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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玉归 ...

  •   聂云轩随陆小楼进了正厅,拜过陆政堂,李飘絮令丫头奉上香茗,自己却躲在屏风后细细打量这位年轻人。看他言谈举止果然与儿子的评价十分相符,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等到开饭时,有丫头序贯而入,先是上了各色开胃的蜜饯和酱菜。陆小楼给聂云轩斟上酒后笑道,“聂兄也算有口福了,我这妹妹手艺虽好,除非节日却很少亲自下厨。”
      “陆姑娘千金之躯自然不该多做这些事情,今日劳烦陆姑娘下厨真令我不胜惶恐。”
      正说着,正菜便布上桌来,西湖醋鱼、东坡肉、八宝豆腐、斩鱼圆,每一道都是地地道道的临安名菜。
      陆政堂举箸示意道,“聂大人,请!”
      “世伯请!”聂云轩恭敬道。
      不等他们吃了几口,又有菜被丫鬟端了上来,这次的菜有糟烩鞭笋、虾爆鳝背、沙锅鱼头豆腐,还有一味菜是聂云轩以前不曾见过的──白嫩的虾仁底下铺了一层绿油油的类似树枝上新发的嫩芽似的东西,扑入鼻中的出了虾仁的香味外竟然还有淡淡茶叶的清香。聂云轩疑惑地看着陆小楼道,“这是?”
      “哦,这个菜是我那个妹妹一时异想天开的杰作,她有一日读东坡先生的《望江南》,念到‘休对故人思故国,日将新火试新茶,诗酒正年华’,便一时兴起,取了寒食后的新鲜雨前龙井与鲜河虾仁相配,用茶叶吸虾仁之油腻而补其清香,做出来竟然十分美味,她就管这菜叫‘新火煎来绿映白’,但我们家人都嫌这名字过于纤巧,只叫做龙井虾仁就是了。”陆小楼笑着给聂云轩解释道。
      “原来如此,”聂云轩笑道,“陆姑娘果然兰心蕙质。”
      “这也罢了,等会儿肯定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呢。来,聂兄且尝尝吧。”
      正说着,只见一个丫头笑盈盈地用托盘竟托了个西瓜大的泥巴蛋放在了桌子中央。陆小楼笑道,“正说着呢,这不就上来了。”
      “这又是?”聂云轩迷茫地看着陆小楼。
      “书香!小姐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陆政堂开口道,“端下去敲开了再送上来。”
      那丫头应了一声端了出去。
      “那个是叫化鸡。把没拔毛的鸡外边包上一层泥巴丢到火里烤,熟了之后敲开泥巴,鸡毛自然粘在泥巴上掉下来。”陆政堂笑道,“也不知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说是叫化子都这样吃。聂大人,今日就与我父子同做一次叫化子,尝尝这叫化□□。”
      说着的功夫,那丫头用盘子托了敲开泥巴后的鸡摆到了桌上,果然是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酒过三巡,三人均觉微微有些醺醺然,陆小楼无意中提及朝中之事,聂云轩愤愤然道,“奸臣当道,祸国殃民!幸好还有岳飞、韩世忠几位将军,否则──”
      “聂大人,我们今日只谈风雅,那些恼人的政事休要再提。”陆政堂怕他酒后失言忙打断了他的话。
      “听说前几日枢密副使张大人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你,呵呵,张小姐的美貌贤良可是出了名的。”陆小楼也忙撇开话题。
      “陆兄取笑了,”聂云轩摆摆手正色道,“有句话在陆世伯面前说起未免孟浪,但聂某早已心有所系,又怎可轻易娶其他女子?”
      “哦?”陆小楼笑道,“只不知是哪家女子有如此福气?”
      “这、这,”聂云轩沉吟不语。
      “聂兄不妨告诉我,我去给你保媒可好?”陆小楼饶有兴趣地继续打听道。
      “多谢陆兄美意,只是……”
      “聂大人不愿说的话不必勉强,”陆政堂为他解围道,“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俅,聂大人也不必不好意思。”
      “是。”聂云轩郑重道,“多谢世伯教诲。”

