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瞳》十指紧扣

4、第 4 章

　　小女孩的手腕纤细，珠链在彤儿的手腕上堪堪绕了两圈才挂住。

　　一颗颗雕着莲花透着木头的纹路，泛着木头的清香味，沉甸甸地绕在小女孩的手腕上。

　　彤儿得了一串好看的手链开心地笑了，刘家人也满意地笑了。

　　卢灯的随身行李是一张折叠桌子两张折叠椅，还会一些看不懂的卦书和卦纸，刘广亮亲自帮卢灯提袋子，送卢灯去楼上的客房。

　　为了明天的圩节，刘家人又要去田里收货，卢灯下楼时刘家人都已经出去了，刘美和刘彤两个小女孩不知到道去哪个朋友家玩耍去了。

　　不得不说这里民风淳朴，家里只留下卢灯一个外人，什么门锁都没扣上，若卢灯是个盗贼，这家人得后悔莫及。

　　卢灯从没进过乡下村子，这次进村，他决定出去走走，就顺着中午进来的路，往村口走，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去郊游。

　　这个村庄地里位置偏僻，环境不错，与镇子和周围村庄连接的都是水泥路，除了有外地商人进村子里收货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人会来。卢灯是外人，穿着一身长褂走在太阳下，俊俏的脸庞自然吸引了路人和在田里劳作的人的目光，连上了年纪的婶子们看到卢灯都悄悄地看又悄悄地挪看眼偷偷脸红，别说那些正青春的少女了。

　　没过一会，卢灯就得了一怀抱的瓜果蔬菜，都是被村民搭讪聊天送的，抱着这些东西不好再继续看风景，卢灯决定先回刘大爷家把东西放了，待会再换一条路人少的路。

　　卢灯抱着蔬菜拐进刘大爷家的小巷，巷子里静悄悄，周围房子里的村民都下田了，家里没人。

　　卢灯停下脚步，稍微侧头，见巷角藏着一个黑影，扬声笑道：“跟踪技术未免太差了吧，野冬。”身后的人从他出现在路上就一直盯着他，想忽视都不行。原本以为就是看看，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人居然也悄悄跟上来。跟了一路也没见动手，都快要到了，卢灯觉得失望又觉得无趣，才忍不住出声警告。

　　巷角的人站出来，还是那副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打扮，只露出一双眼睛，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有些让人看不清，但卢灯知道面前的人对他充满敌意。

　　“既然要谈话就别躲躲藏藏的，还有，与别人谈话不遮掩样貌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吧。”卢灯站的地方比巷口高，加上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盯着跟踪他的人。

　　被称作“野冬”的人戴着掩住口鼻的遮阳帽，一件宽松的浅色发黄的衬衫，戴着一副蓝色胶手套，穿着长裤和黑色胶制水鞋。

　　听到卢灯这么说，野冬双手握拳松了松，终于伸手够向帽子，手指在下巴处勾了勾，拉开帽绳，摘下帽子，露出帽子下的脸。

　　没想到这样的穿戴下是一个少年！应该还没成年吧！

　　皮肤是健康的黄色，巴掌大的脸被暑气蒸得脸蛋通红，头发被汗水浸湿了，顺着发梢贴着额头流下来，青黑疏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有一种勾人的魔力，小巧的鼻子，微微张开的嘴巴正喘着气。

　　这个人放在城市里也算是精致好看的人，更别说在农村里了，长得好看都会收获一兜瓜果蔬菜，可刘大爷却说不要靠近冬野。

　　有意思。

　　卢灯打算先发制人：“为什么跟着我？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没算在刘大爷车上的那次。”

　　宋野冬开口，还是少年稚嫩的音色：“你为什么骗刘大爷。”

　　卢灯没承认也没否认，勾唇反问：“你有什么证据？”

　　宋野冬却没给出证据，只是很肯定地说：“你的榆木手链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刘大爷家陷入困境。”

　　“会害人性命吗？”宋野冬摇摇头，他不知道。卢灯探究的眼神更加裸露不加掩饰，一副“那不就得了”的漠不关心的样子，冷声嗤笑：“我的卦象说了，他们都不会死。既然不会死，他们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不害人性命，就不会损害自己的功德，关他什么事。

　　宋野冬没想到卢灯这么冷漠，居然挑明了这么说，立刻慌了神，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谈判。“你不能这么做！刘大爷请你是来给了你钱的！”

　　“所以刘彤现在还正常啊。”卢灯话锋一转朝着少年：“你这么为刘大爷着想，可他们却让我小心你，不要靠近你，不得不说，你真好心。”

　　卢灯的话好像戳到少年的痛处，少年张张嘴一直没能说出话。

　　远处传来小孩打闹嬉笑的声音，少年下意识地戴上帽子侧身不知藏到什么地方，马上消失在巷角，从卢灯身后的巷尾跑出几个小孩，正是刘美刘彤和其他几个邻居家的孩子。

　　“彤儿！彤儿！他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长得好看的叔叔啊？”年纪稍微大一些跟刘美差不多的男孩打量卢灯，发现卢灯真的又白又好看，默不作声有些沮丧。

