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各个世界穿梭》米离儿

19、等待千年3

　　当我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是在我工作的医院，而他是以一个患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我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我走近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也变得异样。

　　“你叫云萝？”他盯着我的胸卡问我。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卡，然后看着他那张仍存在我记忆中不曾被遗忘的脸，尝试着问他：“你是否见过我？”

　　他摇摇头，这是我意料中的事。

　　“我当然没见过云护士你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他说道。

　　“是吗？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我说。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得感谢我父母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主治大夫给他的疾病得出的结论是脑膜炎，反正不是很严重也不是很轻松医治的以一种疾病。医院给他开了消炎药，并让我每天定时去他家里给他打点滴。

　　“那个有钱人点名要你去的，估计他是看上你了吧。”他的主治医生开玩笑地对自己说。

　　我自然是乐意再见到那张存在自己记忆千年的面孔的，所以当我提着药箱来到他那栋气派的别墅中，我是很开心的。

　　我去他家里的时候，往往是他躺在床上，我给他扎好针之后，我便和他借了一本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偶尔会抬起头看看液体滴的速度是否合适，然后等待瓶里的液体输入他的体内。

　　我也会在看书的过程中，好奇地看看他在干什么，我看到他有时闭目靠在床头，有时是在低头摆弄手机。

　　我看着他淡然的表情，心想他肯定不是我救过的那个孩子，他们只是碰巧有相同的面孔罢了，但这足以让我对其有有别与旁人的熟悉和喜欢。

　　我去了他家几天，基本上没有和他有过交流，最多就是他在我每次来到时，他会礼貌性地和我打一声招呼。

　　我很纳闷他为何要指名要我给他打点滴，鬼也是有疑问的，这个世界我有太多不明白的东西，即使我存在了一千年。直到我去他家的最后一天，他才和我说明了其中的缘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给我打针吗？”他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我死去的爱人就叫云萝。”

　　我立刻想到了那个身下流着芳香诱人的血液的女子，她竟然是眼前长着我熟悉面孔的男子的爱人？我这只鬼再次产生了疑问。

　　“不过，你比我那个死去的爱人要漂亮多了。”他说。

　　接着他又向我娓娓道来他与他的爱人是如何相识相恋的过程。

　　“那她是怎么死的呢？”我似乎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见到那个死在车轮下的女子就是他的恋人。

　　“车祸，她是死于车祸的。”他的回答让我不再有新的疑问。

　　这样，我碰到了一个长着和在我记忆中存在千年的人一样面孔的男子，我目睹了他恋人死去的那一幕，然后我借用了她的名字。

　　这让自己产生一种预感，我觉得将会是结束自己千年寂寞的人。

　　我成了那个男子的新恋人在他病愈之后，尽管我听到了许多人对我不好的评价，多数说我自恃美貌就沦为有钱人的情人。

　　当然，这些不好的评价并不能阻止我来到他身边。我可以不理流言蜚语和他在一起，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不顾我的身份选择坚持。

　　我因为害怕和他分离所以并没有马上告诉他我是一只鬼，这样他会吓得跑掉的，除了法力高强的道士，几乎没有人是不怕鬼的，也许有人说他们不怕，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鬼，如果见到一只“活生生”的鬼站在他面前，他肯定会发抖的。

　　那个男子叫诚。诚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现在喜欢他的名字就像喜欢自己的名字一样。

　　但诚是神秘的，他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一段时间。他在消失之前会告诉我，他要出去，可他只是告诉我他要出去，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里，也没有告诉我他要离开我几天时间。

　　他不说，我也不会问，我想如果他愿意告诉我，那他自然会告诉我。

　　其实，我不了解他的还有很多很多，可我不觉得那些和爱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认为我是他的爱人那就足够了。

　　我辞去了我的工作，工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来那家医院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人，喜欢像人那样存在。

　　因此，我也舍弃了人类血液所散发出的那股芳香诱人的味道。我不愿意让诚来割破皮肤来满足自己的特殊嗜好，尽管我有把握相信他会这样做，他对我说，他会满足我所提的一切要求，哪怕是要他的生命。

