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植*

6、六

　　六、
　　风掠动耳边的长发，一阵幽香夹在风里包裹着席琳，有淡淡的温暖的味道。她张开双臂拥好风入怀，臂弯间空空如也。她睁开眼，琉璃碗盛载的长明灯映得满屋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这是她的的寝宫索米亚殿。席琳皱起眉，莎莉托起她在她背上垫了一个枕头。席琳轻轻的揉着太阳穴，突然想起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们看到你时，你已躺在皇宫前。”莎莉轻声答。
　　席琳趿上鞋子匆匆走出索米亚殿，莎莉忙不迭跟上。大步走到曼拉达殿前，执戟的侍卫挡住她。她挥手推开他们闯进大殿。亚伯拉罕已经下床了，虽然依旧是那样单薄，但气色明显好转。
　　“你来了。”亚伯拉罕没有看她，专心的伺弄殿内的一盆杜鹃。
　　“你看起来不错。”席琳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喜悦。
　　“是，托你的福，我还有可以再站起来的一天。”亚伯拉罕剔下隐在叶子背面的小虫。
　　“那个人呢？”席琳直奔主题。亚伯拉罕拍掉沾在手上的泥土：“为了答谢他的救命之恩，我告诉了他去利灵岛的途径。”
　　席琳的脑子里轰然一声乱做一团。她怔然看着亚伯拉罕，心里泛起一阵刺痛。
　　“你也该适可而止。”亚伯拉罕看着她：“不要忘了你那枚纹章上写着什么。”
　　“我清楚的很。”席琳一字一顿的说着木然离去。

　　要下雨了，浓密的黑云从天边聚集过来沉沉的压在头顶。闪电一会儿斗折的一道，一会儿像只球在头顶滚动，伴着雷声的轰隆，日落城将进入雷雨季节。这时候烟波海上的船都在归航吧，席琳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云想。但有一只船一定例外。就算风浪再大，他也不会回头，那怕是沉船，他也一定会抓住一块浮木到达那座岛。
　　她从齿缝里绽出沧凉的笑。
　　雨很快落了下来。开始一大颗一大颗的稀拉拉几滴，很快便密麻麻有如倾盆。莎莉撑起伞替席琳遮雨。她睨了她一眼走进雨里。淋漓的雨像一种积攒已久的情绪痛快渲泻，很快将她遍体浸湿。冰冷的水滴顺着发梢落到额头和干涩的眼窝，再从眼窝滑落到脸颊。雨是冷的，眼窝却是热的，一种疼痛的灼热。落泪的感觉，难道就是这样？
　　头顶的雨停住。席琳回过头，看到大祭司阿尔弗雷德微笑的面孔。
　　“不必管我。”席琳执着的走进雨里。
　　阿尔弗雷德捋着白花花的胡子：“不管你是不行的。你是城主大人，日落城的希望。”
　　“这些事已经可以交给亚伯拉罕了。”席琳冷冷的看着阿尔弗雷德：“我从八岁开始背负这个沉重的包袱，现在终于可以完璧归赵了。”
　　“老城主的身体才刚刚恢复。”
　　“现在的他再虚弱也弱不过一个八岁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吧。”席琳的胸中的火不可遏制的熊熊燃烧起来：“被封印了眼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空屋子里。被告诉许多听得懂听不懂的事情，不可以有任何一点自己的想法。沉重的城主纹章被塞到我手上，告诉我上面刻着关于我的诅咒。他和美狄亚结婚，他和美狄亚戏弄了向美狄亚求婚的西恩藩，为什么这个过错却让我来承担。”
　　“那是你的父亲和母亲。”
　　“为什么他们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西恩潘不诅咒我一出生就死去？”
　　“老城主其实并不好过。”阿尔费雷德扳过席琳的肩：“他也想弥补，想保全所有人。”
　　“他的保全，就是牺牲我。”席琳仰脸看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倒在雨幕中。
　　又醒了，没有什么比醒更绝望的事。索米亚殿的沉郁不亚于曼拉达殿，那些阴沉的空气挤压着不安份的思绪。阿尔弗雷德并没有离开，看到席琳睁开眼阿尔弗雷德舒了口气，从白色的眉毛里流出微微笑意：“好些吗？”
　　席琳不想回答，清冷的看着挂在窗檐的雨滴。
　　“你是个好孩子。”阿尔弗雷德像慈爱的父亲抚摸着她褐色的头发，“即使有多不愿意，你还是遵从了你父亲的愿望。”
　　席琳无奈的笑着。
　　“事情也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阿尔弗雷德握住她的手：“我很喜欢东方的哲人说过的一个道理，祸福相依。坏事未必不能变成好事，而好事也许会变成坏事。”
　　席琳似懂非懂的看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神秘一笑，抽身离去。席琳摊开手掌，阿尔弗雷德在这里放了一只翡翠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