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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十一刀 ...

  •   东京校在郊区的深山中,绿树掩映,草植茂盛,古朴的建筑里一片幽密的冷与静。

      尽管有着十几年隐居生活的经验,但刚刚入校一周,伽枯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寂寞。
      咒术学校的人口少得可怜,于是她的同期只有三位。除了最开始见过的不太好相处的五条悟,另一位男同学则是第二天才见到的同样天赋卓绝的眯眯眼男生,留着奇怪的刘海儿,似乎和五条关系不错,对她也很客气,但懒得掩饰的不在意;而唯一的女性同学看起来又太像烟不离手的不良少女,整个人疏离又懒散,连同眼角的痣都有些散漫……
      对此,伽枯有一些忐忑,她没把握能和他们搞好关系。这从来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夜蛾对她倒是很照顾,但也仅限于班主任的职责和一点点故人交情。

      她还是独身一人。

      …

      午后。
      训练场内,伽枯握着雨斩,朝格斗木桩劈下第二十一刀的时候,一滴汗水自额角开始滑落,顺着下颌线掉在肌肉绷紧的小臂上。
      这是她此刻的极限。二十一刀之后,无法完成的下一刀。

      咒力无声无息地涌动,自刀柄与手相握处溢出流散,伽枯咬紧了牙,勉力压制住它,刀身也随之轻微地抖动起来,隐约间有金属震动的低鸣声,仿佛嘲笑着什么,或者鼓舞着什么。
      她尽可能地握稳了刀,直到手中的颤栗不再,全身紧绷的肌肉和四肢才稍微松弛些许。

      而在夏油杰推开门走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孤僻、古怪的新同学,整个人乏力松软地瘫坐在地上,他居然在那张“尸/体一样的脸上”(五条悟语)看到了一点点活人的表情。
      疲倦,懊恼,和极力掩饰但压不住的愤怒。

      和五条悟的兴致缺缺不同,夏油杰是对新同学有几分好奇的。原氏算不得多入流的家族,在实力和地位上也从来没有排到过前头,但在咒术界多少有些姓名,倒不是因为家族曾经出过什么了不得的咒术师或者诅咒师,也不是因为对咒术发展有多大的贡献,而是这家作风之复古保守,相比之下,御三家和咒术高层都算开明先进。
      如此,他当然好奇这样一个家族,怎么会把年轻的女儿送来东京。

      这位古旧家庭出身的女儿比他想象中敏锐。夏油杰尚未走近,本来还疲倦劳累的原伽枯乍然挺直了腰杆,抬眸看向他,眼中无波无澜。
      “呀。训练很努力呢,原同学。”
      夏油杰无比自然地打了个招呼,眯眯眼露出笑容,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也不过是对弱者的怜悯。
      “午安。夏油君。”
      如五条悟所抱怨的,新同学机械得好像被设置了单一死板的运行程序,完全不管别人话里的言外之意,只按自己听到的字面意思给出反应。
      然后她就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东西,抹去汗水,收刀入鞘,起身离开。要和他擦肩而过时,甚至还礼貌地点头道别。

      只是,“啊,还没有接到通知吗?”夏油杰突然笑着问了一声。
      伽枯的脚步应声而止,她疑惑地看向这位看起来好说话但实然冷漠的同期。

      “刚刚下发的新任务,练马区有两个难缠的二级咒灵需要处理,正好其他人都没空……嗯,我记得原同学的入学评级是三级,对吧?”夏油杰一边说,一边示意对方去看手机信息。
      伽枯微微垂目,“是的。夏油君和我一起吗?现在出发吗?”
      “……啊,这么快进入状态。”像是一团随意揉搓的棉花。

      “这种程度的话,理论上你一个人出任务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按规定现在起码还是要两个人一起哦。大家都挺忙的,出不完的任务。”拔除不尽的诅咒。

      只好排到他们俩人组队,悬殊巨大的天才和庸人,“实在麻烦了。”听起来很真心,只要忽略她那张死水一样冷静的脸。
      丸子头的男生忍不住笑了一下,短促而愉悦。

      …

      其实伽枯更倾向于一个人去出任务的。但很快她又想,自己本就是中间插班入读,又初来乍到,并不熟悉也没有信任,此刻对方肯放出一点点善意,一口回绝实在不太合适。

      车窗外绿树白云飞速闪过,车厢内无人谈话,只有辅助监督偶尔提醒几句注意事项,反复强调一定要记得放下「帐」,夏油杰不时随口敷衍道“はい、はい…”

      强烈的不真实感又一次涌上大脑。

      她愣愣地看着外面景色流速放缓,然后听见发动机停止运行,再是另一边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片刻,余光里是辅助监督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怎么了,原?”