      “哎?”陆小楼突然斜眼看着聂云轩腰间所挂玉佩笑道,“好精致的玉佩,只是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呢?可否给在下把玩一番?”
      聂云轩忙摘了下来递给陆小楼,但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这玉佩正是他妹妹陆小倩所赠。他心中斟酌着,两手紧握,手心微微握出些汗意,白皙的面孔亦是浮上了薄薄的一层红晕。
      陆小楼接过玉佩装作仔细鉴赏的模样,其实他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聂云轩一直挂在腰间的这块紫玉做成的蝴蝶形玉佩,也看出了他这块和妹妹那块似乎正好是一对。开始只以为是巧合,但今日见聂云轩竟然认识妹妹,这令他相信这两块蝴蝶形玉佩背后肯定大有文章。但陆小楼还是装作很随意地说道,“这块玉佩由天然紫玉制成,质地坚硬纯粹,色泽温润柔媚,想来必是冬暖而夏凉,做工古朴细致,竟像是三国至魏晋时的古物,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只是不知如此好玉聂兄从何处得来?”
      “这、这,”聂云轩收回玉佩,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吟。
      “想来必是佳人所赠?”陆小楼以退为进,促狭地笑道,“如果聂兄不方便也就不用说了。”
      “实不相瞒,此物正是陆姑娘所赠,”聂云轩微红的脸上沁出一层细汗,他看到陆政堂父子疑问的眼神忙又解释道,“两位不要误会,事情是这样的……”
      聂云轩大略把去年和陆小倩同解画谜之事讲了一下,又解释道,“当时我以为陆姑娘是个男子,所以才收下了。现在就请陆兄代我把这玉佩奉还陆姑娘。”说着,虽然面有不舍,聂云轩还是双手捧着玉佩放入了陆小楼手中。
      “这是?”陆小楼奇怪地看着聂云轩,他脸上明明写满了不舍,但怎么又要把玉佩还给妹妹呢。
      陆小楼向来疏放,因此不解聂云轩为何还玉,但陆政堂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捋着胡须赞赏地微微点头,暗自想到,这聂云轩果然是谦谦君子。小倩行事一向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来当日赠玉并无他意。但这蝴蝶毕竟是一对,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若是他人知道两人的玉佩竟是一对,不知又要生出什么闲话来。聂云轩知道小倩的女子身份后虽然不舍那玉佩,但还是坚持还给小倩,正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看到儿子还在推辞,陆政堂开口道,“小楼,你就不用拂了聂大人一番美意了,代你妹妹收下吧。聂大人,老夫对小女一向疏于管教,以至于她行事多有失当之处,还多谢你考虑周全。”
      “不、不,”聂云轩连忙摆手道,“陆姑娘很好、很……”刚说完第一个很好,聂云轩自觉失言,因此连忙吞下了未完的那个好字,不再做声。
      陆家父子察觉到他的尴尬,连忙将话题引开,殷殷地劝聂云轩多吃些菜。

      等三人酒足饭饱,又闲话一会后,聂云轩就起身告辞了,陆政堂父子把他送出门外后,不约而同地去了陆小倩的水榭。
      陆小楼把玉佩放到妹妹面前笑道,“这个你怎么解释?”
      “爹,你也来了?”坐在桌边写字的陆小倩忙站起身来给父亲让座,“这个怎么到你们这儿了?”
      “聂大人还给你的。”陆政堂摇头道,“小倩,你也太肆意妄为了,这种东西是可以乱送人的吗?”
      “我当时是做男儿打扮,人家帮我解了画谜,我总不能把东□□吞吧?我只道天下这么大,大约不会再碰到他了,就算碰到,他也不会知道我是个女孩子。都是哥哥啦,今早上当着他的面拆穿我的身份。爹,你要怪也得先怪哥哥嘛。”陆小倩一股脑儿把事情都推到了哥哥身上。
      “好啦,”陆政堂摆摆手道,“就会赖别人,从来不反省一下自己。这次可要把这玉佩收好,不要再乱送人了。对了,昨天教你的那些女真字都记住了没有?”
      “正在练呢。”陆小倩拿起自己写的给父亲看。
      “嗯,还不错。”陆政堂欣然地点头道,“既是你自己要学的,可要好好下功夫才行。一会儿到书房来,我再教你一些。”说完就出了房门。

      “妹妹,你在学女真字?”陆小楼等父亲出了房门后才问道。
      “是啊,怎么了?就许你学啊。”陆小倩冲哥哥扮个鬼脸。
      “没什么。”陆小楼愣了一下,张了张口,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门前脸上突然浮起了促狭的笑容,“你当时把玉佩送给聂云轩不会是别有用心吧?要是有,可要和哥哥讲啊。”说罢,他大声笑着走出了房门。

