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丫鬟奋斗史》西沉之月

7、第 7 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牡丹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只听到别人继续说救了过来才长出一口气。

　　云瑶得知这个消息后匆匆赶来见她。

　　牡丹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其实没必要逼她去死的……”云瑶拧着手帕道。

　　“谁逼着她去死了？”牡丹深呼吸，回。

　　“可是出了这种事，女孩子怎么活得下去……”云瑶小声道。

　　牡丹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非常有负罪感，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与我们何干。”

　　她看了云瑶一眼，起身道：“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云瑶站在原地低头想了半天才离开。

　　虽然话是这么扔出去了，但是牡丹心里知道这件事确实有不妥的地方，好在不过几日，钟家管事人就将这件事肃清了，兴源被打残了撵去偏远的庄子上，芍药因为乱嚼舌根被撵了出去。就连钟柏的小厮也被遣回京城，这位钟老爷子做事还算是公正。

　　别人的命运或多或少因为她而改动，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下场，牡丹心里像是被这件事压住了，一连十多天都沉默寡言，钟权在小考中考了两次第二名的好成绩后，他们终于可以回了钟家。

　　钟夫人自然问了些日常生活，钟权都一一答了，钟夫人便不再多问，趁着家里人多让牡丹打扫了一遍屋里屋外。晚上的时候牡丹才收拾完，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躺在硬床板上盯着外面的明月，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流下泪来。

　　也许她真的错了，她不过是如此平凡又无知一个凡俗中人，自以为可以凭借计算筹谋恰好顺自己心意，可是她忘了这个封建的时代，奴仆不算是人。她本想小小教训一下好事者，让她们以后不敢胡言乱语，却没想让他们残废或自杀。而这件事也更加让她害怕，害怕以后会不会行差踏错，一命呜呼。

　　她决定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再乱出主意乱揽事了。

　　第二天醒来，他们又拿上东西去了族学。

　　放假前的大考成绩已经出来，钟权居然越过钟杨考了第一名。在课堂上先生将他夸了又夸，课后也有一堆学生凑在他身边说话。牡丹觉得他是有些天才的，诚然他入学前其实已经跟着父亲学过不短的时间，目前的这些内容早已熟背，可是其他大多数人也都是如此，他们的起跑线有差距，但不大。在享受同样教学水平的时候，钟权的水平还要超出别人一截，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

　　拿到第一意味着有一两银子的补贴，同时也意味着他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钟杨倒是非常有气度地过来恭喜了一番，看起来品行不错的样子。

　　牡丹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思考。说起来她虽然认字却不会写字，总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是时候捡起学习习惯了。

　　晚饭后牡丹找了块表面光滑的石板，拿着地上扒拉来的一根短树枝沾了水在上面写划。

　　她没有课本，便将钟宅里各处的匾额对联默默记下来，一天练三四个字。比如他们院子就叫轩政园，因为比较简单，她练了两三遍觉得记住了，便将东西收在了床底下，抱了衣服去洗。

　　钟权看着牡丹将什么东西藏在床底下，犹豫片刻，放下手里的毛笔，偷偷弯腰去看。因为并没有什么遮掩，那石板就被他发现了。他掏出来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收藏的价值，便又放了回去。

　　不知道钟湘回家怎么说的，总之他是给了钟权三两银子，钟权见好就收，将砚台收了起来。族学里可以领文房四宝，不过都是些低级货，钟权很节俭，牡丹就去领了块木砚台给他用。

　　管事的给了她砚台后翻了翻库存，不好意思地说：“存货不多了，姑娘，你替我跑一趟，去找后街上的王木匠，让他照去年腊月的例，再打些来。”

　　牡丹应了，出了钟宅往后街上来，边走边打听，终于在街尾找到了王木匠家。

　　他家敞着大门，从门外就能看见里面木屑纷飞，她扣了扣大门，里面传来一句清脆的男声：“谁啊？门开着呢，进来吧。”

　　牡丹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见院子正中站着一个十一二的男孩，他手里拿着墨斗等木工家伙事儿，正在给别人打下手。

　　“是王木匠家吗？我是钟宅的丫鬟。”

　　做木工的中年男子停下手来，忙上前道：“贵府要什么东西吗？我这马上给您做。”

　　“管事的说照着去年腊月的例来就行。”牡丹回道。

　　“好嘞，姑娘您先坐坐喝杯茶，我去拿单子来您带回去。”中年男子又道：“大原，让姑娘去里间喝杯茶去。”

　　那个叫大原的男孩子给她打了帘子，牡丹道：“不用了，我在这等会儿就行。”

　　大原露出一个笑，道：“那单子得有一会儿才能开出来，姑娘先坐着等等吧。”

　　牡丹想了想，也就进了里间。

　　王木匠家里条件明显不错，两个大斗柜靠着墙，上面盖着棉布的布料，另一边的炕上摆了小茶几，上面有几碟零食。

　　一见她进来，炕上坐着的妇人连忙招呼她坐，大原倒了杯茶端给她，跟妇人道：“娘，这是钟家的丫鬟，来找我们订货的。”

　　妇人更尊敬了些，又叫大原去拿点心。

　　“比不上姑娘常吃的，姑娘别嫌弃。”

　　牡丹推辞了两句，也顺势坐了下来跟妇人说话。

　　“您几位是一家子吧？”牡丹问。

　　“是啊，就指着当家的这点手艺过日子了。”妇人笑道。

　　如此浅显地聊了几句，牡丹开始打听起如今的买卖行市来。妇人只当她不出门不知道这些，就一一答了。

　　现在市面上卖的，一斗米十二斤要十三钱，算是便宜的，一匹布二十米至三十米左右，视布匹种类不同价格也区别甚大，棉麻类的也要大半两银子。她又问了油盐酱醋之类的价格，心里记了个大概后，王木匠拿了单子出来，道：“姑娘把这单子给管事的就行了，我下个月中旬就送到府上。”

　　牡丹放好单子回钟宅，将事情交割完毕才回了院子。

　　刚才在街上看到几个招牌，里面的字她还没练会，这会儿赶紧拿出石板来，沾了水练习片刻。可那个面馆的“麵”字实在有些复杂，她一时间想不起字形来了，正拿树枝子顶着脑门儿绞尽脑汁地想，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在……写字吗？”钟权站在她旁边，抬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