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的》枯木沉香

3、第三章

　　第四节仍是自习。
　　可能因为开学没几天，又新分了班，大家都比较兴奋。铃声响了好几分钟，教室里仍有些闹哄哄的。

　　周逾明和方绪宁一进来，二组后排的潘明宇便喊：“明哥宁哥，一起打牌啊要不要？”

　　潘明宇是体育生，昨天班主任选课代表的时候，让他当了体育委员。
　　江念慈从小到大都在重点班，很少见同学在课堂上睡觉，更没见过会在自习课上明目张胆打牌的。
　　听见潘明宇喊，她从桌洞里拿本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将历史书翻开，写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

　　一行字还没写完，后排又“刺啦”、“咣当”，响声不断。
　　潘明宇将自己的桌椅挪到了一组——周逾明后面那个位置。他们三，加上一个二组倒数第二排的刘鑫，四个人凑一块儿打牌。

　　闻峥懒得玩，余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江念慈几眼，在刘鑫拿出烟盒时，抬抬下巴开口：“收了。”

　　刘鑫：“……”

　　他本来坐在二组里侧，为了打牌，和同桌颜雪换了位子。此刻就在江念慈斜后方。
　　见闻峥这样，心里意外得不行，懵逼地收起烟，抬眸看向周逾明和方绪宁，朝闻峥背影努努嘴，无声地比口型，“峥哥、搞什么——”

　　方绪宁贼兮兮地笑了下，用下巴指指江念慈。

　　刘鑫秒懂，“哦哦哦”地笑起来。

　　江念慈从小养成了习惯，写作业很认真。投入进去后，便没再被干扰。
　　顺当地过了一节课，铃声一响，她拿了书，和前排的李晨希、坐在二组前面的周彤，三个人一起去楼下读书。

　　一中是寄宿制私立学校，不管住不住校，住宿费是必须交的。江念慈是走读生，但是中午会回宿舍休息，所以在宿舍也有床位。
　　周彤和李晨希都是她舍友，成绩也都不错。三个人下楼后没说什么闲话，各自读了一会儿书。
　　晚饭时，一起往饭堂走的路上，周彤才说：“也不知道这班怎么分的，艺体生占了八个不说，闻峥他们还都在咱们班，可真是要热闹死了！”

　　“听说他喜欢林施予诶。”
　　李晨希性格外向，课余时间热衷看一些小说杂志，闻言顿时八卦起来，“不过也有人说郑好才是他女朋友，就因为跟他交往，都和云嘉闹掰了。也不晓得哪个是真的。”

　　“指不定都是真的呢，那种公子哥，女朋友换得比衣服勤。”
　　周彤撇撇嘴，见怪不怪地笑了下。扭头发现江念慈一直沉默，抬手肘碰碰她，“想什么呢，不说话。”

　　江念慈“啊”一声，有些无奈，“你们说的我都不认识。”

　　开学三天，正式上课这才第一天，她也就知道一个林施予。还是因为李晨希先前说过，那是他们一中校花。

　　同学一年，李晨希知道她不怎么记人，好心给解释：“云嘉就在我们宿舍啊！是十六班一个女生，富二代，好像和方绪宁有什么亲戚关系，和闻峥他们都很熟。不过她就分宿舍那天闪了一面，你好像是没见到。”

　　“至于郑好——”
　　李晨希嘿嘿一笑，有些神秘兮兮地，“理科班的。胸特别大，好多人说她童颜巨/乳，哈哈。”

　　江念慈：“……”

　　她很少讲这些八卦，听见李晨希这么说，莫名地有几分尴尬。
　　她一尴尬就容易脸红，本来皮肤白，脸红会特别明显。李晨希看她一眼，扑哧一声喷笑，停不下来了，一边笑一边说，“哈哈，阿慈你不是吧，这有什么可脸红的？说的又不是你，哈哈。”

　　江念慈拉了她一下，“你别说了，万一被人听见。”

　　李晨希不以为意，“听见怎么了？安啦安啦，郑好才不会介意呢。你是不知道，她空间里写真照有多少，人家很开放的。”

　　江念慈只能“哦”一声。

　　从小到大，李晨希就没见过比她还循规蹈矩的女生，笑意慢慢止住后，忍不住凑过去，伸手要掐她腰。

　　腰腹是江念慈的敏感区，压根不能碰，碰一下她就受不了。李晨希偶尔喜欢同人打闹，也是一个偶然，闹到兴头上去掐她腰，她条件反射要挣脱，身子连扭带躲地连连求饶，将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那一副情态，李晨希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痒，忍不住逗她。

　　江念慈最怕她来这一下，在她凑到跟前时第一时间躲开，揽着周彤胳膊说：“在外面呢，你别碰我腰！”
　　心里紧张，她脸色发白，声调不自觉提高，带了两分颤音。
　　像一只色厉内荏的兔子，在向猎人求饶。

