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璟鹅

7、亲密关系

　　从广州回来之后，沈莫南又陷入新一轮忙碌之中，但他没有忘记自己刚交往的恋人，至少每天都会给何易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时间不长，也就三五分钟，大多是闲聊的话题。
　　何易曾想过，那天会不会只是对方的一夜风流，就算当真如此，也是你情我愿，自己人财兼得，稳赚不赔。
　　跟沈莫南的亲近让他意识到，过去没有想要一步登天的想法，仅仅是因为没有那样的机会。
　　沈莫南比何易想象中有钱，又对每一任都很好，何易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没了奋斗的想法。
　　就在组长遗憾的通知何易，因为业绩垫底被裁掉的同时，何易很开心地先炒了老板，这种不把外卖员当人的公司，谁爱干谁干，老子要去享受豪宅生活了。
　　可何易悄悄去别墅附近看过，没有发现沈莫南回家的迹象。
　　他不敢太频繁的主动打电话给沈莫南怕影响了对方的工作，但若真的打电话过去，沈莫南也是很温和很体贴地语气，只是为什么不提出同居呢，这样他就可以把房子退掉了。

　　沈莫南自认跟何易恋爱了之后，就把何易的备注改成了“黑白花”，此后他每次打开跟何易的聊天界面，就会想到初遇时对方努力的那个劲头。
　　他觉得自己爱惨了那样的何易。
　　努力的人就会发光，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他把何易看作是靠自己力量努力奋斗的典范，所以不想草率地提出类似同居这样的要求，害怕会让对方觉得是在施舍，即使同居确实会减轻不少何易的经济负担。
　　再等等吧，沈莫南想，等一个水到渠成。

　　两个人约会的时间一般是晚上，期间沈莫南提过几次想去何易住的地方看看，如果环境不怎么好，就可以用“心疼他休息不好”之类的理由，提出让何易搬去别墅住。
　　可何易不想让沈莫南看到自己租的破旧房间，也就始终没同意沈莫南过去，经常是何易留宿在沈莫南的别墅。也就有了两个人做完，气氛融洽聊天的场景。
　　“欸，何易，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红的，你觉得怎么样？”
　　沈莫南对着镜子梳他那一头浓密的头发，人到中年毛发依旧旺盛是他最近几年最骄傲的事情，自然平日里也总想着怎么折腾他那头发，没事就去烫个卷已经算是常规操作了，现在居然还想着要染成红的。
　　想要染成红的也就罢了，还说给了自己的床上伙伴，在一个刚刚剧烈运动过后的夜晚。
　　仔细算起来，他跟沈莫南已经认识一百天了，虽然已经无比亲密的接触过了，但何易其实还没怎么摸透沈莫南的底线，不过他知道沈莫南脾气挺好的，加上他感觉刚才两个人做的时候气氛还不错，于是就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那沈总，你想不想把那玩意染成绿的？”
　　沈莫南听了没生气也没回头，还继续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发，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然后才回答何易。
　　“要是浅一点偏白的话，还可以考虑，不过我还是想染成红的，红的感觉比较热情，还有朝气。”
　　这么说，总裁大人之前还真的考虑过把头发染成绿的，何易陷入沉默，这个总裁什么都挺好，面对沈星年的时候也沉稳的像座大山，就是生活中感觉脑子有点问题。
　　真难想象，这样的总裁平日里都是怎么出去谈生意的，他的生意伙伴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些行为的。
　　何易不是想质疑沈莫南的个人能力，他们相处这三个月之中，何易对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对方确实是总裁，虽然算不上多大的公司，但好像也有不少钱，比起他这种还在为几块钱计较的人，可以说是高门大户了。
　　他只是偶尔会好奇，这样的大老板怎么会看上他这种小喽啰。

　　沈莫南平时也会关心一下何易的工作情况，确保他没有再为了几块钱做违反交规的事情，何易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看来老板没有让他辞职的意思，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开除的事，但并没有继续找工作，毕竟还是老板随叫随到更重要。
　　沈莫南送的防晒他也每天都在用，想着当初对方提到这种事，可能是不喜欢自己被晒黑吧。
　　对于情事，何易比沈莫南想象中接受度更高，沈莫南不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可以仅凭做、爱就把直男掰弯，不过他确实能通过何易的反应确定对方是享受的。

