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哭着求我可怜他》安一剑

109、腻乎得喘不上气

　　“你骗过我师妹？”

　　石川柏从人后冲到人前，少有地凶狠。

　　路行漾也就爆发了那一小下，石川柏的声音盖过他的，他气势就弱下去了。

　　路行漾微微低头：“又不是什么大事。”

　　石川柏对章柳：“二师妹，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师兄替你做主。还有染师妹，我相信她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石川柏说着转头去看染绯。

　　染绯：“？”

　　染绯的脖子上后面攀上来一只冰凉的、劲瘦的手，三根指头按在她后脑上，悄悄使力。她意会，朝石川柏点点头，接着就看见石师兄舒展的神情。

　　石川柏又去望着章柳：“你看，染师妹答应了。”

　　章柳却只推脱：“我的事不要紧，先把天级任务完成才是最重要的。”

　　石川柏：“唉，二师妹你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

　　“你不也一样？”章柳瞪他，仿佛知道师兄藏起的所有秘密，“就别说我了。”

　　石川柏于是又叹气，说：“好、好。”

　　一行人步调一致往河岸走。

　　陈蕙儿走在章柳的旁边，染绯的前边，心焦焦。她无数次想往染绯那边看上一眼，但死死梗住脖子，严禁自己回头。

　　天姥姥！奚南星给萧院长的衣服怎么就披到了绯绯身上？

　　他们站得那么近，是不是偷偷抱了牵了？

　　陈蕙儿想看得不得了，大牙都咬酸了。

　　章柳发现她不对劲：“陈师妹？”

　　陈蕙儿松了口气，放松牙关，在转头看章柳的瞬间，快速而精准地往侧后方投去一瞥——

　　后方那两人，并肩而行。

　　乍一看，两人仿佛因为路窄，才会距离较近。

　　但是！

　　萧院长那么高的个头，腿长步伐大，肯定比绯绯走得快。她见绯绯快慢与平时差不多，那就只能是萧院长刻意放慢步伐，专为与绯绯同行。

　　况且，就算路窄，也该男女避嫌、师生避嫌，可萧院长行走间手臂的自然摆动，不时会扫过染绯披着的外衣，若有似无的触碰，一闪而过。

　　陈蕙儿掐住自己的人中，深吸一口气。

　　天姥姥，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她怎么有点腻乎得喘不上气？

　　缓了一会儿，陈蕙儿在章柳起疑也想回头之前及时回复：“二师姐，我就是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

　　章柳虽不信，但陈蕙儿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质疑，只叮嘱道：“这雾气太凉，如果不是特别必要，尽量少深吸气。”

　　“明白了，二师姐。”陈蕙儿乖乖听话。

　　润生河岸边。

　　祭台翻倒，祭品香炉滚落一地。被火星点燃的垫布噼里啪啦地燃烧，燃烧的声音淹没在打斗声中。

　　祭台周围，拳拳到肉的撞击声、粗重的喘息声和刺耳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渡寿仪式用的布幔被扯下，彩旗倒地，蓝.灯笼七零八落掉在地上，被踩了个四分五裂。

　　庄严肃穆的仪式场地变得一片狼藉。厚重潮湿浓雾中的生村，此刻显得格外凄凉悲壮。

　　几个妇人抱紧了从秋千上解救下来的孩子，躲在河岸边的树后，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以及深深的懊悔。

　　秋千上，共十二个小男孩，活下来的只有十一个。那个在秋千上断了气的孩子，死状凄惨可怖。若场面乱得晚一点，若她们醒悟得再晚一点，是否他们怀里抱着的孩子，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生村，竟能欺瞒她们这么久。她们过去从未怀疑过润生河能给他们带来庇佑。那个失去的孩子的母亲，也正是因为相信河的神奇，才会千方百计把孩子送上秋千。

　　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只可惜，那位母亲看不见了。

　　真大祭司捡起了地上的一个香炉，指头死死抠着香炉，每当有人靠近，他一香炉就朝对方头上砸，也不管会不会出人命。

　　村长已失去路行漾的心，就必须抱紧这位年长一些的大祭司的大腿，得到他的心。

　　村长尽心尽力侍奉这位大祭司，为他鞍前马后，村长的心腹不仅要保护村长，更要保护大祭司。

　　圣姑的手下多是女性，因此在乱斗中不占优势，在手下陆陆续续负伤后，圣姑果断带人撤退回安全地带，远离纷争。那些抱着孩子的妇女也跟在圣姑她们后面，躲回河对岸的房子里。

　　圣姑派人去看大门能否开启，得到的结果让人失望。

　　“以前能从里面把门打开，我按照以前的方法试过了，试了几次，没一次能成功。”