　　我明白，血液对我来说是一种美妙的东西，可对人来说它意味着痛苦。当鲜红的血液从人的身体中流出来的时候，它就会伴随着人的痛苦，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又怎么会让爱我的人痛苦呢？

　　当诚不在的时候，我便懒得像人那样一步步老老实实的走路了。

　　我游荡在他宽敞房屋里的每个角落，或者是悬浮在空中去赏玩他吊在客厅高高的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那个水晶灯是我住进来之后，他和我逛街时买的，我被它的晶莹透亮还有它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的五彩光芒所吸引，诚看到我喜欢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个价格昂贵的水晶吊灯，并且替换了原来安在客厅里的欧式复古吊灯。

　　原来挂在客厅的那盏灯，听诚说是云萝喜欢的，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云萝”不是我，是他以前的恋人。

　　我很担心诚只是把我当初另一个“云萝”。不会说谎的我曾经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我问他我是否只是那个“云萝”的代替者。

　　他说我不是，他喜欢我这个“云萝”，过去的那个“云萝”已经死去，他虽然无法彻底忘记她，但总要开始新的生活，更何况我和他以前的爱人一点都不像，只是有着相同的名字罢了。

　　他这样说，我便相信他，但我还是有着一种不安，我什么都不怕，只怕爱我的人不够爱我，这样他便不肯和我共用他那颗跳动的心脏了。

　　我承认自己曾经很喜欢那个云萝，因为从她的身体里流出过让我迷醉的血液，可现在我不再喜欢她了，我害怕她盘踞在诚的心里，让我没有太多存在的空间。

　　在二楼有一间紧锁的房间，诚说这个房间是以前云萝住过的地方，但那没有关系，我是可以自由进入这世界上任何一间被锁住的房间的。

　　诚说他害怕看到这里面的东西，让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云萝，那样既会让他伤心又对我不公平。

　　他说，过去的事情最好把它放在记忆的某个角落，自己不要想别人也不要提，就让它安安静静地被时间的灰尘所覆盖。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我除了问过自己是否是原来那个云萝的替代者之外，再也没有问过他有关云萝的别的事情，反倒是诚，他总是时不时提起他以前的爱人。

　　我记得他说过，他是无法彻底忘记她的。

　　我一直觉得诚是一个有着很多秘密的人，他对我来说亲切而又陌生。这些秘密深埋在他的心里，会令他孤独。有秘密的人会孤独，我在这世界存在了千年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有时，我看着我对面落寞的诚，我真想对他说，你对我说出你的秘密吧，说出来你就不会孤独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的秘密告诉给别人，因为我是一只守信的鬼。

　　可我却没有勇气说出来，因为我也是有秘密的，我的秘密就是我是只鬼而不是人。我想告诉诚我的身份，可我却害怕失去他。

　　我知道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自己的爱人是鬼不是一个真正的人，那条白蛇不是在她现出原形之后也将她的爱人吓死了吗？所以，我只能将这个秘密暂时严守。

　　诚的秘密折磨着他，我可以感觉出他内心的挣扎，尽管他看起来是很平静的。

　　我感觉他拥抱我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的，当然鬼是没有人类□□的痛觉的。有时，他会在我依偎在他身边时，突然问我是否会离开他。

　　“不会，当然不会。”我无比坚定地告诉他。

　　然后他突然流下了眼泪，泪滴落在我的手上，有些温热。我喜欢人的血也喜欢人的眼泪，这种从人眼睛里流出来的有点咸味的液体总是承载着人的感情。

　　我不知道鬼会不会流泪，我只知道这一千年来我从没有掉过眼泪，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掉眼泪的事情。

　　诚的秘密他不愿告诉我，但不代表我永远不会知道。一天，我从诚家里出来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叫住了。

　　他出示了一张证件，我看到这个男子他的职业是警察，他对我说，他希望我有问必答而且最好实话实说。

　　他问我是否知道诚的一些事情，包括他的职业，他的行踪……

　　我告诉了他我知道的一切，我是不会说谎的，我所说的都是我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