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亚的晚宴]破晓》猫翼子

3、伊始 理的晚宴

　　「理」，这座岛上执行确认、调查以及管理所有事物的保存价值，并以存续和服务全岛为目标的公家机关。据玄叶说，「理」的所长这一职务种类，全名是叫做“档案管理员”。

　　这个职位的名字似乎也是取用于海的另一边的书籍，据说玄叶的上司兼挚友朱砂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指代对具有保存价值的咨询和内容进行判定、收集与保存的从业人员，这个词就这样在岛上固定下来了。

　　我津津有味地听着，兴冲冲地和玄叶解释了我所在的世界里档案管理员的职位以及来历。愉快的下午过去的很快，我们讨论了很多关于天供岛和我所生活的世界的故事，从国家社会阶层政权的大致结构和概念聊到人类历史上的政权更替，从天供岛周边的海域和大漩涡到我所生活的球形星球和宏大宇宙，玄叶听我讲起他所未知的事情时，漆黑的眼眸会闪烁起点点星光，露出那种仿佛孩童在沙滩边捡到宝藏的兴奋心情。

　　而我也被这种发现宝藏一般的兴奋情绪传染了。
　　这种大概是快乐和兴奋的情绪，正慢慢地在我的胸腔内膨胀着。

　　那种难以言表的兴奋和自由正像一个逐渐充满气的气球，带着些陶醉的滋味让我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轻快地飘起来一般。

　　也许换做其他人，此时更应该酝酿的感情是一种名为“思乡”的情怀，而现在的我，则被另一种向往冒险和自由的冲动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完全没产生丁点儿对故土的怀念，亦或是对家人或朋友的想念。

　　虽然，还是会有点可惜没有玩到最新款的游戏主机啦。

　　时间在兴奋的聊天中飞快流逝，不知不觉中，黄昏温暖的暖黄霞光染上天边渐低的云层，似乎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理的总部物资齐全，听说甚至配备有轮椅。玄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认真地嘱咐我至少一周都不能下地走动之后，便去储藏室给我找轮椅了。而我则继续半靠在病床上，枕着十分柔软的枕头，眯缝着眼睛打量起眼前这个房间。

　　这间屋子似乎是实验室，工作桌上和靠墙的壁柜上摆满各种玻璃器皿、实验和医疗设备。另外一面的墙上的壁柜则填满各种书籍，其中错落有致地塞着些玻璃器皿。这样熟悉的氛围让人十分怀念，一时间我竟然恍神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最喜欢去的母亲的工作室，怀念之情油然而生。

　　只是很快那种柔软温存的情怀便被有如深渊巨口般咆哮着的漩涡吞没，我很快将自己从回忆里拉出。甩甩头赶走眼前浮现出来的恐怖幻觉。

　　因为近视看不清远处的缘故，我很快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伤势上，开始捏起自己的胳膊和腿，甚至还锤了锤自己的背。

　　当然结果是真的很痛！

　　我苦着脸试探完了自身的身体情况，正式决定要放弃自己下床走动的尝试，正当我在思索今后的日子要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间意识到……我漂流来的时候穿的裙子已经破破烂烂了。仔细端详一下，我现在除了浑身缠着绷带之外，披着的似乎……应该，唔……大概……是玄叶的衣服。

　　先前因为捡了条命外加发现自己来到了异世界十分激动，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衣服已经换了，冷静下来想想，身上这件松松垮垮、袖子过长，几乎能当裙子遮住半截腿的明黄色衬衫，看上去和玄叶身上穿的，是同一款式……

　　……

　　“嘛，久等了，我把轮椅推来了。”

　　……是呢，是真的是同一款式……

　　在我还面红耳赤地甩着衣袖魔怔的时候，玄叶已经推着轮椅从门口进来了，我立刻绷直了身靠回床头，假装正在专注眺望窗外风景的样子。

　　“咦，又烧起来了吗？怎么满脸通红？”

　　“不，我我没事。“我连连摆手，脸更红了。

　　“这个给你。”

　　“嗯？”