　　何易怀着心事，偶尔相处的时候也会心不在焉，沈莫南自然注意到了，但是出于尊重还是想等何易自己跟他说，他确实等到了，只不过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老板，我们这几回下来，是不是可以把剩下那一千块抵掉了？”
　　“什么一千块？”沈莫南没听明白。
　　“就修车钱……”何易说得清楚，沈莫南却不想明白。
　　“你说这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何易明显感觉到两个人说话的氛围变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场面，一时没有回答沈莫南，可这短暂的沉默在沈莫南眼中，却是另一种回答。
　　“我应该始终没主动提过钱的事吧。我们的关系，要跟钱扯上关系吗？”沈莫南说到后面完全是一种质问的语气。
　　何易第一反应是完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完了”来源于好像无意间伤害了沈莫南的感情，还是来源于忽然发觉这场关系不会让他抵掉欠款。
　　“如果我说可以抵，在你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就到底为止了？”沈莫南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不是……”
　　“那是什么？你把我当什么？”这个答案似乎不能让沈莫南满意，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所以你叫我老板，不是我理解的情趣，而是你真的把我当老板，这么说来还是我误会你了。”
　　“以前只觉得你要钱不要命，现在才发现，你为了钱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你这不仅仅是在贬低我，也是在骂你自己！”沈莫南的情绪陡然高涨起来，语气生硬得很。
　　“我们不是在恋爱吗？！抵钱，你真说得出来。”沈莫南背对着何易，自顾自地说。

　　“是恋爱吗？是的话为什么不住在一起？我就像个过客一样到你这睡一晚就走，你一忙起来就完全不理我，只有闲着没事才会给我打电话，可为了陪你，我业绩差到被开除也不敢告诉你，现在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这么说来，你没钱还是我的错了！”沈莫南气急。
　　“是我的错！是我贪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顿顿吃好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觉得我的努力毫无意义行吗！”何易看着沈莫南的背影，像是无声地抗拒，心里一边痛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觉得沈莫南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感受。

　　原来在何易心里，沈莫南所有顾及他感受的行为，都成了何易否认自己的助力。
　　那一瞬间沈莫南内心闪过很多画面，大多是最近一个月两个人相处的画面，沈莫南自认为对他的体贴，给他留的私人空间，相处中的相互尊重，并不是何易想要的，何易想要的，只是过上更好的生活，顺便享受一下对方的“爱”。

　　沈莫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是会责备别人的人。
　　“我以为我们相处的不错。”沈莫南忍着心里的酸楚说道。
　　“你以为找到了男主角，没想到对方只是个废柴，很失望吧……”
　　“你不是没有爱到想要结婚的对象吗？”
　　“就算没有，可谁会跟钱过不去？谁不想过得好一点，你本来就有钱，怎么可能明白。”

　　沈莫南闻言冷哼了一声，“说了半天，要把事情推到钱身上吗？有钱怎么了，我的钱也是一点一点赚的，你没必要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们之间确实有经济上的差距，但这不是你误解这段关系的理由！”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沈莫南转过身来，一步一步靠近何易，“我最喜欢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不顾一切努力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人的骨气跟赚多少钱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为了几块钱，那也是脚踏实地问心无愧，可我又舍不得你冒这样的风险，所以我想办法对你好，又害怕伤你的自尊，我以为我给彼此留了足够的空间，结果呢……”

　　沈莫南把何易逼到墙边，何易因为心虚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抬起视线，悄悄瞥一眼沈莫南的表情，沈莫南神情严肃，何易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连小宝偶尔惹他生气，他都不会露出这样凶的表情。
　　这个眼神带着委屈和试探，顿时让沈莫南心里消气不少，不禁心中腹诽，自己未免太容易心软了。
　　何易还没想好怎么让沈莫南消气，又听到沈莫南开口低声说，“合着一千块就能包养你，你挺便宜啊。”
　　沈莫南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何易听在耳里，莫名感觉委屈。“我不太知道行情，一千块很便宜吗？”
　　沈莫南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咬牙切齿的看着何易，心想这小崽子真能噎人。
　　可开了口，还是没能对他继续发脾气，而是走到他身边，捏住了他的手。
　　“今天我们都很冲动，说话也伤人，冷静冷静，再好好谈谈行吗？”
　　何易在沈莫南握着他的手的时候，就大脑一片空白了，任凭对方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人有时候真的挺矛盾的，何易想，如果他跟沈莫南一样有钱就好了，或者对方跟自己一样没钱就好了，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两个人还会有这样的经历吗？

　　“对不起，我不应该谈钱的事。”何易把头顶在沈莫南肩侧，小声说。
　　“你有一点喜欢我吗？”沈莫南抱住了何易。
　　何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不必说这种话讨好我，不是不能谈钱，钱确实是横在我们之间不可避免地问题，但我们可以商量要怎么处理。”
　　沈莫南用手托住何易的后脑勺，拿脸颊蹭了一下何易的头发，“房子住的不舒服就先退了，搬来跟我一起住，剩下的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