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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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口袋掏出从方才就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屏幕的眼神晦暗不明，在接起来与不接之间犹豫着，手指停留在接听的按键上迟迟没能滑开，等到铃声响了又响，屏幕也暗了下去，她才一副如获大赦的松懈感。
她这才发现，五条悟早已站在她跟前不知道盯着她多久，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见她看向自己便不急不徐地朝她伸出了手，然而北白川若叶只是眨了眨眼，接着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将手机收起来后站得直直地看他。
五条悟貌似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为何。
空气中还弥漫着雨的味道，闷得很，她愈是思考就愈是觉得要是自己搭上了那只手各种意义上都会万劫不复，北白川若叶一向都和人保持着很微妙的距离，随说她偶尔有些叛逆，可举手投足间都带有疏离感是一直以来的事。
因为北白川家的教育一向都是不能无礼。
尽管北白川若叶不服这样的待人风格，可多少还是受影响了，常在自我与家庭观念间互相拉扯，导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与北白川历代的人有很大的矛盾感。
就算她想抱怨，除非周遭只有自己在，可以毫无顾忌的情况下之外，不然她不会通常多说什么，其实她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成那模样的怨言，但说出口的往往和想的不同，总归一句家教不错。
五条悟了然于心，不太在意的收手，「若叶很闲吧？陪我去个地方行么？啊、妳没有拒绝的机会喔！走啰！」
「……」
「说起来，刚才电话不接起来不要紧么？妳母亲吧？」
「没事，应该还有传讯息，晚点再看也行。」
「说起来妳还敢留在现场根本就没学到教训啊。」
北白川若叶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太在意的笑了笑，五条悟也就是说说，他根本不觉得她会听进去，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北白川若叶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挺叛逆的。
她很信任他，就像大部分的人对五条悟。
她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方才一脸不情愿看来都像是装的，更多是无可奈何，反正她也游手好闲，何况北白川若叶跟他提过自己想做咒术师的意愿，五条悟不觉得她有理由拒绝他。
只是想来有点好笑，居然有人知晓做咒术师的风险还毅然决然地跳槽，怕不是个傻。
北白川若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无表情的望着脚底下，一言不发，也不问他究竟要去哪里做什么事，她总是这样，跟别人走在一起都会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彻底将她跟周遭的人隔绝开来，五条悟不用转头都感觉得出她的心不在焉，她再怎么低调，在他眼里的孤寂却是随着她的咒力几乎要满溢而出。
北白川若叶作为窗无疑是优秀的，她的术式是很适合情报调查，个性沉稳内敛，遇到什么事都不改有条不紊，论咒力作为窗可说是大材小用，但身为窗已经十分足够了。
「若叶有什么想吃的吗？」五条悟看见她因为自己忽然停下的脚步差点撞上来险些失笑，「什么都可以喔。」
北白川若叶愣了愣，黑眸因为长时间的失焦有些涣散，重新凝聚起来看他时又变得波光粼粼的，她看起来很苦恼地思索了下，摇摇头说：「没有。」
「是不想吃、想不到、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想不到。」
果然如此，五条悟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长椅上，回头笑着说：「在这里乖乖等我啊，我马上回来啰。」
北白川若叶一抬头，还没来得及问他想去哪里，男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他太高了，站在人群中都是焦点，更不要说带着眼罩太异常，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高有压迫感，还是人间处处有温情，大家都在礼让看起来像个盲人的五条悟，他走的方向从来没有人挡着他，站在前面的人都会自动自发的给他开一条路。
她的视线跟着五条悟，见他在卖奶茶的小车前排队便收回了视线，转而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因为未接留下的语音讯息，母亲的语气一如往常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她是还在不高兴还是早就不在意，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让她找时间再回家一趟留言就结束了。
「说了什么？」
北白川若叶吓得手机差点怼他脸上了，凑得老近不说，走路像是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发出声音就是落在耳边，她没忍住良好教育，换只手拍上他肩膀，「五条先生你是插队了么？？」方才人明明很多不是么？
「嗯？」五条悟看她一脸不耐，想必方才北白川纱纪给她的语音说的不是什么好事，让她连自己其实没开无下限的事都没意识到就收手了，「没啊，我跟他们说我家小孩心情不好需要甜的安慰下受伤的心，他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给我先买啦。」
「……」北白川若叶一声不吭的接过暖呼呼的奶茶酌了几口。
其实方才他什么都还没说，有个年轻的妈妈语带关切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五条悟只是抬手指了指北白川若叶坐着的方向，对方看了一眼后笑得有点莫名的暧昧，他才又说了句孩子心情不好想吃甜，那人就带着身旁的孩子把位子让给他先买了，任由小孩子扯着衣角不满的嘟着小嘴抱怨。
