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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条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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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越讨价还价过后,闻鲤很快就订了机票,决定在年二十五那天飞去外公家。
离别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一向傲娇的小少爷像只患了分离焦虑症的大狗,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把人留在眼前,光是看看都格外满足的模样。
这天,闻鲤刚到店里,朱珠便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一边,指着店里中心位置上的一个男人小声说:“就是他!总来咱们店里捣乱的那个男的,上次把咖啡泼到客人身上后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还以为会再来了,这都要过年了还不回老家啊?!”
这人就是朱珠之前提起过的,来找她却不说目的与身份的人。
闻鲤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有段时间没听见朱珠抱怨了,以至于她都快忘记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顺着朱珠指的方向看去,单人桌后,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英字印花毛衣,是今年某家品牌的爆款产品,价格在大四位数,修身黑色牛仔裤裤脚挽了一截,脚下依旧是双最近挺火,但被程越批作狗屎配色的有名球鞋。
有钱但没审美,要不是朱珠专门指出来,估计坐一整天闻鲤也不会注意。
“所以他今天干什么了吗?”
“那倒是没有,”朱珠老实地摇摇头:“今天还算挺客气,买了咖啡还会说谢谢。”
虽然她还是翻了他一个白眼就是了。
她俩在这边小声说话的同时,大概是因为视线敏感的原因,男人忽然抬起头来,眉目间带着浓重的煞气,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与人起冲突的凶恶面相。
闻鲤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四目相对之际,男人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大概能称作满意的笑容。
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几秒,闻鲤眉头轻皱,转身进了休息室。
……
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男人一连来了好几天,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同一个位置,如同一个病态的狂热者般,只要闻鲤一出现便紧紧盯着她看。
闻鲤觉得他有毛病,但又不想在年前节外生枝,只能暂时忍耐着减少出现在店里的次数,心里盘算着若是过完年这个人还阴魂不散,就要想办法好好给他上一节公共治安管理课程。
年二十四这天,安顿好本店这边的事宜,闻鲤也没忘记城东分店的小伙伴。虽然午饭被某两个人黏着吃了整整三个小时,开车出发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但好歹是让她走了。
分店路远且比较僻静,但八卦却无风自动,闻鲤难得过来一趟,被大家抓住连连追问是不是真的有了老板夫。
头一次听到还有这种叫法的,闻鲤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程越曾经不满意魏杰喊他小老板的模样,那种在敌人面前丢脸的不甘心但碍于面子不好大肆发作的憋屈样,直到今天还历历在目。
闻鲤刚露出点笑意,几个人就已经嗅到了狗粮的芳香味,一顿酸溜溜地祝福又惹得她哭笑不得:“这话要是被他听见,也不知道是会得意还是会闹。”
默认态度又引起一阵欢呼雀跃,吵着闹着要见本尊,不然这待遇比本店的人也差了太多:“不管不管,照片先拿来看看,能把我们满满姐拐走的究竟是帅到那种地步的神仙!”
“就是!快点拿出来让我看看好死心!”
“诶小陈,你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嗯?!”
“屁的意思,你滚远点!”
鸡飞狗跳之间,闻鲤赶鸭子上架般摸出了手机,但也就是面部解锁的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好像没有他的照片。”
众人:“……”
闻鲤:“……”
狠狠地受了一通埋怨,闻鲤发完红包,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没人舍不得,各个都哀怨得像深宫里的娘娘:“下次一定要带来给我们看啊!不然绑在这儿不让走了哈,让他带赎金来赎回去!!”
“……”
已是接近晚上九点钟,周边店家都已早早打烊,灯光大片大片地熄灭,树影摇晃着在路灯底下冷得僵硬。
城东是以前的老商圈,较之本店所在的现市中心,人流量就不太够看,尤其天黑以后,依稀能瞧见曾经繁华的旧建筑更显斑驳冷清。
和小伙伴闹了一场,尤其还是分享恋情这种话题,闻鲤心情不能说不好,将脸埋在围巾里慢慢往露天停车场走,突然发现自己还有点想他。
明天一早的飞机,今天却一整天都在外面办事,某位大少爷狗狗祟祟地闹了几个小时的别扭了,明明自己也没搭理她,发消息过来质问她敢消失大半天不发消息不报平安的时候态度倒是很强硬。
作为一个集气度与优雅于一身的大小姐,闻鲤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他来气的,所以她不仅从善如流地开始主动给他发消息,甚至还无师自通地附带上了自己晚餐的图片。
得来的只是对面一句,看起来难吃死了!
