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科举进仕》张星玥

14、积跬步以致千里

　　马车咔嗒咔嗒往前走，贵武驾车，贵文陪着温博然在马车里坐着。路途漫漫，比他们当时去游学花费的时间要更长些。

　　温博然稳稳坐在马车中间的卡座上，软绵绵的垫子，舒适的背靠，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梨花木手串把玩着。赶路期间，偶尔他也会看看闲书消磨时间，等待成绩的那几天，因为实在无聊，温博然尝试着写了两本话本送到书坊，换得的钱不多，也让他不再折腾。

　　当初为了丰富自己的私房，他着手准备了蜂窝煤和炉子，合作的那小小店铺如今已扩大成三间大门面，光是靠着卖煤和炉子，就足够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以及所在的村子，温博然也从中抽了一笔，加上他娘赞助的一笔钱，在青杭镇不远处买了个庄子专门种茶。

　　加上原来的庄子合理规划后升级产出，如今他什么都不干，每年的收入也稳稳在了一千两以上。
　　虽然他还让人关注着李家的情况，但投入已经不如之前多了。为此，花钱的速度下降，让温博然也少了那种迫切想要赚钱的冲动。他更想要专注在自己科考之路上，时间越长，他也越发明白自己想要通过科考出头有多难。

　　乡试的成绩出来之后，他回了一趟书院，跟刘夫子深入聊了，在他的指导下，大致规划了自己的未来。这次乡试的成绩如他自己所想，中等偏上，他外公建议是再多读三年，等下一次会试，或是恩科再考。

　　但温博然并不觉得短短三年，自己能有质的飞跃，距离明年的春闱还有将近大半年的时间突击，挂个车尾应该不难。

　　他也算是明白了，就算自己读得再多书，也无法跟那些注定会闪闪发光的人相提并论，那中间还是吊车尾，左右都是一样的。努力过了会试，争取将李香香娶过门，然后在京城谋一个小官，或是想办法外放，慢慢往上爬，一切皆有可能。

　　下定决心后，温博然约了姐姐姐夫，请他们得空了多回家看看，带着孩子，也让温夫人和老太太能多点乐子，不至于太寂寞。为了更好安排自己身边的事儿，温博然让他乳母连心带着丈夫去管那两个庄子。而院子里，放了个老嬷嬷，帮着干点粗活，顺带收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贵文贵武都带着一起上京。

　　乡试的成绩还未出来的时候，温老太太就让儿子上京城给温博然选宅子。

　　温老爷也赞同母亲和妻子的提议，找了舅兄帮忙，到底是在李家附近找了一处还算合适的庭院，足有两进大小，可是花了大价钱。要知道温家的家底拿到京城去那是非常非常普通，就他们一年的收入都未必能买得了地段好的一进宅子。

　　宅子的地段一般，但胜在环境不错，小两进，哪怕家里人都去，也能住得下。日后温博然真要是留在京城当官了，有了这么一个住处，也好安排些。

　　李治续上京的时间较早一些，他还没等成绩出来就已经出发了，毕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哥哥李治绎在京城等着跟他汇合呢。

　　当然，也不是一个人，还带上了张柏邧，两人一起，路上倒是互相有个照应。

　　“少爷，前头就该入城了。”贵武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这段时间可累坏他了。路上有一段路是跟着镖局走，只需要赶路就行。但后来跟镖局的分开，贵武不仅仅是要赶路，还得注意安全，停停走走，花在路上的时间可不少。

　　“少爷，我们是直接到新宅子那儿去？”贵文掀起帘子看了看外头越来越近的城门，询问道，“老爷买下宅子，舅老爷派人去收拾过，估摸着能住。”

　　这事儿温博然早就已经跟李清雯沟通过，原本他们是打算让温博然带一个人进京好照顾他，但被温博然拒绝了。最好的人选当然是他的乳母，但是连心的丈夫一直管着他的庄子，冷不丁将人调走也不合适，加上连心年纪也大了，还是不叫她跟着折腾了。

　　家里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温博然不想要而已。无论是温家，还是李清雯名下的这些产业日后估计都是要给温博然的，想要上位的人太多，那种无时无刻被盯着的感觉着实是不太好。

　　温博然顺着贵文的视线往外，看到了北京城的城门口。来往的路人排着队进城，各式各样的马车，衣着也是各式各样，贫富差距一目了然。温博然眯了眯眼，那灰扑扑的充满了历史的浓重气息，让他有些恍惚。

