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将相》洪原蛮荒

20、重病

　　“啊！！”一声撕心裂腑的叫喊，带着惊恐，打破了一早的宁静。

　　洞外的樊英掏了掏耳朵，连忙稳住稍早才好不容易唤回的野马，暗想着，这小人儿还真是中气十足。

　　弯腰，刚想走入洞穴，却见那白头摇头晃脑，眯着睡眼，懒懒的与自己擦身而过，狼尾一挥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樊英噗笑一声，走进洞中。果然，那小人儿一脸惊惶失措，双眼瞪得圆溜，身子紧紧的缩在一角，似是要嵌进去一般。偏偏脸上还带着白头的口水，檀口微张，目光呆滞，好不狼狈。

　　见头此景，樊英摸摸鼻子，少许的有些愧疚，“别怕，这头狼……我认识。”

　　“你……认识？”金隶早已失了平日的灵巧，其实换谁都受不了一睁眼便见昨夜与自己对峙了半宿的狼头，居然就近在咫尺，还张开血盘大口舔了自己一脸口水？

　　暗啐一声那头名副其实的“色狼”，樊英点点头，“以前在草原上游荡时认识的，好几年了吧？”

　　金隶眨了眨眼，一脸不知所措的望了樊英许久，好一会儿才双眼微微眯起，找着舌头一般，问着：“你，知道这是它的洞穴，才领我来的？”

　　“是啊！”樊英老实的承认，“这附近是它的地盘，没有其他狼敢来，怎么了？”

　　“……你，昨夜真的睡着了吗？”金隶的眼又眯得更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暗想着这小子那时，睡得也太熟了……

　　果然，樊英哈哈大笑，“这，只是想看着你和白头碰面了会啥样子……”

　　“你……骗我？”

　　“呵呵，”这回，樊英也没有否认，“小人儿，别小气啊！怎么就许你骗人，不许我……小人儿？小人儿！你怎么了？”

　　突然，樊英停了话，有些张惶的望着缩在角落的金隶。只是他的脸倏的变得苍白一片。任何的颜色尽失，连那漆黑乌亮的眼都瞬间失了光采……

　　整个人仿佛被生生的揭开了屋面具一般，失去了庇护，赤裸裸的袒露在自己跟前。而内里则脆弱单薄的仿佛一戳，便会碎成片片，再也寻不着一般……

　　“喂，小人儿，”樊英焦急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别生气了，我，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啪”的一声，金隶拍落了他的手。“我信你。”金隶双眼依旧无神，神色却诡异的透着愤恨，一字一顿的仿佛咬碎牙一般，说道：“我信你！樊英！我金隶信你！并且还性命相托……”

　　此刻，金隶可谓是思绪烦乱。昨夜他想过，他想过如果把这睡死的家伙喂了这头狼，不知吃饱的野兽，是否会放过他？

　　是的，他想过用樊英的命换自己的，这是他自小帝王学中一直学着的——活下去，如何以自己为重的活下去，哪怕垫着他人的尸骨亦再所不惜！可最终，他却什么也未做……

　　他信他！他信这人若是醒来，便一定会救自己！于是，他撑了下去……他金隶这么多年来，首次信了一个人！却……

　　猛的，金隶打了个冷颤，面色铁青之际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起身，一脚便踢开了身侧的樊英，万分狼狈的冲出洞外，似是要逃开一个劫数！

　　可偏巧，却见着那头狼居然就趴在洞口之处，一脸闲散的扒拉着青草。那神情，竟肖似了洞中之人一脸无辜！

　　顿时，金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便一脚冲着它踢了过去。

　　“嗷……”白头突遭横祸，待看清向他发飙之人是谁之际，眸中闪过疑惑。迟疑片刻，居然还是用尾巴轻刮金隶身侧，似是安抚。

　　就在金隶气不过想再补上一脚之际，樊英总算冲出来救下了白头，八爪鱼似的制住金隶四肢，连忙哄着，“哎呀，小人儿是我不好，昨夜太累我只是忘和你说了而已……”转念一想，“不对，我是有些想看你笑话……”

　　又是停顿，拧眉想了半晌，“好吧好吧，小人儿，我樊英在此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可好？你别气了？”其实樊英有些叫屈，想着这金隶前前后后的，骗了自个儿多少次了，可哪次，自己有计较过？

　　这次不过稍稍还他一报，哪来的这么大动静？好像自己似是恶人一般……只是，刚才那句“我信你”，倒是戳中樊英心尖一点，整个人似是被罩在一团暖阳之中，通体的舒畅。

　　于是，后头见他那发疯般的凶样，居然也跟着胆寒了一下——咳咳，好吧，他樊英算是第一次怕一个人了！

　　“……二殿下，”突然，怀中小人儿冷笑一声，倒也不挣扎，“我们，该启程了吧？”

　　“啊？”突如的转变，弄得樊英丈二和尚一般，细看了一眼怀中的金隶，便见他脸色已恢复常态，眼中眸光闪烁却是一脸的平静无波，似是刚才的凶样全是樊英的幻象一般。

　　樊英摸摸鼻子，知道这人是真气了，便像是以往一般又缩回了壳里。不过毕竟自己有错有先，只得乖乖的顺着他的意，收拾妥当，快马加鞭的越过草原。

　　只是樊英未料到，金隶经过昨夜及清晨的一惊一吓，又骑在马上吹了会儿风。等他们下马想休息之际，金隶几乎是栽倒在他的怀中，一摸，便是早已烧得不省人世。

　　先不论风餐露宿的，实在不适合带着个病人赶路。偏偏，后头戎歌的人还追着，入了草原一片平坦又哪来的兽道？

　　于是，望着怀中脸色已被烧得酡红的小人儿，嘴唇干裂，有些神智不清的金隶，樊英也是首次的慌了手脚。好在白头比他更熟悉这片草原，夜里选了几处避风的洞穴，然后用自己的厚毛垫在下面当起了床铺。