　　圣姑皱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把大门给重新布置了一番。按道理说，现在的门只剩两层木板，应该随随便便就能破开，可不知为何，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固。”

　　圣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让人静静等待。

　　润生河岸边，剩下的，全是好斗之人。

　　生村护卫和打手们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属于哪一阵营，但既然已经打起来了，那就借这个机会，公报私仇，对平时结过怨的人大打出手。反正够乱了，死一两个也不足为奇。

　　当然，也有浑水摸鱼之辈，趁人不注意，捡地上散落的宝贝。捡完地上的还不够，还要去每家每户扫荡一圈。

　　六位寿主中走了两位，余下的四个，都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头上身上还罩着束缚的网，几乎没办法行走。

　　混乱打斗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他们，四人一下子东倒西歪，发出“哎呦哎呦”的叫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他们可算体会到了。延年益寿没益成，来这一趟反倒觉得折寿。都是慧眼如炬的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渡寿仪式背后的主谋，不过是拿一个幌子，为的是骗来他们各自手中的权力地位。

　　他们看出来了，但看出来的太晚了，已经上了船才发现这是条贼船。

　　不得不说，生村背后之人计谋、能力、手段都是一流。那最上面的人图谋太久，竟然能将这项阴谋维持近三十年。而且年复一年，从未出错，从未泄密。

　　四个老头子歪倒在地，此生没有这么狼狈过，虽然愤恨，但心里着实为渡寿会的阴谋折服。

　　太过强悍的敌人，不叫敌人，他们根本没有与之匹敌的能力。这次栽了，只能自认倒霉。

　　在路行漾下水后不久，裴雪心便帮君正园解开了捆仙索。

　　君正园胡乱扯掉捆仙索，扔在地上，踩了两脚泄愤。裴雪心默默地看着。

　　君正园踩完之后，又过意不去，僵着一张脸，把捆仙索从地上捡起来，收进储物空间。

　　“等等……”裴雪心忽然出声。

　　“雪心，你有什么事？”

　　裴雪心眼底残留的捆仙索的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回答道：“算了，没什么。”

　　那种好东西，就连天璇皇室宝库里也不多见，三殿下不会舍得给她。

　　君正园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端的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语气里充满自信：

　　“好了，现在，天级任务完成了！这功劳。是我们的。”

　　“那个……”裴雪心犹犹豫豫，不忍打碎君正园的美梦。

　　君正园不觉得裴雪心的犹豫是针对他说的话，他坚信他们配合完美，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上前一步牵起裴雪心的手，将人一把拉进他怀里，低头在她耳边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都满足你。”

　　裴雪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侧头躲过君正园的嘴，闭上眼，狠狠心，一鼓作气道：

　　“不是我救的人。我去到关绑架进来的姑娘们的住所时，望微峰那几个人已经把人都救走了。”

　　“什么！”

　　裴雪心从君正园怀里退出去，鼓足勇气注视他激动的双眼：“是望微峰的人，在我们之前救走了那些被绑架的姑娘。”

　　“……雪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裴雪心苦笑，君正园又何尝不是让她太失望了呢？

　　她以为君正园出身高贵，天纵奇才，性情温和，足智多谋。

　　可当真正优秀的人出现，君正园究竟有多普通，她才刚发现。如普通男人一样许诺了做不到，如普通男人一样会将失败怪罪于其他人。

　　裴雪心摇了摇头，低声提议：“不如我们现在与望微峰那几人结盟，至少这样到最终结算的时候，我们能有一点收获。”

　　君正园声音拔高：“与望微峰结盟？”

　　“雪心，你疯了吗？”他弯腰看着裴雪心的眼睛，面上是忍俊不禁的嘲讽淡笑，“那群人低微卑贱，你不要自降身份，想要同他们为伍。记住，你是我的人。”

　　君正园不再同提出可笑建议的裴雪心对话，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分析当前局势。

　　不能确定任务最终如何判定，总不能随便哪个弟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望微峰的人可以上报他们救了人，他也可以上报是因为他的及时破坏，才让其他人等有救人的机会。

　　他的功劳必须排在首位。

　　等他拿到带头完成天级任务的厉害成绩，萧院长一定会对他赞赏不断、青睐有加，收为座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