一想到那人堪比幼稚园的傲娇,闻鲤好气又好笑,离开之前特意回头看了眼温暖灯光下忙着关门的几张可爱面孔,开始认真思考,今晚到底要不要给那个传世中的老板夫打个电话..
呵气成雾的天气,孤独的高跟鞋脚步声渐渐由慢到快,路过一大片积灰生锈的自行车停放场,最外面几辆倒在地上,锁倒还上了好几道。
这块地方白天经过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晚上却容易发散思维。
闻鲤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那三道大锁,脑子不由自主地思考着锁的意义,前后仅仅一秒的时间,等她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完全昏暗的环境里,满身烟味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对着她笑。
惊吓犹如一把重锤狠狠打在心上,急速地坠落跳动几乎产生了痛觉逼出了一身冷汗,闻鲤连连退后了几步,借着街边昏黄的路灯,闻鲤认出了不紧不慢跟上来人的脸。
正是店里那个举止诡异的男人。
闻鲤神色一沉,第一反应是被跟踪,也不说话,转身往店里跑的同时紧急呼叫的页面也已经调了出来。
身后脚步声快递地靠近,像是存心吓她一样每一步都踏得极重,“老板娘,你跑什么什么呀?是我呀,你不记得我了?”
闻鲤这边堪堪刚按完报警数字,手臂忽然被人从后面狠狠扯住,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了水泥地上。
近距离的男声压抑不住地兴奋,像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猎物的鬣狗般,每一个字都在往下淌着粘稠的唾液:“我天天都去你店里消费为你花钱,你就这样对我?你们有钱人都这么薄情寡义,天生的?”
敏感地抓住某些字眼,但被靠近的感觉让她来不及细思,闻鲤极力拉开距离,嗓音如冰:“你跟踪我?”
“怎么会,”他笑眯眯地,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某些变态的刑事案件,“我只是刚好路过,倒霉丢了钱包手机,想找老板娘帮个忙而已。”
闻鲤挣开他的手,冷静道:“我可以帮你报警。”
男人一步步跟,像是对这种压制的猫捉老鼠极为满意快乐,但偏还忍着,整张脸扭曲地容光焕发着:“警察叔叔那么忙,这点小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
回头遥遥看了眼夜色之中反光的纯白玛莎,他贪婪地舔了舔齿根,说:“你送我回去不就好了?”
“……”这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怕是法律都对他不起作用,不到万不得已,闻鲤不想激怒他,冷声道:“行啊,车钥匙忘在店里了,我回去拿。”
“忘了?”男人哼地从鼻息里笑出来,随便一抓便拉住了她的背包肩带:“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他说着,已然开始动手翻她的背包,恬不知耻道:“我自己检查检查。”
从来没人有机会对她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也没可能就这么让他蹬鼻子上脸碰自己的东西,闻鲤毫无感觉,条件反射般地反手就给了人一耳光。
这一下的力道十成十地足,激怒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忍气吞声也不见得就能摆脱危险,对手越弱越得寸进尺的人在这世上比蝼蚁还多!
趁着男人没反应过来,闻鲤抓住机会矮身抓起手机转身就跑,也许是因为紧张,氧气消耗得格外剧烈,冷冽的空气吸进肺里犹如刀割般干渴疼痛,强撑着翻过摔得花里胡哨的屏幕,什么都来不及,手腕被人从侧面大力击打了一下。
一瞬间,像是过电般的疼麻痛感随着手机再次落地而绝望,闻鲤咬着牙忍着痛呼,立马去捡却被男人一脚踢到了小臂上。
两人无声地争抢撕扯起来,但对方毕竟是个成年男性,无论闻鲤再怎么凶狠坚持天生的体格差距与力量差距都让她讨不到便宜。
可失去了手机,在这一个小时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人经过的地方,就像是活鱼进了油锅,煎至烹炸连死亡方式都不由自己选。
闻鲤眼神幽冷,手上的力道渐松眼神已经锁定了地上的随意散落的砖石,黑暗完全覆顶之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迟疑的嗓音:“满满姐?”
闻鲤身形一僵,男人显然也没想到还会被人撞见,低声骂了句脏话,脑门上瞬间被人狠狠盖了一巴掌:“我操!”
