯的拟态枫产生影响。”

　　邢桉低下头，脑中回忆着在出发之前看到的关于「旱海域境」的一切信息以及姬将晚和伊栀曾经说过的话。

　　「旱海域境」是沙漠的国度，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荒漠化，且这个荒漠化的进度是完全不可逆转的，它会将仅剩下的绿洲吞噬殆尽，随后继续侵占和掠夺其他域境的生机，直到将整个主神世界变成毫无生机的世界，就像那些完全无法让人移居的类地行星一样。

　　这是邢桉在看了那么多资料后得出的结论。

　　“除了「桫椤域境」，没有哪个域境可以让拟态枫生出灵智，拟态枫出了「桫椤域境」就只是比普通木材泛用性更广的木材。”姬将晚如是说。

　　“大邢，我们会先抵达索哈莱绿洲，再通过索哈莱的沙地列车去往位于卡卡利姆绿洲的布斯坦拉玛。

　　在你来之前我们会尝试着摸清楚这里的状况，找到严汲的「记忆」所形成的另一个分身，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做过充足的功课了，产生了一个疑问，在一本杂谈中有提到过「旱海域境」有两种历史，一种是造成「旱海」的罪魁祸首是卡萨丹汀。

　　而另一种观点则是「旱海域境」本身就是一片荒芜之地，只是卡萨丹汀的出现让这片土地焕发了全新的生机。

　　可是这生机没有焕发多久就被掐断并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目前史学界更加赞同前者的历史，只有少数人觉得后者的观点是正常的。

　　说不定我能在这片土地上得到一个真相也说不定呢，虽说目前看来和我们此行的目的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是经过「桫椤域境」一役后，我觉得越是我们觉得没有联系的东西，到最后反而会串联在一起。

　　所以还是早做准备，有问题就到当地去解决，这就是我现在的策略。

　　如果你到了鹤鸣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可以记下来到时候我们汇合了可以讨论一下。

　　毕竟鹤鸣在很久之前也属于「旱海域境」的一部分，没准有什么关于厄达穆斯的线索也说不定呢，你可以多多留意一下。”

　　现在看来，栀总的猜测和顾虑并不无道理，鹤鸣就是和过去的厄达穆斯息息相关，甚至在卡萨鹤鸣创造威名之前，这里就已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邢桉忍不住咬了咬牙，重新看向老者：“你所说的将枝杈移栽于此的神明，有关于他的记载吗？”

　　老者点点头，如实回答：“据说他是丈量一切的神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貌，因为代替这位神明行使神权的是一架天平，而至于这棵生命树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权衡」……老者的话刚出，邢桉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答案，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权衡」居然会直接插手世界的因果，至于时间……

　　邢桉看向老者：“「提明」大人，今夕何夕？”

　　老者坦然道：“神明大人不必如此称呼老朽，真是折煞老朽了，唤我「提明」就可以，至于您所问的今夕何夕，今年乃是主神历208年，依照着外面的暴雨情况来看，正是5月。”

　　邢桉：“……”

　　主神历208年5月，这是比「熙武王朝」诞生还要古早的日子，所以那本杂谈上的第二个历史猜测可能是正确的，「旱海域境」在卡萨丹汀建立「熙武王朝」之前就是一个沙漠。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多了，卡萨丹汀到底是怎么做到将沙漠变成绿意盎然的密林的？而记录这一切的「权·衡世家」岂不是也是虚假的？

　　想到这里，邢桉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在老者和其他人眼中，自己是来自天外的无所不能的神明，能帮助他们脱离眼下的困境。

　　但是就他们提及的带他们到太阳底下生活，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法让人生存，自己也不是像严汲那样全知全能的神，显然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这是邢桉的自我认知，可是在这群人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狂热的觉得自己是神明，可既然是神明，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应当是无所不知的存在。

　　可是老者却默认了自己对这里的一切毫不知情，甚至连时间都不清楚，但是他却仍然称呼自己为神明，难不成在他们的眼中能帮他们解决眼下困境的就是神明，也不在乎这人是否全知全能。

　　就在这时，老者继续道：“神明大人，看样子您……似乎多有疑虑。”

　　邢桉：“我只是在好奇你们对神明的界定究竟是怎么样了，毕竟在我看来我自己根本就称不上全知全能的神明，甚至你一开始所说的我可以解救你们于水火之中，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没有这个能力，不过你有一项说对了，我确实来自你们所说的天外。”

　　如果这个世界自成一个体系小世界，那么他的的确确来自天外。

　　老者摇摇头道：“不不不，您实在是谦虚了，预言中曾经提到过，带着万象伞来到此地的天外神明将会是解救我们脱离于水火的伟大存在，自这个预言出现到您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三十年了，我也从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等待神明的到来的这三十年中，确实也有人质疑过这则预言的真实性，但是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且天外的神明一定会到来，而在三十年后的今天，携带着万象伞的您也确确实实来到了这里，您的出现已经证明了预言就是正确的。”