      陆小倩坐在桌边拿起聂云轩还来的玉佩,又摘下了自己的,仔细比较了半天,见聂云轩那块玉佩更为晶莹透明不由赞叹,“当时只是随手挑了块大的给聂书生,没想到还真的是这块大的更好一些,清澈透亮,不像我那一块,总像有什么丝丝缕缕的东西缠绕在玉中似的,搞得好好一块玉竟似缠丝玛瑙一般。”
      想到自己玉佩中丝丝缕缕的纹路,陆小倩把聂云轩那块玉佩暂时放下,又拿起了自己的细细观看。看着玉佩中状似混乱的纹理,她回想着赵一刀的话不由暗自嘀咕,他说的那个宝藏或许和这两块紫玉蝴蝶有关?或许,这玉中纹理是人力所为,是关于宝藏的一种暗示?想到此处,陆小倩定睛又去看那纹路,可惜玉佩本身不过鸡卵大小,其中的纹路更是如丝如雾,缠缠绕绕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陆小倩只好颓然放下,自我解嘲道,陆小倩啊陆小倩,想你自命清高,终也难逃贪念的控制,莫说这玉佩的纹理看不清楚,就是那柳折笔的宝藏清清楚楚地写在这玉佩上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她念及此处,不由心中释然,把聂云轩还来的那块收进了袖中,自己那块玉佩挂回腰间,自言自语道,“玩物而已,何必要让它庸俗了呢?”说罢,站起身来打算到书房去找父亲。

      虽说如此,但陆小倩少年心性,终是对玉佩中纹理心心念念。这一日晚上,她无事地坐在桌边又忍不住想玉佩的事。此时烛火摇曳,陪侍一旁的丫鬟书香见小姐闷不作声,以为她不开心,就在蜡烛边上用手做出小狗头的样子,让陆小倩看投在白墙上的影子,“小姐,你看墙上是个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拿这套来哄我?”陆小倩没好气地答道,但突然她发现墙上影子比书香的手要大出很多倍,不由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既然手形可以放大,那紫玉蝴蝶自然也能被放大,而那近似透明的紫玉蝴蝶放大了,那其中那些丝丝缕缕的纹路也就可以看清了。想到此处,陆小倩忙摘下腰间的玉佩凑近烛火,再转头去看那玉佩投在墙上的影子,果然已经有荷叶那么大了。只见随着烛火摇动,那墙上蝴蝶淡紫色的投影也摇摇晃晃像要展翅飞起一般。陆小倩忙叫书香拿着那玉佩,自己却先关了窗户,以免风吹烛火时影子随之晃动而失真。然后跑到墙跟前去细看:那蝴蝶身体内的纹路略程深紫色,也随着蝴蝶被放大地清晰可辨,陆小倩这才发现那似乎是一张地图的模样,正中写着樊山两字,角上还有四个同样鬼画符一般的篆书,写着“以武而昌”。陆小倩惊喜地叫书香拿着别动,自己跑到她面前激动地笑道,“哎呀,书香,真是多亏了你!要我怎么谢你好呢!你真是太聪明了!”书香呆呆地看着陆小倩又跳又笑,不由迟疑道,“小姐,你没事吧?”“没事,当然没事!乖乖拿着那只玉佩别动!”她叮嘱道,飞快地跑到楼下去拿了一张白纸回来,用银针钉在墙上,依那影子上的纹路细细描了下来。