强忍了一晚上,虽然没人看见这份狼狈与屈辱,但闻鲤依旧觉得丢脸又火大,打得又重又急,气急败坏。
后面三个小伙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呆了,还是最为机灵的小陈率先反应过来,扔下自行车就来了:“什么情况几个意思?!”
他身高迫人又是长年健身的大个子,虽然年轻但嗓门粗起来还有几分威慑力。
人多势众,目的注定是达不到了,男人也不纠缠,站起来就往暗处跑。闻鲤抓起地上的手机投掷而去,实心大块头砸在羽绒服上发出砰的闷响,那人却连头都不敢回,迅速钻进路边的绿化带里消失了。
阴影消失在眼睛里,却还留在大脑皮层一遍遍重复,闻鲤心脏急速跳动着,直到这个时候后背的冷汗才簌簌往外冒。
她半跪在地上,黑色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头,听着众人杂乱的脚步声朝自己奔来,一时间既难以反应也难以起来。
“满满姐你没事儿吧?”小陈冲上来想把她拉起来,对自己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的愤怒:“那孙子对你做了什么!!妈的这乌漆麻黑的,我他妈还以为你俩在这捡东西呢!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对,这边路不好走他肯定没跑远,我们两个去追肯定能把他追回来!”
剩下另一个小女生一听他俩都要走难免有些害怕,脸色苍白地:“要不还是报警吧,你们要是都走了,他绕回来了怎么办?”
小陈还在气头上:“回来你就一屁股坐死他!”
这话一出,堪称妙手回春般的,小姑娘手也不哆嗦了脸也不白了,中气十足地朝他吼了句:“你去死吧你!!!!”
“……”
听着无厘头的对话,失去的力气随着血液流动逐渐回笼。
闻鲤走过去将手机捡回来,斑驳的机身和碎成蛛网的屏幕无比昭示了今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食指按了按侧边的电源键,光亮了,屏幕却黑着,完全是摔坏了。
烦躁地啧了声,即便手还火辣辣地疼着闻鲤依旧克制着没让任何人听见,转过身依旧是平日里那个清冷却温柔的老板娘:“我送你们回去吧。”
……
将他们三个送往学校,小陈还在劝说她去报警。
但这个时间点还节外生枝,姑且就算明天的飞机赶上了,但后续的问题只怕会搅得她整个春节都不得安宁。
考虑到外公的身体与他的急脾气,闻鲤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等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车厢内的气氛并不算轻松,每个人的神经似乎都绷着根弦,闻鲤看了眼后视镜里尤其愤愤不平的两个男生,有心想说点什么,那个黑了屏的手机居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降低车速,闻鲤在置物篮中摸了一下,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戴上了蓝牙耳机,后座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只有细微风声的夜晚,比平时低了几度的嗓音含着暗暗的不满,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又在最后几个字里透出被人冷落的委屈来:“这么晚了上哪儿去了?发消息也不回你是要造反啊..”
不自觉地捏紧了方向盘,闻鲤第一声居然没发出声音,重新清了清嗓子才能正常道:“不是跟你说了下午来分店了吗?现在准备回去了。”
“你那破店是有金子还是银子啊那么不舍得走,你嗓子怎么了,冷着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了?”
“12点了小姐!!”
才平复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又翻江倒海起来,闻鲤不太明白,只是试图用自己习惯的冷处理来对待自己不擅长的情绪。
路灯一盏盏过去,刺得眼角微微发热,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才清过的喉咙里又有种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的滞涩感。
电话那头的人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不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困过头了,居然也没纠结她的态度,只是说:”那你一会儿到家了给我打电话,现在认真开车,挂了。”
“……”
没来得及说出自己手机摔坏的窘境,耳边就已经重归平静。
沉默地将他们送回学校,返程路上,闻鲤总算有空闲理一理关于那个奇怪男人从出现到今晚的所有轨迹,可无论她怎么推敲猜测,都无法将这个人与身边的任何一个危险扯上关系。
闻澜现在自顾不暇,甚至还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这个时间找人来害她完全没有理由。闻生现在有闻澜头疼,暂时还顾不上她,最重要的是她这里也完全没收到他有什么动静的消息..