五条悟看她低着头，安份的捧着奶茶，喝着喝着又开始走神，他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揉了揉那头黑发她才抬头回望，眸子深不见底，好像没有立刻回过神来，五条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更加用力的——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了。
北白川若叶定定地看他，一脸难以置信，五条悟无辜摊开双手，她差点气到原地往生，把空了的杯子扔到他怀里，起身就要走，走没几步又停下来，气呼呼的像只炸毛的猫，恶狠狠的转过头问他到底要去哪。
五条悟笑着把手里的杯子轻轻一压，随手往一旁的垃圾桶里丢，跟上她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踏实的步伐。
男人走到了人比较少的地方，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把她夹在身侧，北白川若叶还来不及问他想做什么，眼前景色一晃，也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五条悟带着她到了一处杳无人烟的湖泊边，然后不急不缓的把她放在地上。
第一次被他用这样的方式带着走的北白川若叶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忘了生气也毫无反应，她的心情跟头发一样变得乱糟糟的。
不打算做任何解释的男人还是负责任的给她顺了顺毛，白皙的指尖穿梭在被他揉得一团糟的黑发里，对比十分强烈，五条悟的手指勾起一缕发丝梳理开来，而后轻轻地松开，力道温柔到北白川若叶压根忘了要他住手，时不时碰触到耳朵的微温指尖让她感到头皮发麻，红润从耳尖一路蔓延到脸上。
五条悟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他好像找到了不让北白川若叶在走路时总是失神的方法了。
北白川若叶的手摸上耳朵缓缓地搓了搓，仿佛灼热感还存在，她不敢去看五条悟的表情如何，只是保持摸着耳朵的动作，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前方，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要我做什么吗？」
五条悟不置可否，他说他被一个未登录的特级咒灵袭击，在烤问出目的以前，那种特级咒灵又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另一种特级咒灵救走了。
「让妳朋友帮帮我吧？嗯？」
她有得选么？如果不答应是不是会在这里被活埋？北白川若叶看着脚下偏僻又陌生的土地，无可奈何地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将手心贴了上去，呼出一口气，专心的凝聚自己的思绪。
「请告诉我最近有没有人到过这附近吧？」
她说的很小声，气音听起来比平常说话的声音更加软糯无力，自己一个人使用时，她都会将心里的话直接说出口，北白川若叶确实是忘记了身后还站了另一个人。
「噗。」五条悟笑的明显，她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我知道妳在干嘛，不然在他人看来妳就是一个摸着树干然后试图与它对话的怪人。」
她会把话说出口，是因为平常真的都是一个人。意识到五条悟的存在让她变得有点紧张，北白川若叶下意识地抿了抿嘴，重新集中注意力。
「……我在办正事请安静一点别笑了，他声音小到我快要听不见了，你再笑就算他说了我也不跟你说了。」
五条悟的身子转了个方向，牢记不能出声的原则，捂着肚子捂着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到前仰后合。
她听见五条悟低沉又愉悦的笑声外根本没办法专心，很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但对方根本没在看。
「啊。」
「嗯？怎么啦？」
您倒是笑完了啊？
北白川若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披着黑衣，身材高挑的男人，他身边跟着精灵大人……还有某种妖魔鬼怪在旁边……嗯？」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北白川若叶缩回手又重新按了上去，「他说除了男人和精灵大人以外应该还有，但他看不见。」
北白川若叶的咒力流动一直很稳定，就算流向了她触摸到的植物，她自身的咒力量看起来还是没有减少，缺少了一部分很快就会从身体里涌出将其填满，源源不绝的覆盖在她的身上。
据五条悟所了解的，北白川若叶的术式是名为共生，只要对方接受了共生，她就能将自身咒力转换为植物所需的生命力，可以和依然活着的植物拥有共同的语言，反之死亡的植物则无法沟通，因为她的咒力转换不会被接受。
她也曾遇过拒绝共生的植物，生物具有意识，一旦对方拒绝，北白川若叶则无法强制转换生命力。
北白川若叶说，共生因为需要不间断的转换咒力，其实是相当耗费自身咒力与专注力的术式，她不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摸着树干聊天谈心，那样好像没朋友似的太可怜了。
但因为只有在情报搜集上才派得上用场，偶尔会有咒术师或是辅助监督在追踪咒灵时会找上她请她提供帮忙。
咒灵不平白无故杀植物，诅咒师不会突然想要砍树摘花或拔草，植物也不会被灭口。
如果能帮上忙她也乐此不疲。
五条悟若有所思的应了声，而后走上前拍了拍树干，她知道对方是在道谢，哪怕其实他根本听不见什么，但北白川若叶却清楚的听见了来自它的回应，从手心传来的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炙热感。
这树的年纪很轻，而且还很容易害羞。
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眸子泛着明媚的笑意，她将额头缓缓地抵上树干，拇指摩挲了下粗糙的树皮，轻轻刮过掌心的感觉有点刺，可是不会疼，反倒有些痒。
「谢谢你。」
树叶沙沙作响，不知道是风还是因为喜悦，五条悟轻轻地笑了。
北白川家难得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