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蝴蝶》翡翠胡子

22、第 22 章 往事

　　等两人施展轻功，一路疾奔回了驿馆，百晓萌忙拉着陆小倩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主意了？怎么那么肯定地告诉黄堂主我们一定可以救的出人来？”
　　“当然，”陆小倩得意地点点头道，“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意思啊？”百晓萌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用这个，”陆小倩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小瓶子，递给百晓萌看，“这就是完颜亨迷倒我们所用的香。当时他让我帮他加香时给了我，但忘了拿回去了。我到时候就给那些大牢守卫们用上一点，之后我们不就可以毫不费劲地把人弄出来了吗？”
　　“好主意！”百晓萌用力攥紧了那个瓶子兴奋地笑着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拿过来吧。”陆小倩拿回瓶子小心揣入怀中，“要是被你这个冒失鬼打碎了可就惨了。”
　　百晓萌和陆小倩步入大厅，看到陆小楼正陪一个人坐在堂上。当看清椅子上的人之后，百晓萌高兴的神情全无，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用左手紧紧抓住陆小倩的衣袖，啜喏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枫儿妹妹，亮哥哥我来看你啊。”完颜亮看到百晓萌的反应很是得意，翘着二郎腿戏谑地说道。
　　“奉国将军，”陆小楼站起身来走到百晓萌身边，“拙荆回来了，你有话请赶快说，说完了就请回吧。”
　　完颜亮冷冷地瞟了陆小楼一眼，然后换上一副色迷迷的笑容盯着百晓萌道：“这可是我和枫儿妹妹的体己话，宋使可否回避一下啊？”说着也起身走到了百晓萌面前，向她伸出手去。
　　百晓萌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颤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哦？”完颜亮无赖地笑着，“怎么会？按你们汉人的说法，好歹我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枫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亮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王府里,两小无嫌猜。……’”完颜亮自鸣得意地念着自己篡改了的《长干里》。
　　百晓萌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象寒风中的一片树叶瑟瑟地发抖。陆小楼见状忙一手将她拥入怀中，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百晓萌腰间的短刀，架在了完颜亮的脖子上绷起脸冷冷地沉声道：“奉国将军，你该走了！”
　　完颜亮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得脸色发青，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推开脖子跟前的刀锋，绕过陆小楼快步往外走。到门口处，他停下来转过身狠狠地说：“你一个小小的宋使竟然敢威胁本将军，小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撂下了这句狠话后，见陆小楼并不做声，他觉得总算是挽回了几分面子，脸上又有了些得意之色。但陆小倩转过身来盯着他，将一半剑身拔出剑鞘，发出哗的一声。完颜亮见她面目如手中长剑一般森冷不敢再多说什么，忙速速离去了。
　　此时百晓萌已经伏在陆小楼胸前哭了起来，而陆小倩早已识相地在完颜亮走后也离开了大厅。看着百晓萌微微耸动的肩头，陆小楼不由奇怪这完颜亮究竟对百晓萌做过些什么，竟然让一向大胆的百晓萌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他迟疑着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怕他？”
　　百晓萌闻言用袖子擦擦眼睛抬起头来，嘴唇微微翕动着，似有千言万语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小楼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抬起手轻轻托住她的面颊柔声道：“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把心里的委屈说给我听，好不好？”
　　百晓萌痴痴地凝神望了陆小楼片刻，终于开口道：“靖康之后，我和爹娘作为俘虏曾经在迪古乃家为奴。”
　　完颜亮家？也就是完颜宗干的府上了。陆小楼看着一脸凄色的百晓萌大体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想必是小的时候在完颜宗干的府中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现在一见到完颜亮就令她想起那梦魇一般的童年，所以她才会表现得那么反常。
　　“看这个，”百晓萌掀起额头上覆着的厚厚的刘海，额角上果然有一个大约半寸多长的伤疤，百晓萌轻抚着那伤疤，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这就是迪古乃打的，就是因为我送茶送晚了些，他、他就直接把茶杯扔到了我的脸上。”
　　“之后，我伤口处化脓，一直都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华山掌门是我父亲的旧友，听说我全家被俘，就赶到上京救我们。但是当时不知为什么父亲不肯跟他走，只是拜托他把仍在昏迷中的我带回华山救治。再后来，我在华山终于活了过来，被华山掌门认做了义女。本来我想回上京找爹娘的，可是听说我离开上京后没多久爹娘就逃回了南朝，所以就安心跟着义父在华山习武。”百晓萌回忆着往事无奈地感慨道：“本以为已经摆脱了那段日子，可是一看到迪古乃这个狗贼，我就又忍不住想起那些事情。”
　　“一切都过去了。”陆小楼温柔地看着百晓萌轻声道，“完颜亮现在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你没有必要再怕他了。”
　　说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陈年往事，百晓萌感到心里痛快了许多，看着陆小楼关切的温柔的眼神，就像冬日里温暖的阳光一样，这让她看到了春天般的希望。她不由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陆小楼问道：“伯缘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陆小楼略微愣了一下，继而展开一抹微笑道：“当然，我会一直在。”
　　“对了，”陆小楼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到了我十二岁时被爹娘接回家中。回家后不久，我娘生了病，我就在报恩寺遇到了你。”讲到这里，百晓萌微笑着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那时候我年少轻狂话语莽撞，多有得罪。”陆小楼亦是笑着道出多年来心中对百晓萌的愧疚。
　　百晓萌摇了摇头，支吾了半天后说道：“其实，我更喜欢当时的你，直语敢言。不象现在，我根本猜不出你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官场上尔虞我诈，一味直语敢言并不见得是件好事。”陆小楼不以为意地笑道，“表里不一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可是，聂大人就……”
　　“伯玖他敢于直言进谏、忠君爱国。我和他是一样的，不同的不过是手段而已。好了，在外边忙活了一晚上，你还不休息去？”陆小楼打断了百晓萌的话，脸上是叫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看着百晓萌不解的目光，他留给她一个玩味的笑容后转身离开了。
　　百晓萌愣在原地，想着当时那个大声骂父亲是奸臣的少年，再看看陆小楼的背影，实在难以将两者在心中重叠起来。她慢慢坐在了椅子上，轻叹道：“你可知道，为了你当初一句奸臣之女，我在家里不过住了半年就又回了华山。此后五年都再没有回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