那就是陈素君?因为程越的事情怀恨在心,现在来报复她?但要真是这种情况,找这么个没用的人也太没智商了…
想着猜着,熟悉的景象一点点显露在眼前。
看到自家停车场入口的闻鲤降低了车速,明亮的车前灯扫过大楼门口,停在路边轿跑车身反射出低调而璀璨的光晕,一闪而过的车牌格外熟悉。
往前两步,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男人蹲在地上,衣摆边缘露出一小段灰色的睡裤裤脚,拖鞋懒散,旁边躺着一只翻着肚皮极尽讨好的大黑狗。
她家所在的塔楼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物之一,二十四小时无论何时都是璀璨而夺目的存在。
而程越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盘上,在这灯光都比任何地点贵上几百倍的地方,任凭野风将他柔软的黑发吹得四下飘摇,而后百无聊赖地拖着下巴,指节极具敷衍地在那只大黑狗的脑袋上敲了又敲,敲了又敲。
“呐,你说那女人什么回来?啊..什么时候回来?”
难以置信地踩了刹车,玛莎声浪凶猛,身体也随着惯性往前冲了冲,闻鲤抬起头,两束车灯雪白刺眼,却挡不住寻找的眼神。
隔着挡风玻璃四目相对的一刻,时间在她这里单方面地停止了。
闻鲤呆呆地看着程越迎着光芒站起来,耷拉着的大衣衣带垂在两侧,微微晃荡,那双飞扬跋扈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对她的无动于衷格外不满。
心脏像是被这目光攥住,不知道是疼还是什么,只是拉着她又回到了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鲤低头拉开安全带,冰凉的手指不自觉地带了点抖,下了车,外头的冷空气有意识一样缠上来,一开口全是雾气:“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着便往他身边走,连车门都忘记关。
一直安静的黑狗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弓起油光发亮的精壮身体,低低地警告着她。
闻鲤停下脚,程越就朝她大步而来,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就开始脱衣服:“你开车开傻了,外套呢?”
闻鲤:“……”
难怪觉得今天格外冷。
没可能把自己激动到连外套都忘记了这种丢脸事说出来,闻鲤按住他已经褪到小臂的外衣,嗓音淡淡:“忘了。”
永远摸不清她心意,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拒绝当作不愿意。
程越无视了她伸手要帮他穿衣服的举动,肩膀一抖外套便回到了自己身上,心像是被人力拧干的白衬衫,又丑又疼,脾气也格外坏:“赶紧去拿你的!”
闻鲤没动,也不说话。
憋着口气又没办法不管,程越皱着眉盯了人一眼,还待说点什么,可闻鲤像是就在等他这一眼,唯有眼神交缠才能有下一步理所当然地..
抱住他的腰。
这个拥抱与十分的亲密,亲密到程越都不敢想,她究竟是不是有意将手钻进他的外套里,仅仅只隔着一层隔着一层薄薄的居家服拥抱他。
源源不断的温度被汲取眷恋,他是洗完澡出来的,干燥的体温混合着清爽的沐浴露气味在这样的寒冬中,像是冬至那天不期然的那碗甜汤,普通但适合于这样混乱而漫长的夜晚。
贪欲会从一棵种子成长成苍天大树,闻鲤一点一点收紧着手臂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将额头贴在他胸前,在呼吸的频率里品尝出了劫后余生的害怕与难过。
在此之前,她一直注目与理由与解决方案,一直竭力避免去思考今晚可能会发生的,最坏的结果。她强迫自己,像一个全副武装的斗士即便满身疲惫但时刻准备着奔赴下一个战场,不计较损失,只看盈利。
可回到家,意外发现还有人愿意等一等她,抱一抱她。在这一刻,她似乎头一次认识了爱这个字,如此的厚重安全,能让人萌生无尽的勇气和信心,是冰天雪地里的火种,是干涸沙漠中的水源。
冷淡的玫瑰气息变得柔和而馥郁,随着呼吸的起伏在他怀里,像是抱了一束会呼吸的花。
后背的汗该是二八天里忽然冒出的燥热,细细密密的,是杯盖上的水蒸气,是冷饮外塑料杯壁外挂着的凝露,小而湿润地汇聚成一汪汪柔情蜜意。
程越一动不动,极为正人君子地、被动地承受着,感受着她在自己胸前找合适的位置靠脸。
直到那道清泠嗓音小声响起,分不清是控诉还是撒娇地告诉他:“背冷。”
忙不迭拉起外套将人严丝合缝地裹住。
闻鲤虽然个子高,但骨架不大,趴在他身上像只缩起手脚的猫咪。为了最大程度给她保暖,程越双手交叉地抱着她,力道有些重,但很舒服。
闻鲤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一边听着他的心跳一边又问了一次:“你怎么来了?”
