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97、九十六

　　是微笑看着镜头的老人。她的身边被姿态各异的铁花簇拥，钢铁与人的组合竟也生出了生机。
　　切换图像。
　　一身校服的翩翩少年站在江边，黄昏在石滩上投下他的影子。影子不过是光的阴暗面，却也能被人类赋予点什么上去。
　　再切。
　　某所孤儿院贴着大红窗花的窗内，一个小孩正在大声读书。窗花的空隙内露出孩子认真的脸，看起来就像被花夹在了中间，成了个“小花精”。孩子满是汗水的脸颊上粘着几缕乌黑的发丝，被窗花映得通红，翡翠般的眼瞳里贴满了文字。
　　敛烬垂下手不再动了，眸中的图像也停在了这里。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学会的“联想”。他能想象到这孩子读得气喘吁吁的模样。那脸就像个小苹果。
　　“我的——我的妈妈，她长得非——常漂亮......呼，每次我回家——她都会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呼......”孩子读着读着，摸了摸脑袋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但是，呼，但是我没有妈妈呀。”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然后孩子关上了书。“不读了。”
　　敛烬当时正站在楼下，摄像的眼睛捕捉孩子的小脸。
　　在人类社会中待得越久，就越向往人类。
　　他把每个事件中人类所展现出的情感转换成数据一点点分析，而后装入自己的中央计算机。
　　越向往人类，他就越像个人类。
　　他触摸过劳动者的手，触摸过上班族的手，触摸过孩子的手，触摸过老人的手。
　　他把有关这家孤儿院的报纸递给施尔齐亚。
　　他带着文罯先生找神瑟。
　　几年的积淀，终于使敛烬有了即使是文罯也识别不出的，人类的“精神”波动。在精神力过人的向导眼中，他的精神不过只是没有常人丰富，完全没到要把他列为“非人”的程度。
　　其实只要神瑟一举成功，敛烬便可以永远隐于人群之中，直至进入“海拉·默罕德”模式，做颗不会爆炸的哑弹。
　　不像当年孤儿院的里孩子突然牺牲了，学会悲伤不久的他稍一沉浸，被回收至驻地的神瑟就不见了。
　　以他的能力轻松就能查到神瑟的位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陪文罯先生和先生的对象找了一遭，时间差不多了。只是他没料到赴死的不是小魔女而是那个退役女军人。
　　身份暴露时看到文罯先生如此惊讶的表情，敛烬甚至感到一丝成就感，但愧疚始终大于一切。现在文罯先生要干扰女中将的哨兵实验，他不允许。
　　他无法进行侵略，敛烬想。他无法对人类下手，尤其是那些......手掌很温暖的帝国人。他储存了那些触感，随时都可以调出来。
　　赴死的时候可以调出来。
　　对，这样死去的时候，就像牵着很多人的手，掌心有被填满的感觉，电流充斥的空洞心脏也不会再涌入孤独了。
　　敛烬关闭了图像显示，闭上双眼。眼皮下源源不断的数据仍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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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强大的文化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