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障·将与》Mineral7

113、一百一十二

　　戎屿没有得到答复，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也许这很残忍，江狄，但你也说过，我们都是军人，我们......”
　　声音几乎失去了空气传播，骨传导到戎屿自己耳内的自己的声音像蒙上了一层布，模糊而奇怪，甚至让他感到不像自己。
　　“这就是我还没有告诉你的最后一件事，我明明向你保证不再欺骗你的......对不起。因为我深刻地懂得活着的人的痛苦，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尽可能的让你晚点知道，这是我的自作主张，对不起。”
　　这次江狄却没办法责备他了。“一定要这样，才有可能赢吗？”声音里带着哭腔，江狄没有选择让戎屿听到。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绝不能输。”戎屿的每一句话都要组织好几秒时间，他也空着眼眶，呼吸紊乱，因此注意不到面前振动不停的空气。
　　江狄在哭，像个孩子。死小孩终于真正表现出了孩子的一面，不再逞强，而戎屿已没有机会看到。
　　戎屿抿了抿唇，这次他没有犹豫太久。“江狄，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说出这种话。
　　固执的人似乎终于醒悟，却已太晚。
　　“所以即使我......”他没能说下去，而更换了接下来的话语，“所以活下去，好吗？”
　　“我会跟你一起。”戎屿想抬手，但没能成功。
　　“永远，永远，我会在你身边，我就在这里。”在你的脑子里，与你同在，随你而动。
　　“永远......”

　　落叶铺满小径，编织成毯。与从前常见的茫茫白色不同，天空似是一幅油画，明丽的蓝深浅不一，像是被画笔有意轻拂有意点重，其间还有缓缓移动的飘散开的云层，像一大把化开的砂糖。
　　拉勒如今已封锁大部分科技，因此小径上没有安装自动清扫装置，这几乎无人经过的地方也被植物与阳光勾勒点缀成了金色的世界。
　　江狄伸出手，接住一片枯黄的落叶。世界好像比从前更清晰了些，脑中的那东西向外流动时，甚至能让他世界里的时间慢下来，让一切生长变迁变得清晰可见。这是种陌生的感觉，这也让他感到敌意。
　　他本是自私的。他完全可以选择用获得的强得离谱的精神力闯入帝国去掠夺一个向导的控制器，救了戎屿再出战。以他的能力花不了多少时间。他确实有爱国之情，他会保卫帝国，但一个向导的生命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
　　但有什么阻止了他。他好像清楚，又好像不清楚那是什么。
　　大概是他新的“脑子”里的某种东西，在慢慢渗入他的内心，让他的性格产生小幅度的改变。
　　“桑之落矣......”女中将在江狄身边，背着手仰着脸缓缓说。
　　他们本想再次向人造人所在的研究所发起进攻，但内线刚告诉她人造人已转移阵地，转移的情报暴露的消息一定已经让人造人了解了，但以之前的战况来看，不论背后目的如何，人造人似乎确实向他们放水了。
　　所以女中将临时决定，她和江狄尽量慢地向人造人现在所在之处行进，她相信只要内线没有暴露，就没有人知道人造人的位置已经暴露，人造人也不会再进行转移了。隐蔽行踪，不在其他拉勒军眼下暴露，是首要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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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渗透：戎屿的控制器里的情感和“善良”的品性正在慢慢影响江狄并对他的人格发生一些小小的改动
作了一些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