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91、九十

　　黄昏降临之时。
　　地平线将落日拦腰斩断，巨大的日轮使世界失去了立体感，但世界中心的小人和他脚底的影子却写满了立体感，给人的视觉造成错乱之感。
　　戎屿知道这是因为沃尔德不是真正的哨兵，精神世界会与哨兵有所区别，在2D和3D之间混乱，立体和平面混杂一块。
　　燃烧的日轮就在小人身后，但共感只让戎屿感觉到温暖，而不是烧灼的剧痛。看不清小人的脸，只能勉强看清小人怀里抱着一条快烧化的小狗。本以为片刻后他就可以切到小人的视野去，但这次却与他的经验不同。
　　世界在熔化。不......是他的视网膜在熔化。
　　视野竟切到了小狗身上去。戎屿从未遇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人的精神世界中心的主角......不应该也是人类吗？
　　一切皆是静止。小人用力地抱着小狗，像要用自己的身体徒劳地为它抵挡高温炙烤。戎屿能看见小人的两条手臂，它们完好无损。
　　是谁在为谁抵挡？
　　“看到有趣的东西了呢。”女中将双手环抱，随意地将臀部放在桌上。裴申和施尔齐亚也齐齐看着戎屿凝重的表情。“是什么呢？”女中将眯起眼，也不管是否有人应她。
　　逐渐适应了宛若正起波澜的水面被强行静止的视野，适应了视网膜像半化不化的薄膜的感觉，烧灼之感开始自戎屿的背部升起。原本日轮是只让他感到温暖的，由此他可以很快分辨出，这种烧灼并非来自那半个巨大火球。
　　烧灼来自背后的小人。
　　心理上顿时错乱起来，戎屿闭上眼，闭眼后所“见”的景象更是令人震撼。
　　像是套娃。
　　小人胸中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世界，那世界也有着这样的日轮，其中的小人也以相同的姿势抱着小狗，那小人胸中也有一个更小的世界，世界中也是日轮、小人抱着小狗......
　　这时戎屿才恍然大悟。日轮即来自小人的胸中，所以他紧贴小人胸膛的背部才会有烧灼之感。
　　不断缩小和重复的场景让他有些头昏眼花，再睁开眼时不知不觉已抽出了精神力，回到了现实世界。
　　“脑子”不久前才被动过，他不应如此动用精神力的，他忘记了。戎屿扶着额跌回椅子上，被裴申扶住。“谢谢。”虚弱的声音发着颤。
　　沃尔德自上而下看着他，表情中看不出喜乐。
　　“怎样？”女中将起身，发问。
　　戎屿缓了口气，答：“我个人认为，他的评级应该在......大概B级以上。”
　　女中将笑，拍拍沃尔德的肩：“看，A向导的认可！”这就像她的一件得意作品，她为得到肯定而欣慰愉悦。
　　但这似乎只是他们“造”出的第一个哨兵。
　　“到驻地发起最后进攻前，能有多少......这样的哨兵？”这是戎屿关心的问题。
　　“驻地刚夺回新人造人的控制权不久，调试需要时间——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智力水平极高的人造人之前一直是自主行动的，只有几道基本程序稍微固定了下他的思想基础。”女中将答。
　　“拉勒的专家现在只能远程指导，初步估计，想把他完全控制正式放上战场至少要十天时间。我们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改造技术，乐观来看到那时我们大概能有三组哨兵，以帝国的计量来算。”
　　“你有那么多人？”戎屿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