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28、二十八

　　汽油桶在身后爆炸，黑暗霎时被无边火海吞噬，被超高温度扭曲的空气化出火树银花的幻象。少年走回火海之中，蹬着亮的反光的皮靴，手中把玩着一根用完的烧焦火柴。笑着，露出颗调皮的虎牙，耳钉是一对一黑一白的感叹号。
　　纤细的脖颈上拴着根项圈，黑色与白皙相称。无意间摸到脖子上这东西，少年的笑容凉了三分。
　　冲天火光令他愉悦，但显然脖上的东西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记忆。
　　当他宣布自己要越狱时那一语不发的褐色眼眸似乎就在某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注视着自己。
　　笑容彻底消失，狠狠扯了把项圈，在脖颈上勒出一道红痕。少年啐了口唾沫，不知是在对谁道：
　　“我已经出来了，别想找到我。”
　　已经出来了，对，我出来了。
　　反复安慰着自己，内心深处已形成的仿若条件反射般的恐惧慌张却根本抑制不住，越窜越高。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都已经出来了吗？
　　不会再回去了，绝不。
　　火舌渐渐窜上他的皮靴，暴露在外的皮肤皆感受到高温的灼痛感。
　　刺激使他再次绽开笑容，痛觉把不好的记忆全都驱散，像张开双臂的妈妈，护住自己怀中的小孩子。
　　火，使人愉悦。
　　※※※
　　似曾相识的情景。戎屿伸手掀开用来做简易的“门”的帘子，面前立着两个党成员，冷眼看向他。仍是那一男一女，没人吭声，只跟他大眼瞪小眼。易知隔间没有很好的隔音效果，看视频时他都是尽量把音量调到最小的。但外面这两人就像两根木头，不用交流，甚至连走动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两人就这样直挺挺地杵着，过于死板的同时又有些可爱。
　　“呃......”戎屿眼睛向四周扫视着，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
　　这个隔间基本算是整个基地的最深处，大部分党成员都位于中外围，形成一个扇形结构。而这个隔间就几乎处在顶点处，隔间之间都有些距离，远远一看，只能看见几个零散的党成员在活动。毕竟整个拉勒的地下水道都是地下党的据点，面积还是比较广阔，虽然完全不比帝国的军部。
　　就像是......有意不想让人逃出去一样。脑中忽然闪过的想法令他一惊。
　　地下党不是答应会帮助他们吗？难道是江狄答应他们的条件还没兑现，他们打算先把人扣住？
　　“江狄在哪里？”虽然知道可能不会得到回答，戎屿还是问出了口。
　　两人好像在依照老规矩，先对视一眼，女的轻轻点了头，随即男的才开口道：
　　“不清楚。”
　　点头的意义何在啊！难道点头只是为表达“你可以说话了”的含义吗？
　　“你们首领呢？”戎屿又问。
　　两人又对视一眼，女的又点点头。
　　“直走左拐，第一个岔道再左拐，进入三号基地，再右拐，黔堂前方五十米。”
　　“......我可不像你一样脑子里装了张地图啊，大哥。”戎屿汗颜。
　　黔堂是什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在课本上似乎见过，但毕业多年已经记不清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男的表情终于有了点为难，转头求助似的看向女成员。
　　许是没办法了，女的终于第一次开口道：“他带你去。”
　　男的点头，没有半点反对意见，挥手示意戎屿跟上去。
　　首领似乎在和谁谈话，隔间里的声音他并不能完全听见。男的向门外守候的成员点头问候，敲了敲“门”边的墙壁。
　　“......稍等。”只听首领说着，紧接着帘子被掀开。隔间比戎屿所在的那间明显大些，布置也是“作为首领该有的”布置，但实际也好不到哪去。里面的人应该是坐着，被首领挡住了。
　　首领看见他，问：“有事？”
　　习惯性的礼貌令他不敢耽搁人家太多时间，只能长话短说：“我想知道，江狄答应你们的条件，能不能......”
　　“你已经知道他在用那两支解药骗你了？”
　　“嗯......”
　　“聪明的孩子。不过我已经答应过他，不能把条件告诉你。”
　　“为什么不......”
　　“不过，你还是可以帮他。”首领迈出隔间，放下帘子走进他跟前。
　　“怎么帮？”
　　“用你的精神力，帮我影响他。”首领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边道，边指了指隔间内的人。
　　“......好。”戎屿没有考虑很久。至少为江狄分担一些吧，想着。
　　随首领一起进了隔间，见简易的木桌前坐着一个少年，看来只十六七岁的年纪，戴着一黑一白感叹号的耳钉，白皙的脖颈上套着个黑项圈。少年手里捧着茶，抬眼看向他，蔚蓝的水眸清澈而明媚。
　　这眼睛像鹿，着实惹人怜爱。但作为A向导他好歹算是做到了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这少年绝不会这么简单。能安稳地坐在这里的，绝不可能有这单纯的眼神。说不定是以为他好骗，打算用第一印象蒙蔽他。
　　“游赧。”首领咳了咳，打断了少年试图用眼睛传达的谎言。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喜欢的小孩
二十六漏的已补，请见二十六的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