程越: “..路过。”
闻鲤: “路过路十公里啊?”
“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悄悄地扫了眼自家女朋友的圆润饱满的颅顶,程越打心眼儿里觉得那种什么‘因为你电话里声音怪怪的所以放心不下我来了’这种说法太肉麻了,打死他都说不出来,只能迂回着问:“今天去店里都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对对帐发发年终奖,聊聊天。”
“听起来还挺开心的?”
“是啊。”
“你还真敢应?”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感受着胸腔细微的颤动,就像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诚而热烈的。
“虽然最后出了点小问题,但都解决了。”说到这里,闻鲤微笑着仰起头,半真半假地与他玩笑:“不然你现在可能都抱不到我。”
“..什么问题?”程越皱起眉,那种坏预想成真的感觉且被排除在外的事实让他在意且讨厌:“刚才在电话里怎么不说?”
“那时候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从城东到这里就算堵车也不过45分钟,你开了一个小时都有多,”程越冷笑一声:“怎么,路上有妖精勾魂?”
“不是,”闻鲤解释:“送几个小朋友回学校。”
“你才几岁就喊人家小朋友,人家愿意吗?男的女的?”
虽然她的说辞天衣无缝,但程越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着办法地撬嘴,偏偏身边有只不甘寂寞的大狗,不是撞他的腿就是大吼大叫引得远处的野狗跟它一唱一和。
“..真的送完了就回来了..”
“就这样?那你怎么一个晚上都没声音,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数..”
“汪!汪汪汪!”
“手机摔坏了?怎么摔得能摔得整个屏幕都黑了?你自己没摔…”
“嗷呜———”
“坏吧……操!”从闻鲤出现开始这狗就不安分,现在这重要的档口还吵得他缺字漏句,程越忍不住了,低头就开骂:“你话怎么这么多?还有完没完了?”
闻鲤:“……”
程越:“到底是你讲还是我讲?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现在说?啊?你看我和她谁像听得懂的样子?!”
他们两个听不懂狗说话,狗倒是能听懂程越骂它,湿润的眼睛顿时变得可怜,喉间的威胁也成了软乎乎的嘤嘤声。
闻鲤微微探出头,有点惊讶:“你怎么认识它的,还这么熟,它很凶的。”
这大黑狗在他们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流浪狗王者,不仅凶狠难以靠近,最重要是很聪明,每回救助机构管理机构要来抓它的时候都找不见狗,闻鲤都撞见几回了,工作人员大骂它是成精的妖怪。
“我认识个屁,”程越说起来还有点气:“我刚下车大老远就看见有个什么东西飘过来了,乌漆麻黑的一大坨就俩牙在外面飘,我他妈还以为它要咬我呢,呱叽一下就躺我面前了,我还挺懵逼!”
闻鲤想了一下那画面就开始笑:“简单来说,它就是看上你了?”
“可能吧,”见她喜欢听,程越又说:“骗了我三根火腿肠俩罐头,吃饱了就要摸赶都赶不走,也不知道啥家庭能经得住它这吃法。”
闻鲤瞬间收了笑意:“哪只手摸的?”
“啊?”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敷衍狗的,自然就是哪只手方便哪只手摸,程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实道:“左手。”
这话刚说完,就见闻鲤小心翼翼地回头确认了一下揽在自己后腰上的手,等看到他左手是搭在自己右手上时,那悄悄松了口气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越瞪起眼,喊得比狗还凶: “你嫌弃老子?!”
“哪有,”闻鲤一本正经地否认:“我就是单纯地想告诉你,我注意到了你充满爱心的举动,准备夸奖一下你绅士的左手。”
这话乍一听听不出什么毛病,但程越能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阴晴不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松口笑了笑:“行,那我问你,我要是用左手抱,你什么反应?”
“那当然还是现在这个反应,”闻鲤大义凛然地停顿了两秒:“那你舍得用左手抱吗?”
程越:“…………”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嫌弃老子!”程越气得直乐:“心眼子八百个都说少了!”
他嘴上厉害,可眼睛分明在闪温柔的光。
闻鲤看了一会儿,微微踮起脚,在那硬朗流畅的性感下颚线条上轻轻吻了一下,“所以..要不要上去洗个手?”
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