　　刘彤家里住着这么一位好看的叔叔，高兴得不得了，觉得特别骄傲：“就是他，卢叔叔长得超级帅！还送我一条特别好看的手链！”说着扬扬自己带着珠链的手腕。

　　卢灯面上微笑让他们去玩，小孩们才又跑向巷口，等嘻嘻哈哈的声音消失不见，宋野冬又出现在巷角，没再摘下帽子。

　　卢灯抱着蔬菜已经忍了好久，也不想再跟这个人再耗下去，转身就走。

　　“等等！只要你答应我帮彤儿，我就帮你驱散它们。”少年似乎下定决心，只不过卢灯受不了他这么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脚步根本没停，径直往刘大爷家里走。

　　宋野冬见卢灯没有理会他，赶紧跟上去，追着自顾自说：“你身边有两只恶鬼，难道你不想驱散它们吗！”

　　话音刚落，前边传来东西散落的声音，卢灯转身挥拳砸在少年脸上，少年脸上一疼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卢灯。卢灯不知怎么的咧着嘴冷笑，俯视少年，话里不带任何感情：“原来你真的能看到啊，驱散他们？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少年捂着脸摇头。

　　卢灯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像看蚂蚁一样看着冬野，少顷，卢灯忽然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笑，温和地说：“我可以帮你救刘彤，今晚十二点巷口见。”也不管散落在地上的蔬菜和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卢灯背着手转身就走，冷漠的样子就像坚硬的寒冰，外人靠近不得半分。

　　刘家人从田里回来，敏锐地感觉到卢灯的心情很差，不过小孙女没什么不正常，他们只是金钱上的交易关系，也不太理会卢灯为什么不开心。

　　庄稼人作息都很规律，何况明天还要去赶圩，刘家人早早就熄了灯进入梦乡。

　　卢灯表情冷冽地坐在床边，翘着腿，身上还是白天的长褂，身上的长褂一天过去了还是一尘不染，就没流半滴汗。旁边放着一套T恤裤子，是刘大娘找出来的自己儿子的衣服，给卢灯做换洗衣服，不过卢灯看了一眼没碰。

　　卢灯看起来正盯着房间的某个地方，但细看两眼却无神没有聚焦，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轻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就这么坐着冥思，房间里静悄悄，村庄里也寂静一片，窗外黑漆漆没有路灯只有月光，时不时传来猫叫狗吠，还有山里传来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在山间回荡。

　　忽然不远处又传来看家狗剧烈的吠叫声，把卢灯惊醒，看一眼时间，该出去碰面了。

　　卢灯慢悠悠地走到巷口，见巷口站着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对着他照。

　　“把光移开。”卢灯被光线晃眼，不耐烦地说。

　　巷口的人就是宋野冬，野冬没听见脚步声只看见有人影从巷子里走出来时吓了一跳，只好打着手电筒确认是不是卢灯。

　　卢灯在灯下的脸惨白得不自然，被他晃了眼表情更是难看，不过卢灯穿着长褂真好看。宋野冬马上把手电筒移走对着地面。

　　卢灯走过来，才发现这个人年纪真的小，看着小，身材也小，还没到他肩头。“刚洗澡？”

　　宋野冬没再遮得严实，穿着一件宽松的工人背心，一条到膝盖的短裤，踩着拖鞋，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俨然刚洗完澡就来赴约了。

　　“嗯......在河里冲一冲......”宋野冬捏着手电筒离卢灯一米远的地方站在，不敢看着卢灯，开门见山地问：“彤儿的事，要是请你帮忙，有什么条件？”

　　卢灯抱胸在心里冷笑，这个小孩真的好骗啊。“别急，在说这件事之前我们先认识认识？我真的挺好奇的，以你的本事，不会解决不了吧......”

　　少年没说话，也没看过来。

　　“卢灯。”

　　“啊？”少年被卢灯突然软和的语气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卢灯，我的名字，你呢？”

　　“宋，宋野冬......”少年晃着手电筒照着地面。

　　“多大？”

　　“十八岁。”

　　居然成年了？卢灯继续问：“还在读书吗？”真看不出十八岁了，看着像十五六岁的，小小个的，还有些营养不良。

　　“不，不读了，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宋野冬低着头，跟着手电筒的光踢脚下的石子。

　　卢灯心里很满意，“去你家说吧！”

　　也许是卢灯身上的气势太过于凌厉，白天□□被吓到了，或者宋野冬根本不怕卢灯，什么都没问也没说，直接转身领着卢灯往一个方向走。

　　小孩的防备心真的太弱了，是没见过社会上的坏人和变态吗？卢灯轻轻摇摇头，跟在宋野冬身后，两人一言不发。

　　眼前是明亮的月光和一束手电筒光，耳边是宋野冬走路沙沙的声音和夜间动物活动的窸窣声，风吹起拂过田间植物和山间树木，漫山遍野哗哗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