　　玄叶将什么塞进我手里。是一副有些使用痕迹的黑框眼镜，镜腿上分布着累累划痕，其中有一条似乎非常深，仿佛有人冲着戴这副眼镜的人挥了一刀似的。

　　“因为还没有特别测试过你的视力，所以我先拿了副度数适中的镜片过来，你先试试？“玄叶比划着示意我戴上，“我发现你近视很厉害的样子，就顺便给你拿了一副备用。“

　　“要不然，吃饭也会很不方便吧。”他笑着对我眨了眨眼，“晚上朱砂做了熏肉，等会一起吃吧。”

　　“熏肉！好的！”

　　“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哈哈，不用客气。看来你原先的世界也有熏肉啊。”

　　“有的有的，就，不知道和这里是不是相同的做法，好期待啊……”

　　我应声答应着戴上了眼镜，虽然镜框有点松，轻易间便能从鼻梁滑落，但度数却意外的很合适。我现在已经可以清楚完整地看清这个房间，连玄叶有些模糊的样貌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忍不住透过新眼镜打量他的模样，却没想到他也恰好关切地俯下身与我平视，打量起我戴眼镜的样子。

　　“意外地还挺合适的啊，度数还可以？“

　　我对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连连点头。晃得镜框差点从鼻梁上甩出去。

　　原眼镜的主人脸应该比我大一圈吧，鼻梁也很高，但是镜片的度数却意外的很贴合。

　　还有……玄叶的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啊。

　　那颗泪痣像点缀一样落在恰当好处的位置，让他的一颦一笑看起来都更有韵味。

　　……不对，我想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才戴了眼镜，以至于真正看清脸庞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没由来的“怦然心动”的错觉……是的，应该是错觉。

　　“这副眼镜是我之前在仁德书院时戴的，曾有段时间我近视十分严重哦，后来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在医生的叮嘱下减少用眼次数，慢慢的就适应了不戴眼镜的生活，度数也慢慢回归了。“

　　我下意识地扶了扶镜框，指腹划过磨损的镜腿。

　　“是假性近视吗，不过能自然矫正过来真好啊。我们的那个世界，很多人近视了之后就很难恢复了，得做手术才行。”

　　“手术？”
　　玄叶又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今天听我说话的时候，他几乎全程都是这样。

　　“啊，是的，是通过激光技术矫正人视力的手术哦。“

　　“啊，我在一本海潮送来的书上读到过，我记得是……通过在角膜上雕刻近视度数……“

　　“对我也听过，还有一种……”

　　我们兴奋地讨论了一会儿矫正手术的内容，随后，玄叶扶着我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

　　虽然在遭遇海难之前我也进过ICU，但坐轮椅可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我在坐上轮椅的这一刻突然莫名开心了起来，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快速推动轮子试试当一回轮椅战神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冒傻气的想法表现在了脸上，玄叶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当仁不让地在我背后推起了轮椅。

　　“好了好了，伤患还是先别自己推轮椅了，你胳膊还使不上劲吧。”

　　“其，其实使得上劲的，我想自己滚……额不是，我想自己走，诶？也不是……”

　　“好好，那也先吃饭再说。”

　　玄叶笑着打断我，很自然地就拉开门推着我往屋外走。坐在轮椅上的视野比平时行走时矮了一截，十分新鲜，我趁此机会四处打量着理的内部构造，物色着合适的地点，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机会，等什么时候没人得看我的时候……就找个空旷点的地方，试试用轮椅高速旋转和高速移动！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要想一声“我轮椅战神来啦——”之类的中二宣言。当然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高速旋转和高速移动也很不错。

　　当然如果能试试看“轮椅高战神飞踢”什么的也很不错。

　　这可并不是因为受最近打的游戏的影响哦……坐着轮椅四处乱窜可是伤患的浪漫啊。

　　晚饭是在理的办公室里简单应对的。

　　说是简单应对，但这其实是玄叶的措辞。

　　这顿晚饭对我这种自己懒得打理生活、时常在图书馆里泡面就咖啡的人来说，还是相当丰盛的。

　　玄叶与一个赤红色头发的男子收拾了办公室中央的长桌，很快丰盛的食物便摆满了餐桌，我认出了像是海鲜烩饭一样的料理，以及像是番茄酱意面一样的料理，还有颜□□人、散发着阵阵香味的熏肉。

　　玄叶把我推到桌边时，还细心地将我这份的餐具递了过来，我很欣喜地发现这座岛上也有使用刀叉和筷子的习惯，随后大家落座，玄叶掏出了一瓶装在棕色瓶子里的液体，他很快拧开瓶盖，一股熟悉又令人兴奋的香味飘了了过来。