　　这一路上经过的城镇不少，但跟京城比起来，的确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温博然无比清晰认识到一点，他来到了这个封建王朝的中心。

　　“没事儿，先去宅子看看，若是不能住，再找客栈。”至于是不是需要找人收拾，该找什么人，想来还是见过了决定比较好。温博然拿出说服李清雯的理由再次重申，“等安顿下来了，再去牙行买一户人家，正好够用。”

　　他贴身的事儿有贵文贵武，其他的都不是很着急。反正他们来了之后除了要住下来，更重要的是认真读书。若是家里待不住，他可以每天早出晚归去跟表哥一起，有贵文贵武两人，也能将家里收拾出来。

　　早就已经习惯了被安排，贵文和贵武听到了指令，当然是按着温博然说的做。

　　只是在他们排了队快到城门口的时候，突然有鞭声响起，前排后排都很熟练地让了让，贵文机灵，掀开帘子到车辕处，拉着贵武一起，很快操控马车跟上大家的步伐。温博然在车厢里，掀起了窗帘的一角向外看过去。

　　伴随着踢踢踏踏的马儿奔驰过来的声音，为首的男子剑眉星目，下巴处微带胡茬，弱冠之年，抿直的唇使得他整个人添了几分冷感。之后的很多年，温博然对四阿哥的印象都停留在这第一面相见的印象上。

　　等人走远了，才有小声议论，温博然早就察觉到了那人的衣着不同常人，非富即贵。而这京城，干如此嚣张的，估计都是皇亲国戚，等他听到了不绝于耳的四字，才知道，那是今上的四阿哥胤禛，也是未来的皇帝。

　　直面历史人物，可比当初听到张廷玉和林海等人的名字时震撼来得更大些。温博然深深吸了口气，还不等他作何反应，抬头就对上了正有些忐忑看向自己的贵文和贵武，忍不住嗤笑一声。

　　“行了，赶紧走吧，天色不早了，等会儿还有得忙。”说着，放下了帘子，示意贵文贵武驾车入城。他闭目养神，也不理会入城的检查，只交给贵文他们去打理，脑海里思绪万千，如万马奔腾，根本平息不了，也停不下来。

　　与此同时，远在青杭镇的李清雯却在李家找自己的嫂子聊天。她已经打听好了，李知府家的大闺女退亲后，一直都蜗居在家，再无动静。她心细，加上李知府住在官邸，内宅并不是铁板一块，自然是知晓一些消息。

　　尤其是继夫人柳氏做的手脚。

　　知道了这位姑娘的秉性并无问题，又怜惜儿子的一片痴心，李清雯想着为儿子筹谋一番。她是过来人，当初跟婆母之间的问题多如牛毛，很多时候就是温老爷不作为，才导致如今的结果。她爱自己的儿子胜过一切，自然愿意为他多想。

　　若是能叫温博然好好上进，得偿所愿，她愿意付出一切。而为儿子某得心上人，其实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她也没有害怕儿子被抢走的恐惧，于她而言，儿子的确是全部，可李清雯是冷静清醒的，日后陪伴儿子一生的，应该是他的妻子，自己作为母亲，能做的，当然只是辅助而已。

　　而且，李清雯也确信哪怕娶了心爱的女人为妻，以她儿子温博然如今展现出来的性格，并不可能成为俗话说的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愣头青。她又不是难缠的性子，等李家姑娘入了门，肯定能跟她好好相处。作为婆婆，她的任务只是好好调教自己的儿媳妇，她就等着含饴弄孙的日子快些到来。

　　许蕙娴有些好笑看着大姑子，“怎么回事儿，上次不是才说好了要再等等，这么快就有目标了，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她也在给儿子物色，只是好姑娘难找，愿意嫁到他们家的好姑娘更是少。

　　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但许蕙娴偏偏更中意那高门大户的闺女，觉得那样的女娃才能配得上自家儿子。加上两个儿子如今都醉心事业，倒是没有那风花雪月的心思，这婚事一年一年地拖下来，眼看着要到弱冠之年了，真真是有些发愁了。

　　“李知府家的姑娘，洪氏生的那个。”李清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跟嫂子说明了来意，“是想让你帮着牵牵线，跟洪家接触接触。”直接跳过柳氏，或许成功的机会会更大。

　　许蕙娴先是惊诧，而后了然，感叹了一句，“是她？！”她看着李清雯，抿嘴一笑，说道：“你眼光难得好了一回，的的确确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