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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段弋没有任何目的的调着频道,最后停在了重播的英雄联盟去年的夏决。

      他当时看的是实时直播,他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那天失败方就是不肯ban莫甘娜和豹女。

      厕所里花洒的声音停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

      他突然有些口渴,可能是烧烤里加了不少的盐,拿起柜子上的矿泉水瓶,盖子还没有拧开,浴室里瓶瓶罐罐砸地上的声音不小。

      一瞬间浴室里没有任何的响动。

      矿泉水瓶被他顺手又放回原位,他有些不放心,象征性的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没有回答,他推开门。

      水雾萦绕,玫瑰的味道漫在浴室里。她肩头披着浴巾站在淋浴间里,一只脚抬在空中。响声是因为她不小心把沐浴露瓶碰倒了,瓶子摔在地上,沐浴露一半洒在地上,一半倒在了她脚上。

      女生洗澡水偏烫,她被热气熏得整个人浮着一层酡红。

      反应也迟钝了。低着头看着脚上的沐浴露,有些后知后觉的动着脚趾头,随后蹙眉有些嫌弃脚上的滑腻,单脚朝着花洒下蹦了过去。

      段弋随之心一紧,真怕她一不小心脚踩上沐浴露然后再滑倒。

      许从周看着马上就要够到的花洒,但下一秒就被人抢先了。他半个身子挤进淋浴间,花洒对着别处,他才打开开关,伸手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水温,觉得还可以才将花洒对着许从周地脚背开始冲洗。

      她伸手扶着淋浴间地移门,自己的脚,一只踩在温度渐低的瓷砖上,一只踩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没有什么茧子,像是踩在极软的地毯上。

      暖热的不知道是掌心还是花洒里的水。

      泡沫在花洒的冲洗下越来越多,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少了起来。

      许从周的脚趾甲上涂着肉桂色指甲油,他记得上回没有,大概是这两天她闲在家里无聊涂了指甲油打发时间的。沐浴露是玫瑰味道的,颜色是深红色的,比她指甲油还显脚白。

      色彩交错在他视线里。深红色沐浴露,白皙的脚背,浅蓝色的淋浴间地板,肉桂色的指甲油。

      是玫瑰的香味,是花洒的声音,是掌心里的触感。

      视线稍稍偏一些,他还能看见更多,沿着笔直的小腿向上是没有丝毫赘肉的大腿,她的腿部线条很漂亮,上次他就发现了。往上他没再看,花洒的水掺杂着沐浴露淌过他的手,从水流迸散的热气熏热了他。

      地上的沐浴露没处理,他把花洒关了,提醒她:“别踩到了。”

      她脚尖踩在地板上,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但动作还算灵活,两三步就走镜子前,她低着头将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穿来。

      她抬头将有些松散的发髻接下来,发尾有些被打湿了,她没在意。浴袍用衣架挂在墙壁上,她草草把身上擦了一下,伸手要去拿浴袍的时候,段弋从她身后走过,站在洗手池前草草洗了手先走出去。

      电视里的重播夏决已经打到了快二十五分钟的听龙牌大团战了,双方队伍在中路河道来来回回拉扯,重要技能都窝的很死,poke技能在绝妙的走位下被规避了不少。

      无论看几次他还是感慨那Q技能穿过前排打在了对面AD的身上,那是这场比赛的决胜点,再往后就是一波团战直接推掉了对方的门牙塔。他看着比赛,没注意身后的脚步声。

      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踩在地毯上没有什么动静,他背对着浴室站着看比赛,团战结束的时候,一双手臂穿过他的腰际抱住了他。

      后背撞上了一个脑袋,他把注意从电视里的比赛挪走。

      慢慢转过身。

      洗澡时候被打湿的头发黏在她的皮肤上,有些在脸颊上,有些在脖颈之间。电视里的比赛结束了,舞台视觉设计在一局比赛结束后加入了用心的灯光艺术。那明暗变化在瞬间的灯光艺术被镜头转播到酒店昏暗的室内。