　　“万象伞？”邢桉重复着老者口中的全新名词，将位于空间终端中的伞取了出来。

　　最初捡到这把伞的时候情况非常紧急，因而邢桉并没有过分关注这把伞的外貌，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这把伞从外观上看其实颇为贵气。

　　伞身蕴含着一股非常强大但是又不让人觉得压抑的力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炎炎夏日当中的一席乘凉之地，又如极寒冬日当中围坐炉火边的点点星火温暖，是在严酷环境下给予人们的最舒适的慰藉。

　　邢桉看着手中的万象伞，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而老者则继续解释道：“据说这柄万象伞收录变化的四季，能阻隔各种各样极端的天气变化，不过这对使用者本身也有极高的要求。

　　若是使用者本身足够强大，那么即便是海水倒灌、暴风降临也能在极端环境中岿然不动，不过万象伞只是抵御和创造气候的神器，对一般的武器就不设防了。”

　　邢桉：“世间万物都讲究相生相克，倘若这把伞真的能防御一切物理性的攻击，那么主神又怎么可能允许这么逆天的东西还存在于世呢，不过这把伞本身带有的特性和力量也确定它绝非一般人持有。”而他知道的能有资格持有这把伞的人恰好有一个。

　　严汲……

　　邢桉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眼垂眸，握紧了手中的伞，直到现在他们还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而自己又困于此处，哪也去不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找到他们。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沮丧的一蹶不振了，邢桉缓缓抬眸，自从来到主神世界，他学会的不仅仅是迅速提高的E.F技能。

　　更多的是道理，那就是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和他当下的目的息息相关，或者说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现阶段面临的一切看似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必须要利落的解决。

　　也就是说……解决这里的事情就能把他们一并找回来，所以哪怕眼前这个问题再如何艰难，他都必须勇往直前。

　　这样想着，邢桉深吸一口气，对老者说：“那么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老者显然非常欣喜：“您愿意帮助我们？”

　　邢桉点点头：“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我们属于各取所需，方才你们说的要带你们去太阳底下生活，要改变现状，我看得出来你们这里资源短缺。

　　这里也确实不是一个长期生存的环境，可是你们又实实在在的在这里生活了至少三十年，这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我看这里似乎也没有通往外面的出口，你们平时是怎么出去的？

　　如果长时间不见太阳光，对人的发育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对那些还处于发育期的孩子们来说。”

　　一个人若是不见日光，会导致昼夜节奏紊乱、情绪障碍以及免疫力下降，这还只是最轻的症状，严重的甚至可以影响到骨骼的发育，可能会毁了人的一辈子。

　　但是就他刚才看到的那些居民而言，他们只是身形稍微瘦削矮小一点，并没有出现缺少维生素D而造成的佝偻。

　　应当也是定期接受日光沐浴，可这里是地下，光线都是比较罕见的资源，要想接受日光沐浴，就只能爬出去。

　　可是这附近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入口，但就他来的那个入口，是由空间系的超能力者搭建而成，并不能长久存在，所以绝不可能成为这些人通向外面的通道，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更加奇怪的是，他们在这物资贫乏的地底究竟是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邢桉将疑惑的点向老者进行询问，老者则是如此回答：“其实对我们来说，要想出去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需要不断攀爬、不断的开凿通路，但是这种方法太危险。

　　后来我们的祖先决定将房屋建高，通过房屋来达到通往外面的目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将房屋的屋顶与空间相连。

　　因为这既是通道也是保护的屏障，不知道您在外面的沙漠有没有发现瓦片一样的存在，那其实就是我们房屋的屋顶。”

　　邢桉点点头，但是想到什么又询问：“可是，就那个暴雨的气候，你们不怕水渗进来吗？”

　　老者一边走，一边向邢桉解释：“自然是用祖祖辈辈一次又一次实践所得来的三合土技术进行屋顶的修建，这样即便过去几百年，房顶堆积的水也不会渗透进入房子内部。

　　而我们之所以在顶部又加入一层瓦片，也是希望能将水引导入我们需要它进入的地方，毕竟人没有水资源的补充，不出三天就会死。看，就是这里。”

　　老者缓缓停下脚步，向邢桉展示眼前的一切，邢桉先是低头，发现前面是一个清澈的池塘，紧接着听到的是落下的水声，他缓缓抬起头，发现池塘尽头是不断落下的小型瀑布，正是这源源不断落下的瀑布才让这里生出了泉水。

　　而这就是暴雨房屋瓦片引流入地底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