　　——啊，好香！这是——

　　“这个度数还是挺高的，小孩子不能喝哦。”

　　——诶？

　　玄叶看到我直勾勾的眼神，笑着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随后又给红头发的男人倒上了一杯。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

　　“这个是兰姆酒，但因为度数很高，你要再长大点才能喝哦。”

　　————诶？？

　　受人所托还要吃要喝确实不好。我在心里默默这么告诉自己，把眼看着已经到嘴边的那句“老娘已经二十了啦”默默吞了回去。

　　“况且你现在还是伤患，伤患不能喝酒的。”

　　“唔，确实。”
　　我收回了眼巴巴注视着那瓶“兰姆酒”的视线。

　　我所生活的地方，把那种用甘蔗糖蜜为原料生产的蒸馏酒称作兰姆酒，也被称为朗姆酒，是海盗们最喜欢喝的酒类之一，也是我最喜欢的调酒饮料。

　　不知道这座岛上的人们是怎么制作这种“兰姆酒”的呐……要是一样的味道，就好了。

　　“来，给你喝这个。”

　　玄叶变戏法似的掏出另一只玻璃瓶，里面透明的液体正冒着可爱的小气泡。

　　“是天供岛的特产哦，时钟草果实做的苏打水，就先喝这个吧。”

　　“喔……好好喝的样子！”

　　我兴奋地接过杯子，向玄叶道谢之后，也主动冲着桌边那赤红色头发的男子点了点头。

　　“那个，真的十分感谢你们对我的照料。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你不必太过拘束。”

　　“理的本职工作就是维护天供岛的治安，这座岛因为特殊的文化因素，会收容和保管漂流上岸的海上漂流物，也因此十分敬重异世奇人。”

　　提到理的本职工作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照顾你的安危也算是我们的责任，所以不必过分道谢。”

　　我点了点头，冲他露出笑容。

　　懂了，虽然说的很官话，但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不要太拘谨。

　　我想起玄叶说的，朱砂这个人看上去一板一眼，但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

　　“那个，之前太匆忙了都没有自我介绍一下。”

　　我向朱砂举起了玻璃杯。

　　“我叫安比尔，在作为异世奇人漂流到这座岛上之前，是一家私人图书馆的管理员。如果有什么书籍相关的整理和翻译工作，我想我能努力帮上忙的。”

　　和玄叶一样，在听到“图书馆管理员”这个说法的时候，赤红色头发的男子也露出了微微惊愕的表情，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举起了他的杯子，轻轻地和我碰杯。

　　“我是【赤】的朱砂，之前玄叶应该也有和你介绍过吧。目前我是理的所长。”

　　“介绍过哦。她可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几乎所有问题都问了一遍哦。”

　　“嗯，确实有听玄叶介绍。”

　　等、等会，好奇宝宝？

　　“理的总部确实有保存相当一部分仍未能完全翻译的漂流读本，这座岛上的外来语字典也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之后我和玄叶可能会带一些书籍给你，如果能做到一些翻译工作的话就太好了。”

　　朱砂的眼里又闪烁起光芒。
　　……这个人，真的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呢。

　　“嗯，当然。”

　　“有干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哦。“

　　坐在我身边的玄叶笑着出声，我看向他时，发现他还是那副仿佛带着宠溺但又仿佛是开玩笑一样的笑容。

　　“在你的伤养好之前，我会好好控制你的工作量的。”

　　他也把玻璃杯举了起来，轻轻和我碰了杯。

　　晚饭的氛围十分融洽，熏肉无比好吃，味道和口感都和我穿越以前的世界很像，能猜到是近似的做法，但朱砂做的熏肉从味道来说确实堪称是我活这么久吃过最好吃的了。除了熏肉，其他食物也非常可口好吃。据玄叶说这一桌的饭菜都是朱砂一个人做的，我偷偷瞄了几眼朱砂这张几乎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对“人不可貌相”这一词又有了新的见解。