      她□□的站在那里,在明暗转变之间。

      从她脖子里聚集的水珠路过锁骨,滑过胸口最后消失在皮肤表面。

      没穿衣服,她说,反正要脱光,反正得做|爱。

      -

      小时候许从周有一件特别喜欢的裙子,但长身体的年纪,一套裙子穿不了几次就小了。她曾经不死心非要把自己塞进那条裙子一样。

      她眼眸里蓄了一些泪水,瑰丽如猫眼星系,绚烂同玫瑰星云一样。

      【在干不能写的事情,修了也好几次没过,就这样吧】

      段弋下了床,捡起了地上的浴袍进了浴室。

      他草草的洗了个一个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许从周已经睡着了。

      她侧着身,堪堪盖在肩头的被子没能遮住她好看的锁骨,项链因为姿势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没也叫醒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找了一块毛巾,打湿后轻手轻脚的帮她收拾身体。

      -

      和盛扬分手后,木已成舟,在面临那些不可逆的事情的到来,许从周选择逃避,她像康有为一样逃去了瑞典。

      她有一个修读中世纪文学的朋友,叫宋上月。在牛津大学的图书馆‘打地铺’睡了一周后,宋上月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家出走’。

      当时许从周正在欧陆北角,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南边。

      宋上月订了飞机票来找她,结果到错了国家。

      许从周在瑞典,宋上月到了瑞士。

      北欧和中欧。

      ——“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居然以为瑞典是做手表的那个国家吗?”

      宋上月说,自己人虽然从图书馆出来了,但脑子还留在罗马帝国衰亡和文艺复兴里。

      两天后,许从周在瑞典首都的阿兰达国际机场等宋上月,宋上月手里拿了本卡尔维诺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两个都分手了的姑娘在斯德哥尔摩排遣难过,宋上月跟酒瓶一起瘫在地上,东倒西歪。

      她像个瑞典人,清醒的时候文静内敛,醉酒后像个话痨。

      宋上月问:“你和盛扬怎么样?”

      许从周拿着酒瓶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斯德哥尔摩的夜空:“早就分手了。”

      听罢宋上月以男友下半身为中心点,以刻在男人脱氧核糖核酸里的花花肠子为开头,将她那个滥情状男友骂的族谱升天。

      宋上月夜里骂的难听,第二天接到了她男朋友的电话又屁颠屁颠的赶回了学校,那本《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被她遗忘在了许从周的酒店床上。

      书本某页的一脚折了起来。

      ……

      “放弃一些东西比人们想像的要容易些,困难在于开始。一旦你放弃了某种你原以为是根本的东西,你就会发现你还可以放弃其他东西,以后又有许多其他东西可以放弃。”

      ……

      只剩下许从周一个人去了瑞典首都的东部,导游给她指明了方向,大概那个位置是‘北海草堂’。

      ‘北海草堂’已经寻不见踪迹了,她又去坐船在海上眺望老城区。

      有对夫妻的相机坏了,许从周替他们一家三口以老城区为背景拍了照片。闲聊之后得知他们新西兰人,前天是从挪威一路游玩过来的。

      上帝的手艺的确要比女娲好许多,得到夫妻的同意,一路上许从周拍了许多他们孩子的照片。

      幼态,奶渍,腼腆……

      回国的消息她一个都没透露,只是去理发店把万年不烫不染的长发倒腾了一遍,烫了卷发,染了颜色,让推荐办卡的理发师赚了一笔。

      后来她背着相机和课本继续上课,带她的孟老看了她镜头下的瑞典,没有多做评价,本就是出于遣散负情绪,成品里多带有糟粕。

      后来盛扬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怎么也没能做到《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的那句话。

      -

      许从周做梦了,但梦到的不是虚拟的故事,是之前她去瑞典的一些事情回忆。

      一夜,她睡得不太好。

      习惯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年,夜里段弋一翻身就会闹醒她,她迷迷糊糊的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是夜里她觉得有些冷,让他那边挪了挪。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他怀里了,胸前横着一截手臂,肌肤相贴的部分比其他地方更热,她翻过身,也没有弄醒他。