　　李晨希一击不中，叹口气，也不闹她了。走了一段，又想起什么一般，偏头说：“对了，那本《花火》，你明天能不能给我？我还是从侯云那拿的呢，说最多两天就还她。”

　　“哦。”
　　江念慈忙道，“那我明早给你。”

　　她不看言情小说，更多时候看一些历史人物传记和名家读物，养成了看书时摘抄好词好句的习惯，有专门的摘抄本。
　　家里条件一般，她不像周彤那样，投注很多精力，买各种彩笔、胶带、贴画去装饰手账本。
　　也就偶尔想放松，会从各种图书杂志上挑选一些简笔画，照着画到摘抄本上，装点一二。

　　家里妈妈管得严，她不敢把杂志带回家。晚自习上，预习了新课后，便犹豫着，将书拿了出来。

　　杂志摊在左边，摘抄本放在右边，她用2B铅笔照着勾描，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你还有这爱好呀？”

　　铅笔在本子上划下重重的一道，她僵着身子，没偏头。
　　闻峥离她太近了，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好像带了磨人的勾子，直往她耳蜗里钻。
　　拿笔的力道紧了紧，她小声问：“你能不能坐好？”

　　“什么？”

　　江念慈：“……”

　　她不说话，闻峥又开腔，声音带几许笑意，显得无辜且无奈，“同学，你说话声音一直这么小吗？弄得我很被动啊。”

　　“噗——”
　　坐后排看了半天，方绪宁喷笑出声。
　　抬脚踢了下闻峥凳子，压低声音吐槽，“被动个屁啊被动，我看你主动得很嘛！哥，不是我说，别太过分呀，把人家好学生都搞脸红了。”

　　这话说的，周逾明额角抽了抽，噗地一声也笑起来。
　　两个人一起笑，桌子被带得一抖一抖的，江念慈没办法装聋作哑，突然扭过头，看向方绪宁。
　　方绪宁“呃”一声，不说话了。

　　江念慈皱着眉，似乎是想了一下，认真地问他：“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讲话？”

　　？？？

　　“不要哪样？”
　　方绪宁迟疑地看着她，轻轻扬眉，“搞？”

　　“噗——”
　　周逾明一手捂着肚子，半趴在桌上，冲江念慈挥着另一只手，“抱歉，咳咳，没忍住。”

　　江念慈：“……”
　　深吸一口气，她抿唇，转过身去。

　　似乎是没想到方绪宁能那么不要脸。转过去后她好久没说话，安静地坐在那，也没吭声。

　　闻峥回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
　　他脸上没什么笑意，眼风扫过去，那两人便慢慢止了笑。
　　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点不可思议。
　　这人，什么意思啊？
　　来真的？

　　下课铃这时候响起，叮铃铃地，冲淡了那一点僵持的气氛。
　　耳听四下里一片吵闹，江念慈心中那口气也松了，垂下眼，拿起橡皮，认真擦本子上那道线。
　　面前突然一暗。

　　她抬头，发现是林施予，站在她桌子旁边。

　　高一不在一个班，她和林施予之间没什么交集。
　　想起吃饭时李晨希那些话，只以为她是来找闻峥的，正想起身让开，听见她问：“《花火》你看完了吗？”

　　江念慈愣了下，目光扫向桌面。
　　林施予低头，发现自己的书就在桌上，而她本子摊在旁边，一幅画完成了不到一半。

　　江念慈站起身，脸色有些不自在，小声问：“这书是你的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画还没画完，能不能放学了给你？”
　　李晨希就坐她前排，听见这动静也站起身，解释说：“书我是从侯云那借的。不知道是你的，抱歉啊。”

　　“没事。”
　　林施予说着话，目光却落在闻峥身上。

　　他对旁边动静置若罔闻，在她过来后眼皮没抬一下，动作也没怎么变。懒散地靠在后排桌子上，略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玩手机。

　　“也不着急，我就是过来问一声，你明天给我吧。”
　　这话说完，林施予转身走了。

　　江念慈目送她背影。
　　李晨希叹口气，小声说：“没事，她应该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画你的吧，明天把书给我，我给她就行。”
　　江念慈点点头，坐下后，下意识往里面瞥了眼。

　　男生侧脸冷淡，无动于衷的样子。
　　倒是后排的方绪宁，不轻不重地“啧”了声，在那笑着说：“校花这样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呀。”
　　周逾明讲：“怪你峥哥太迷人咯。”
　　“操，哈哈——”
　　方绪宁正笑，啪地一本书拍在他头上。闻峥站起身，将手机收进裤兜，“犯什么病，走了！”

　　三位少爷一走，四下顿时清净了。
　　江念慈画没画完，放学铃声响起后，她纠结了一会儿，将杂志和摘抄本一起塞进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