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茫》狐殊

16、15.糟糕的开端

　　伦威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受欢迎”的一天。
　　不是开玩笑，真的，打架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伯爵的纯血可以提升血族的资质，就是说低阶的可以就此升到中阶，中阶的……好吧并不知道能不能升到高阶。这种一下就可以戳穿的假话还在血族内部传了几百年，越传越像——毕竟伯爵大人已经好几百年没回过族里，更别提把纯血赐给什么人了——已知的拥有纯血的，不过就是几位子爵，这谁敢动手？。而现在，有着纯血的伦威尔，简直是明晃晃的小蛋糕，就差没在脑袋上写一句：来吧。
　　伦威尔把手上的剑一甩，将层层叠叠的血迹甩开，喘着气看着对面。在血族的领地里被围攻，简直是比身在百年战争的战场上还要糟糕。好歹在战场上还能全力出手。
　　今天绝对是伦威尔最憋屈的一天，被十多个中低阶的血族围攻到没法还手……主要是毁尸灭迹有点麻烦。
　　纯血、人族、女巫的契约者，这几种要素集合在一个人身上，完美踩在血族的雷点上；再加上伦威尔又不是一个很会伪装的人，所以迟早是要暴露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夜城时那位检察官为什么没有戳穿他，明明对方应该已经发现了——那时检察官先生的表情很奇特啊。
　　等到杀死最后一个来截杀他的低阶血族，伦威尔看着满地的血污和残肢犯愁。虽说这波凶徒是在较为偏僻的地方动的手，但再怎么偏僻也不能保证不被发现这里曾有过打斗的痕迹。
　　不过作为前·附魔部队的成员，伦威尔在这方面也不是完全的新手。而这次的截杀也让伦威尔知道，自己在伪装方面真是太粗浅了，过于容易被识破。
　　处理一番，将锅甩给血猎公会之后，伦威尔才有心情去检查之前拿到手的情报。
　　关于“商队”。
　　这是一种特殊的奴隶体系，由人族方面的一些极为胆大的奴隶势力，与血族这边的一些丧心病狂的低阶血族搭上了关系，从此将人族的奴隶卖出去作为低阶血族的食粮。低阶血族购买这些奴隶，往往是因为年龄将至，又不肯自觉地死去，才会利用人族血液对血族生命力的刺激作用，来延长自己的寿命。与此同时，有了这样的需求，那些奴隶势力为了满足暴涨的奴隶需求量，就会对普通人族下手。
　　“商队”的存在不光对普通人族而言是可怕的灾难，对于血族来说，这些低阶血族也是惹人厌恶的定时炸弹——暴饮暴食人族的血液是会对血族生命力有刺激作用，可以延长一些寿命，但这会使血族的血脉愈发稀薄，导致这种衰老的低阶血族提前崩溃，沦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说到底，血族的整个血脉阶级，不过是看各阶级中始祖纯血的含量多少。
　　“方向是……鹰城吗？”伦威尔已经跟着各种情报走了半个月，这次还差点跟丢了。倒不是伦威尔有多么强的正义感，这些只不过是“眼”的珀尔罗涅给他安排的任务“将血族领地中的走私线标记出来”。