      好像终于从某种噩梦中清醒过来一样。她开门下车,目光越过车顶,眼睛遇上了夏油杰的刘海和眯眯眼。
      “你怎么样?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哦。”夏油杰问得很真心,对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要不然让她在外面等?
      伽枯只是说:“有些晕车。”倒也没撒谎。

      目的地这里已经是东京的另一边了,往来行人很少,住家也很少。两人一路往前,很快,眼前空地上孤零零地伫立着一栋气息阴翳的教堂,大门被挂锁牢牢锁住,围墙上挂了「禁止入内」的标识,新的,刚挂上去不久。

      不过才踏进此地,伽枯就感到手中的雨斩颤动了一下,无比轻微,若非她时刻在意,根本就不可察觉。
      伽枯握刀的手用了些力气,视线聚焦到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她深吸一口气,抽刀出鞘。而身旁的夏油杰只觉得眼底闪过一瞬冷光,如此地快又如此地利落,刀锋从铁链中间直直划过,“哐啷”的金属声坠地,两扇铁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中的庭院内植被繁茂,古树苍郁,院中竟一汪泉水尚未干涸,但走近了再看,水面上飞满了蚊蝇,一潭不会再流动的死水。
      伽枯的视线顺着院中的耶稣像朝上而去,屋顶高高在上的十字架也免不了随着时间而风化剥落——据说这座教堂始建于七十年前,曾经信者如云,礼拜日集会唱诗,80年代后逐渐冷清,直至几年前彻底无人问津。

      俩人没有在庭院停留太久,这里的诅咒痕迹和阴郁气息并不算浓重,看来那些脏东西都深锁在两扇柏木大门之后。

      “要小心噢。”夏油杰闲庭信步,自然而然地走在前面,明显将她拢在保护范围之内。
      伽枯低声回应了一句。没有握刀的手轻抚上冰冷厚重的大门,门板雕花刻印,刻着圣子圣母像,印着上帝创世的第一日。
      推开门,室内也没有什么异常。几排长椅凌乱,两边的花窗玻璃碎了一地,天花板上隐约还能辨认出曾经描摹精细的壁画,只是颜色渐退,板材也掉落不少。
      但也不难看出这座教堂从前之华丽精致,在整个国家中也很少见。

      “受胎告知。”伽枯突然开口。
      夏油杰此时也正仰头看着头顶的壁画,一派欣赏模样,“噢,我知道。这一幅……画得还不错嘛。”

      “是咒灵。”

      话音未落,雨斩再度出鞘,伽枯一跃而起,轻盈如同梁上飞燕。
      几乎同时甚至更快,年轻的咒灵操使极速退后,肉眼竟可见残影。一霎间自上而下有气流涌动,正上方的天花板无预兆地断裂塌陷,伴随着轰鸣声狠狠砸落在俩人刚刚站定的位置,滚起浓浓烟尘。

      “……放开……我……走开……”
      “好黑……这里是……要……忏悔……”

      一串扭曲诡谲的哀嚎从弥漫满室的尘埃中传来,好似无数男人女人的呼救与呵斥重叠纠缠,诡异得让人听了难免背脊渗出冷汗。

      “砰——”
      接着,是剑鞘从高处坠地的声音。

      夏油杰闻声看去,隔着漫天灰尘,他看见原伽枯单手攀住顶上唯一一盏完好的吊灯,单薄身影随风摇摇欲坠。

      但下一秒,她轻易松了手,直直往下坠落,却在顷刻之间调整好身形,改换双手握刀,而长刀挟雨夹风,迅捷而狠辣地劈向雾中诡怪。

      还有二十刀。伽枯想,墨一样的眼里只有冷肃与漠然。

  •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看了一点漫画,老泪纵横,怒更一章(然后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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