　　而樊英本身也当起了暖炉，直烘着浑身打颤的小人儿，希望在缺药的情形之下，捂出一身热汗能稍微好受些。

　　未想，平日看着挺乖巧的一个人，在生病之时便是极不老实。好看的脸袋挤成包子，通红通红煮熟一般，嘴因为不适而嘟起，少了沉稳，倒是显得孩子气了一些。只可惜这睡癖也变成幼童，像虫子一般七扭八扭的，樊英只得牢牢的当被子盖他身上。

　　可哪知，待他和白头都睡熟之际，突然横生的一个粉拳迎面的便是击来。一会儿樊英眼角青紫，一会儿，白头“嗷”的一声，一簇黑毛便攥在小人儿的手中。

　　樊英瞧得真切，那一簇被硬生生拽下的长毛尾端还粘着几缕只有紧贴狼皮处，才有的软绒……一个机灵，樊英突然觉着，白头其实比自己痛多了吧？

　　若不是这滚烫的身子，还有那一脸的迷糊相绝不似装的。要不然，樊英还真以为金隶这是在伺机报复……这时，樊英才知自酿的苦果，得自尝。

　　于是，在脱离了草原，挥别了一路护送的白头，踏入一片大漠之际，樊英先想着的，便是先找个人家躲一阵，把金隶的病给治好。

　　而那时，樊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羊酒做的特别辛辣香醇的白老头家。

　　“哎呀！这娃子，烧得咋这么重呢！”憨厚朴实的白大娘也不计较樊英这厮，满身尘土的在夜半扑入她家，先看着的，是金隶的病情。

　　“大娘，有没有药？他都烧了几天了，没醒过，会不会烧傻啊？”樊英焦急的催命一般急嚷着。

　　这倒是使得一旁抽着烟的白老头侧目，原来这没心没肺的小子也会这么关心一个人？

　　白大娘思索片刻，“有土方子，用生姜烧羊酒，再丢些葛草根一口灌下去！催汗！或许明个儿这人就能清醒。”

　　“真管用？”樊英这人从小便少病少痛的，哪怕真中了一次招，自个儿睡一晚也就好了。偏偏遇到这么一个小人儿似是一碰就碎一般，全然没了主意。

　　用湿布给金隶擦了擦脸，白大娘才惊觉这后生长得眉清目秀，美人脸，身子骨也细。若不是喉结挺着，还真以为是女扮男装的哪个姑娘和这臭小子私奔来的。

　　“当然管用！信大娘的准没错！”大手一挥，命自己老伴及闺女多送几床被子过来，帮着樊英把药酒给灌了下去。

　　忙至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大娘，你快去休息吧？这儿有我。”樊英锁着眉盯着依旧不见起色的金隶，有些心焦。

　　“没事，大娘照顾个娃，还能累着？”热心的白大娘二话不说的揽下照顾病人的活。

　　樊英无奈的苦笑，指了指这脑袋还挂在门口探着的白老头，“再不放你，白老头又会拿着马刀来劈我了！你白日的活重着呢，快早些歇息吧？”樊英知道，这荒漠之中牧民的日子，也十分艰辛。

　　“这……”人不是铁打的，白大娘也真累了，低叹一声连忙叮嘱，“臭小子，你这朋友烧得不轻，若是待会儿他发汗了，得赶紧帮他擦身，免得一吹冷风又烧上了，知道不？”

　　“好好，我记着了！大娘，你快去睡吧！”忙不迭的，送佛一般送出了人。樊英低叹一声，坐在床边，愧疚的戳着金隶的脸，“小人儿……你可得快点好啊……”

　　可金隶，仅仅是皱眉低哼一声，转身便用屁股朝他。

　　别说，白大娘的药还真管用，半个时辰后，金隶果然开始浑身发汗。樊英松了一口气之际，便起身给他褪下衣服，细心的抹着汗。

　　昏黄的灯火之下，这人的细皮嫩肉与西狄人的截然不同，再加上汗津，似是渡上一层暖光的玉石。即使已经见过几次，樊英依旧有些尴尬。

　　低咳一声，心无旁鹜的擦着纤长四肢以及那细腰身板，只觉得月余前，这人腿上的好歹有的肉都快没了。想着自己明知这人体弱，还特意恶习的吓他，更是直骂自己作孽啊！

　　好不容易擦完，抬首，却见眼前艳红的小嘴呢喃着什么，凑前一听，便是一个“水”字。

　　樊英顿时大喜，须知在草原几日，小人儿可是开口的力气也无，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便连忙倒了一碗，递他嘴边。可塞了几次，弄得一身是水，却入不了口。

　　樊英也忘了刚才大娘是怎么让金隶喝下酒的……搔头挠耳之际，便猛的头一昂，自己灌下水，低头，便堵住了金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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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不是我拖。。这两只的感情。。。正在蕴量之中……捂脸。。周三！！原子偶发誓！！周三一定把小英给拐进大金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