      “以武而昌”,陆小倩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想起有什么相关的典故。第二日天一亮就忙敲开了哥哥的房门。只见陆小楼早已起床,穿一袭宽松的缎面长袍,随意用发带束了头发,悠悠然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一手中拿一卷《三经新注》,另一手轻抚自己的下巴,见妹妹进来就笑道,“你可看过这《三经新注》?同僚前日里送了我一套,细细读来竟是大有意思。这作者王元泽虽是狂放,倒也真是博学睿智之人。”
      “王元泽?”陆小倩道,“可是那个‘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的王雱,‘拗相公’王半山(即王安石)的儿子?”
      “就是他。”陆小楼顺着妹妹的话念下去,“‘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这是他写给改嫁了的妻子的,也算是一个多情之人。”
      “哦?”陆小倩一听说这阙《眼儿媚》还有背景,来了兴致,“有什么故事吗?”
      “倒也只是传闻。据说王雱体弱,他父亲王荆公令他与妻子分开住,后来不知为何竟认了儿媳做义女,让她改嫁。这《眼儿媚》正是在王雱在妻子庞氏改嫁后思念妻子所作。”
      “既然思念妻子,那看来感情应该不错,为什么还要妻子改嫁呢?”陆小倩奇道。
      “你只道感情不错就可以天长地久么?”陆小楼笑着问妹妹。
      “不是吗?”
      “你再大些或许就明白了。你想想那《长恨歌》,明皇和杨玉环没有感情么?还有《孔雀东南飞》,《莺莺传》,这样的例子太多了。”陆小楼十分惋惜地叹道。
      “什么长恨歌、莺莺传的?都没听说过。”陆小倩嘀咕道,“我看倒是说陆小楼和窈姬比较贴切。”她取笑道。这窈姬是临安城中有名的花魁娘子,色艺双全,只是被捧得架子大了些,可谓千金亦难见斯人一面。前些日子陆小楼去参加一次同僚的饮宴,刚巧窈姬被请去唱曲。但不知为何窈姬去晚了,主人很不高兴。为了给窈姬解围,陆小楼就当场填了首《定风波》让窈姬来唱。后来听说窈姬甚爱此曲,逢宴必唱。于是人人皆道“伯缘词,窈姬曲,佳偶天作《定风波》。”
      “好端端的又把我扯上?”陆小楼摇摇头苦笑道,“那不过是青楼女子逢场作戏罢了。”
      “我看未必,”陆小倩道,“我哥哥这么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窈姬这次一定是动了真情了。没准儿她如今一心想要跟着你从良呢。”
      “别乱说了,”意识到话题扯得太远,陆小楼打断了妹妹笑问道,“哎?你大清早跑来找我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来和我讨论《眼儿媚》和窈姬的吧?”
      “哦,对,光顾着听你说王元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陆小倩笑道,“你说,‘以武而昌’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出处吧?”陆小楼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卷了边的古籍,纤长的手指指着书中一页道,“呶,‘以武而昌’,原是三国时东吴的孙权建都于樊,取‘以武而昌’之意,更名为武昌。”
      “哦,”陆小倩点点头笑道,“原来就是武昌啊,我原本猜着也该和武昌有些关系。那里是不是有座山叫做樊山?”
      “不错,是有座樊山,又叫作西山,欧阳修在《新唐书》中说,‘武昌,紧。有樊山,有银,有铜,有铁’。”陆小楼疑惑地看着妹妹问道,“你又想做什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想起来了而已。”陆小倩忙踮起脚拍拍哥哥的肩膀,假装伤心道,“唉,我自负读书不少,如今看来,还是哥哥更胜一筹。小妹赧颜,这就回房念书去了。只是,”她探身一把抓过陆小楼手中的书道,“把这本书给我看看。”说罢,转身要走。

      “哎,等等。”陆小楼喊住了要出门的妹妹,“听娘说你这次回来后一直在跟爹学习女真文字?”
      “是啊,”陆小倩顿住脚步答道,“怎么了?”
      “不要为难爹了,以后我来教你吧。”陆小楼正色道。
      “为什么?”陆小倩不明所以,不知哥哥教和爹教有什么两样。
      “你可知爹是因为什么事辞了官?”陆小楼问道。见妹妹摇头就继续道,“你这些年先是常跟着姨娘住在飞柳山庄,后来在外边鄂州,西夏的四处乱跑,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常。绍兴七年,也就是两年前,父亲和王伦一起去金国迎取徽宗的棺木,不想那王伦事先得了当今皇上的密旨,竟然向金人摇尾乞怜道‘河南地上国既不有,与其付刘豫,曷若见归。’父亲认为通过向金国臣属而换回河南实在是有失国体,就在金国殿堂上据理力争,竟当场以忤逆国主的罪名被完颜宗弼下令抓进了金国大牢!这完颜宗弼在牢中对父亲百般羞辱,企图让父亲开口求饶,但父亲身为大宋左相,一身傲骨怎肯低头,最后没办法也只能把父亲放了出来。不想归国后竟然被王伦参了一本,说父亲‘言辞倨傲,意图引起两国争端’,官家本就嫌父亲一力主战,借此机会就逼父亲自行辞官,好让他们的求和路少块绊脚石。此后竟不再设左相,而让秦桧一人独揽朝中大权!你不觉得父亲辞官之后性情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吗?什么朝政也不关心只是寄情于山水之中。”
      “原来爹是被迫辞官的,”陆小倩气愤难当,“这个昏君!简直是不明是非,不辨忠奸!”
      “我怕父亲教你女真文字的时候又难免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所以你要是愿意学,还是我来教你吧。”
      “我、我,”陆小倩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件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完颜宗弼,抓父亲的是完颜宗弼,沈大哥的父王!陆小倩想到此处,又想起刚才和哥哥提到的《眼儿媚》,不由垂首黯然道,“多谢哥哥,我、我不学了。”说罢,转身跑出了陆小楼的房间。

      院子里的垂柳新发了一点一点的嫩芽,在微寒的风中依稀摇摆出些黄绿色的影子。初春的天气,虽是有些春意,却仍旧脱不出冬日的影子,让人觉得这春意如同垂柳淡淡的颜色一般渺茫,倒不如完全光秃秃的没有希望的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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