　　据朱砂和玄叶说，理的日常工作十分忙碌，维护岛屿治安、检阅新的漂流物、审核各类文件以及参与事件审判等，虽然人手足够，但也没有多少富余的时间留给休息和吃饭，他们经常就这样在外面买食物回来总部吃，偶尔朱砂也会做一点熏肉，配上其他菜品一起带到总部来。

　　……听上去真的很工作狂呢。因为和我的作息太相似了，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朱砂说今天他已经提出了宿舍申请，进度快的话明天起我就可以不用暂住在玄叶的办公室了，理的总部会分出一间单独的房间供我居住，相应的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衣物也会在明天之后陆续送到，他说这话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套着玄叶的衬衫，但玄叶本人似乎则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而关于来到这座岛上之后将要面对和经历的审判问题，他也已经和伊舍那天的几位大人申请了延缓召见的请求，让我先安心养伤。

　　伊舍那天，审判。

　　我反复回想着这几个词，回想起玄叶下午给我介绍过的内容。

　　女神·天照大神创造太阳，男神·月读尊创造月亮。
　　来自异世，被称为异世奇人的卑流呼大人，乘着叶之舟现身。

　　这座岛上的历史起源于这样的传说，这个传说也同样确立了这座岛屿上的权力划分。

　　相传，卑流呼大人现在依然还在伊舍那天的御帘后面，只有【黄】的道摩大师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卑流呼大人之下，是【赤】的慈眼大师、【黄】的道摩大师以及【青】的珠蓝大人。

　　所有的审问都需要在伊舍那天的审问之间进行，在卑流呼大人的公证之下，先由军方逮捕犯罪者，进行第一轮审问，而后为了公正起见，理会介入其中，详细调查军方提供的笔录内容，鉴别真伪，并管理笔录和调查情报。最后，便是由【赤】【黄】【青】的这三位组长，在审判之间召开审判，做出最终判决。

　　而异世奇人的审判则省去了军方与理的流程，似乎之前最近的一次异世奇人出现还是在两年前，是那个叫做天草四郎时贞的少年，而他似乎也是被【赤】的慈眼大师发现的。

　　据说【赤】的慈眼大师经常会在海滩边散步，寻找海潮送来的人或物。

　　这样想来……我能被玄叶率先发现并带回来救助，真的是格外幸运。

　　……伊舍那天的审判啊。
　　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光景，想到审判的未知可能，我感到胃部难免一阵挛。

　　晚饭之后，玄叶和朱砂收拾了桌子，而我趁机自己推轮椅帮忙扔了垃圾，总是受人照顾实在令人不安，得知自己真的能帮上一些忙之后，这种隐隐的不安之情才安分了一点。

　　对于玄叶和朱砂来说，饭后的时间除去短暂的闲聊放松之外便依然是工作时间，朱砂说自己要处理文件便先离开了，而玄叶推着我回了他的办公室，他好像心情还可以，哼着我没听过的曲子把我往他的放满书籍的书架前一推，让我自己无聊就找点书看，而他则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没完成的研究。

　　“虽然可能和你之前的地方比不了，但我这点收藏可不亚于小半个学塾了哦。要是有特别想了解的书，不用客气尽管我和朱砂都可以哦？”

　　“嗯！”

　　我已经飞快地盯上了想看的书籍。

　　“啊，差点忘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近，我感到背后有温暖的感觉传来，有衣料摩挲着我的后颈和耳朵，是玄叶在我身后倾过了身子，我看见他袖长的手臂伸向我正盯着的一本手记，小麦色的手指摸上书脊，犹豫了片刻，才将那本手记取出来。

　　温暖的触感离开了，而我的心跳仍然疯狂加速着，我甚至开始担心是否会被他听到。

　　……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会撩人的？

　　他平时对其他妹子也这样吗？

　　“差点忘了你够不到。”他把那本有些年代感的手记递给我，“你想看的是这本吧？”

　　我点点头，脸上仍然有点发烫，但注意力很快便被封面上像是火星留下的烧焦痕迹所吸引。

　　……有种，发现宝藏的感觉。

　　那本手记上并没有标注名字，原先的烫金印刷也已磨损得看不出原貌，边角泛黄的封页表明了它所经历的年岁，封面上星星点点的划痕和污渍则道明了它所见证的故事。

　　这本手记里，一定会给人带来许多惊喜吧。

　　虽然并没有什么原因，但我直觉地认为这会是一本珍藏着宝藏的手记。可能是多年对书的热爱和收集，我总是不自主地对这种来历不明的手稿十分喜爱，虽然偶尔也确实被赝品和无聊的废纸坑过，比如花重金收了本完全无厘头的黑暗章鱼料理菜谱什么的。