      许从周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和他一块儿过夜了。

      她是赤|裸的躺在被窝里,但他穿了件长袖的宽松打底衫,打底衫的领口有些大,露出的皮肤上,有她昨天留下的抓痕,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黑色的胡茬稍稍冒了出来。

      段弋的睡颜意外的很恬静,像那句‘宇宙便利店会在梦境里贩卖滚烫星河,所以快去睡觉吧陌生人’一样岁月静好。

      世界未解之谜很多,就像女生用各种护肤品好好保养,也敌不过一个男的用块十几元的毛巾洗脸来的皮肤好。

      许从周看了他快小半个小时,他才幽幽的醒过来。

      退房前他们又做了一次,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脖子上,因为没有洗漱,他们省去了很多,借着昨天的成果,他进的轻车熟路。

      亢奋的身体相拥着。

      后来他们起床,在洗漱完后补上了那个吻。

      唇齿间是酒店牙膏的味道,他啜饮着,轻咬着她的唇舌。

      -

      酒店的停车场还停了不少的车,寒意有些重,她脱着一副酸痛的身体窝在副驾驶座位上懒得动弹。

      段弋将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一些,看见停车场墙壁上的广告他才想起。

      伸手去够后座上的小礼盒。

      是昨天他出去拿手机时候特意去买的。

      一个苹果。

      他也没有弄的多浪漫,主动承认自己是看了有人正在卖苹果,他想到平安夜要送苹果。

      包装看上去不像是水果摊批发的那种十五块钱一个的苹果,他大概是被店家在包装上宰了不少钱。平安夜给了苹果飞涨的身价,过了今晚又会归于原位。

      多像个渣子突然给了一个备胎一次回眸,赏光结束后,备胎还是备胎。

      苹果还是苹果。

      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

      她捧着那个苹果看了一路,心里有些难言的情绪,或是感动,或是内疚,或是羞愧,再抬头,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她让他就在小区门口停车,下车前她叮嘱:“等我一会儿。”

      许从周下了车,直奔小区旁边的便利店。

      透过挡风玻璃和便利店的玻璃墙,段弋能看见她正在粗粮主食货架上找东西。她拿了倒数第二排的货物,结完账又走了回来,寒意找准了开门的间隙涌入车里,她把手里的购物袋给他。

      段弋看见了,知道是个面包。

      打开看也确实是个面包,包装的右下角写着口味——红豆味。

      她侧着坐,手肘搭在中控的储物格上:“段弋,你听说过王维的《相思》吗?”

      他大脑里一个名为“高中回忆”的文件夹正在被读取,也有过一个人拿着杯红豆奶茶这么问过他。当时他怎么回答的?好像说不知道。

      ——“没文化,不知道,没听过。”

      回答的挺冲的,是因为那天心情不好,不好的原因好像是放学球赛有个鳖孙球品太差,一直用身体撞人。

      有些细节他还记得很清楚,还有些就很模糊了,比如那天李知予的样子。

      那天李知予问过他之后,段弋也没去查,直到前些时候有部国产短片火了。小秀才和六娘在避雨的屋檐下,有那么一句现在风靡在短视频的背景音频里的台词:“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短片里念着那句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时候他早就释然了,也没有后知后觉的惋惜。

      释然的最有力证明是他不再为李知予分手时候说的话生气难过。他和自己的不上进握手言和,并且为当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保持着过于安居平凡的平常心。

      他不是个痴情种。

      一段感情,好好喜欢过,分手了,难过一阵子,然后收拾好心情依旧可以再去喜欢别人。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车里,安静和不明的情绪在流转翻涌。他想着许从周刚才的问题,难得机灵了一回儿:“你在和我表白吗?”

      这个回答在许从周的意料之内,她姿势不变,脸上笑盈盈的:“我在测试留学派的文化素养。”

      他被许从周的回答逗笑了。

      她正过身子,手搭在门把手上:“谢谢你的苹果。”

      他拿起面包:“也谢谢你的红豆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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