　　帝都安塔姆城，枢密院。
　　一号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关闭的，只会在关乎国家根本的时候才会被打开。近年来由于帝国皇帝昏庸，惯不爱理朝政，这一号会议室更是数年也用不上一次，常年大门紧锁。
　　但现在它的大门却被打开了。这次，踏进这里的人虽然不是皇族，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是帝国中拥有最大权力的存在，其中一位随随便便地动作，层层传递下去，都是震动国土的大事。
　　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护国公”欧律马克斯了。这位大奸臣据说与血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用不少人族的性命来维持依瑞伊家族的荣光，在朝廷上牢牢把握着权力；到现在用“一手遮天”来形容欧律马克斯也是绝不夸张的一件事——毕竟民间都流传着欧律马克斯随意废掉了前太子，将现任帝王推上位并加以控制的传说。
　　不仅如此，这依瑞伊家族还有着“不死鬼”的说法，欧律马克斯这样的人，已经存在了不少年头了，但似乎一直未老。
　　这次的会议极为秘密，能够参加的只有欧律马克斯的亲信，连服侍的仆从都特意用的是药剂处理过的哑仆，绝对不会泄露丝毫的会议内容。
　　长方形的会议桌上渐次坐满了人，但是主位的雕花镶金的椅子还没有人坐，就连欧律马克斯本人，都只是坐在右首的头把椅子上。十几位国之栋梁全都安静坐着，等着今天的主角出现。
　　紧闭的雕花木门没再被推开，但主位上却突然坐上了一个浑身被黑袍覆盖的人，女人魅惑又空灵的声音响起：“不错嘛，大家都积极地没有迟到，没有坚持人族的奇怪社交礼仪。”语气中的嘲弄丝毫不掩饰，只听得让在座的人受到莫大的侮辱，但却又不能发作——只要女子想，她完全可以令这些国之栋梁走不出这间会议室。子爵碾压级的强大有时就是让这压倒性的权力毫无用处。
　　毕竟对于死，没几个人在它真正到来的时候能够避开；在这镰刀之下，人人平等，
　　看着众位大贵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女子实在觉得无趣，一时间也懒得与他们多打什么哑谜，直接开口道：“好不容易几位齐聚一次，难道要把时间都浪费在生闷气上？”她一挥手，一只小木箱便放到了桌上，里面的玻璃小瓶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么些年了，你们的回馈可是抵不上我族的支出啊，不仅如此，蠢事还干了不少。”
　　“不过你们这次倒是误打误撞，帮了伯爵大人一个小忙。”珀尔罗涅悠悠地道，“我血族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这些就拿来给你们续命好了。”
　　听到这话，这些人都以贪婪的目光盯着那朴素的木箱，哪里还顾得上对着女子腹诽。依瑞伊家族的“不死鬼”名声，就是来源于这小箱中的东西。这种血族特有的溶液，能够在不被转化的前提下，大量延长人族的寿命；对于拥有大权的他们来说，没有比长生更珍贵的了。
　　“那么珀尔罗涅大人这次是有什么新的命令吗？”欧律马克斯问道，血族对于他们这些连下属都不算的存在，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次主动给予好处，必定是有麻烦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办；倒不如早些问出来，免得日后过于被动。何况，欧律马克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明面上不能与珀尔罗涅公开较劲，但他背地里的小动作一样不少。
　　珀尔罗涅一听，手指轻轻在桌上点着，笑道：“你倒是聪明，这七十多年也不是白活。不过在颁布任务之前，我要先把这里不听话的小东西解决掉。”
　　还没等欧律马克斯听明白珀尔罗涅的话，就见到长桌左侧靠下的方向，突然冲天而起一股血流，将周围的贵族喷淋得满身都是。而那位倒霉的贵族的头，此刻正被珀尔罗涅抓在手里。“这位史德尔德先生没有正确的思想，走了错路。这可真是抱歉呢~”
　　珀尔罗涅托着那颗头颅，施施然站起身来，道：“你们现在的作用，就是把人族庞大的资源，给我好好把握在手里，等到要用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拿出来。别想做什么小动作，毕竟阳光武器之类的东西，根本撼动不了我族。”
　　“听明白了吗？”话音未落，珀尔罗涅与她手上的头颅都消失不见，只留下面色难看的各贵族，和史德尔德的尸体。此时没人还有心情去想桌上的小箱和其中的延生溶液了。史德尔德接触了神圣烈阳教会，并且投资了他们的阳光武器，这件事是欧律马克斯亲自安排的；珀尔罗涅此举，无非是杀鸡儆猴罢了。
　　欧律马克斯不是不知道与血族合作是与虎谋皮，所以他一向都有相应的准备——血猎公会、神圣烈阳教会都有他的资源支持，这事情在他与珀尔罗涅之间不算什么秘密，双方一直相安无事。现在珀尔罗涅突然展现出雷霆手段，必然不是因为什么阳光武器，以血族的科技水平，不至于破解不了相关的技术，这必然是有更深层次的、欧律马克斯还不知道的原因。
　　看来这世界又要有新的剧变了。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还能不能走下去。欧律马克斯惆怅地想，这种被世界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的感觉，他已经好些年没有遇到过了。
　　纵然是谈笑间就可以将帝国皇帝更换的护国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女巫秘境。
　　“稀客，这真是稀客。”穿着暗金色斗篷，神色慵懒的女子看着踏入洞穴的两人，笑着问道：
　　“不知这血猎公会的议员，和神圣烈阳的白衣大主教，想要交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