　　玄叶见我一直盯着封面看，便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在仁德书院上学时候写的一些医学笔记，对非医学专业的人来说可能会有点无聊哦，嘛……虽然也有给别人看过，不过你算是第一个阅读的女性呢。”

　　“……诶！你的笔记？”

　　以及，以及我是第一个吗？

　　我差点将已经忍不住翻开的笔记合上。

　　“唔，我是第一个吗……那，那给我看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没关系的，不是这个问题。”

　　“因为这座岛上的女性受教育程度普遍都不高，所以，你算是十分特例的存在了。”

　　我屏住了呼吸。

　　……？

　　受教育程度……不高？

　　政治体系已经有有分权制度，科学界也有先进的疫苗和电器技术，在这个社会水平不算愚昧的岛上，女性却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

　　我无法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今天已经接受并消化了了巨量的信息，但这个新的事实却让我无法平静。

　　“为什么……女性也有获得知识的权力吧？”

　　玄叶无奈地笑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也转动轮椅面向他。

　　“之前我也提到过吧。这座岛上只有一所名为仁德书院的学校，入学门槛极高，也不招收女性入学。”

　　……仁德书院。是的，玄叶和我提到过这个地方。

　　“因为你在曾经的故乡接受了足够的教育，所以思考方式才会与我们相近吧。”

　　……只有一所学校，还不允许女性就读。

　　难怪我问起玄叶，岛上是否也有图书馆的时候，他无奈地笑着说“并没有那样的东西”。

　　也难怪我同玄叶和朱砂说起我曾经是私人图书馆的管理员时，他们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她们……岂不是完全没有学习的机会？”

　　“家庭比较富裕的女孩们，会向教导礼仪的老师们学习一些初等的教育课程。但是，也没办法像你这样，能接触到大量的知识学问。“

　　他感慨似的叹了口气。

　　“事实上，也许你接触到的知识学文甚至远远多于我和朱砂吧。”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莫名难受。

　　“嘛，不过珠蓝大姐正在【青】打造一所女性设立的学社，应该就快完工了。虽然很难一次就开放所有女性入学，但确实有利于提高女性在这座岛上的地位和教育程度。”

　　“那个【青】的珠蓝大人啊……”

　　但说到底，是不是只能让【青】的女性就读呢……

　　但聊胜于无，我不能为此指责或批判什么。

　　我低头看向手里这本玄叶留下的医学学习笔记。

　　他的字很清秀，虽然是我不知晓的语种，但果不其然，我可以轻松地读懂字里行间的内容。就像我能听懂并说出这里的预言一样，即使陌生且明白是第一次见到，但我依然能一眼明白所有文字的内容。

　　这难道是海潮和那个卑流呼大人的神迹么……

　　接着，我想到了除了翻译之外，我还能做到的事。

　　“那个！”我抬起头，兴冲冲地看向玄叶，“那个，不是我吹嘘，其实我记忆力很好的！”

　　“嗯？”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如其来的说这话，愣了愣后露出笑容，“看来你也是学习成绩优秀的聪明宝宝？”

　　“算、算是了，但是我想说的是，我记忆力很好，也能记得很多读过的书和内容，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逐渐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想，如果其他人不介意阅读的话，我可以把我记得的书籍都默写下来。这样……那个，毕竟这个岛上书籍是很稀有的，然后加上我能做的翻译工作，至少能在这块能给理……给岛上愿意学习的人们提供一些帮助……”

　　“虽，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那个……我想为这理……为这个岛做点什么。”

　　我能感受到随着我的话语，玄叶注视着我的视线逐渐热忱，是那种让我越说越觉得面红耳赤的炙热视线。

　　这个麦色皮肤的男人又露出那种好看的笑容了。

　　“之前，在海岸边散步的时候，我就在想着，如果我向海潮许愿，那这片海能为我带来什么样的奇迹呢？”

　　他歪着头冲我笑着，乌黑的眸子像撒上美丽的星辰一样闪烁起光芒。

　　“然后，我就在海边捡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