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像秋天》七道落影

9、第 9 章

　　Chapter09

　　忙忙碌碌又过了一周，终于迎来了周末。对我和Boss这样的人来说，是没有周末和工作日之分的。只不过这周末我爸妈和晏如爸妈约好要一起去泡温泉。为了不惹怒母亲大人，我跟老板告了假，星期六一大早就接了父母去了C市的温泉度假山庄酒店。
　　我们T市没有温泉，但是临城C市却有好几个温泉酒店。这个温泉度假山庄酒店是五星级酒店，设施齐全、住宿条件好、服务态度好，自然是泡温泉的不二之选。
　　我们前脚刚到，晏如一家也到了。酒店房间是我定的，我爸妈住一间，晏如爸妈住一间，我和晏如一人一间。
　　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们一起在酒店的餐厅解决了午餐。席间，晏如妈不停的同我妈说：“我特别喜欢晓白，我一直都想让她当我儿媳妇，你说晓白愿意吗。”
　　她一面说一面含笑看着我，我最不怕人跟我开玩笑。当即笑答：“我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大龄剩女一枚，有人要就不错了，主要是看你儿子愿不愿意。”
　　晏如妈咯咯直笑，拉着我的手道：“我愿意，我儿子肯定也愿意。”
　　我瞥了一眼笑而不语的晏如，想到了叶琪，她和晏如郎才女貌，一双璧人，哪有我插足的余地：“才怪呢，他眼界高，他女朋友多漂亮啊。”
　　“他哪有女朋友。”晏如妈却是大奇，“他交女朋友怎么会不告诉我们。”
　　我看着他妈，又看看他，心下狐疑：“叶琪啊。”
　　“琪琪？她可不是，晓白你肯定误会了，他们俩是好朋友，才没有谈恋爱。”晏如妈很笃定地说。
　　“怎么会？他们俩多般配啊。”见晏如妈如此反应，我心下有些奇怪，难不成晏如和叶琪恋爱瞒着自家父母？
　　“会吗？”晏如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然后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你和晏如比较配，你要给我当媳妇就好了。”
　　“我这歪瓜裂枣的，晏如才看不上眼呢。”我笑道，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是喜不是悲，却又甚是惆怅。
　　晏如妈亲昵地拍了我一下，嘟嘴到：“晓白你哪里歪瓜裂枣了，瞎说，我和你晏爸爸都喜欢你，说真的，给我家当媳妇吧。”
　　“好啊好啊，你让晏如给我求个婚先。”我压着心里的不是滋味，开玩笑道，却已不敢再去看晏如了。
　　晏如妈倒是开心得很，不停用手肘捅自家儿子，催他向我求婚，晏如全程但笑不语，估计也知道自家老妈在开玩笑。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饭后，我们相约去爬山。山上空气清新，风景也好。一行六人爬得最慢的就是我，他们几个早就不见人影了，我还在慢悠悠的往上挪。
　　工作前为了减肥我跑健身房跑得勤快，工作之后，工作量大、工作时间不确定，去健身房去的也少，体力大不如从前。上次出车祸后，老板虽然答应在工作室里置一台跑步机，但我也没均出时间去挑。
　　我正小步往上走着，就看见晏如从上面走了下来，站在离我不远的平台处。
　　“我妈让我照看你，怎么样，是不是爬不动了？”他问道。
　　“是啊，爬不动。”我走到他身边，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扭头看看四周围，左边有一条小道，通往观景台，观景台上有条石椅。我一路小跑到了观景台，一屁股坐下了。
　　徐徐的风吹来，带着一阵凉意。如今已是春天，从观景台看去能看到山下一片姹紫嫣红。眼前这美景，不仅赏心悦目，而且似乎能在风里闻到花香。
　　“我不想爬了，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坐一下，你们下来了再叫我吧。”我同他说道，也没有看他。
　　谁知，我这边话音刚落，他便在我身边坐下了。只听他道：“我也爬累了。”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无言，正好一阵风刮过，刮得下面的花海向波浪一般荡漾着。我心神一晃，忍不住走到观景台栏杆前面去细看。山下，红色、紫色、粉色交织着，美得无与伦比。
　　“浪花，花浪。”我听到晏如在我身后呢喃。
　　可不就是这样么，可我脑子里却蹿出一句网络流行语来，甚至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可以划船不用浆，我可以杨帆没有方向，因为我这一生全靠浪。”
　　我刚说完，就听到晏如在我身后笑出声。我一愣，连忙回头看着他。他仍然坐在石椅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让此刻的他愈发帅得无与伦比。
　　“笑什么？”我道，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话挺有意思的。”他笑着问道，“哪里看到的？”
　　“微博。”我回答，因为他的发笑感到一阵满足。
　　“你还真是喜欢玩微博。”他道，眼里全是笑意。
　　在栏杆前趴了一会儿，我回到他身边继续坐着。
　　为免尴尬，我拿出了零食：“你吃东西吗？我带了饼干。”
　　“不用，我不爱吃零食。”他摆摆手，接着又顿了顿，突然很认真地看住了我。
　　“怎么？”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中午我妈说的话你当真吗？”他问道。
　　我连忙摇头：“当然不可能当真，你放心，这种玩笑话谁会当真啊。”
　　晏如点点头，没再言语。一时间，我们也找不到其他话题，便没有说话。我真的觉得我跟他是没什么话可聊的，也有可能我们从未这样静下来聊过天。
　　没多久，长辈们从山上下来了。我听到声响立马站了起来，举步走了过去。
　　他们在聊着山上的风景多么美，城市的空气有多差之类的话题，也无暇照顾我俩。我们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回到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4点，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打算晚饭后休息一会儿再去泡温泉。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四个家长决定回房间打扑克。我决定去酒店水吧喝点东西。晏如则决定回房间睡一会儿。
　　我看他一脸的疲惫，心里不自觉地有些不舒服。我记得晏如读大学的时候就很辛苦，尤其是快毕业那会儿，起早贪黑写论文。我当时特别希望自己跟他一个学校，那样的话我肯定天天给他炖汤煮粥。后来，优秀的晏如如愿以偿的考去了美国。
　　下午的水吧没什么东西喝，我点了杯橙汁，喝干净之后就往房间走。刚走到电梯前，就看到晏如从电梯里走出来。
　　见他神色匆匆，我不禁问道：“你不是上去休息了吗？”
　　“医院打电话让我回去，我有个病人病危。”他回答，很急切。
　　我一阵不忍，便道：“我跟你一起走，我送你，你在车上休息一下。”
　　将车钥匙留在酒店前台后，我给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大概说明了情况。然后火急火燎地开着晏如的车往T市赶。晏如的车跟我的车一模一样，一样的款式还都是黑色。他的车很干净，爱护得很好，车里没有多余的东西，不像我车里那样乱七八糟的。他在车驾驶室前方放了个方形的香水瓶，倒后镜上挂了几个挂饰，有中国结，还有一个很小很精致的铃铛，这铃铛看起来年代似乎有些久远，有些掉色，看着还有点眼熟。后座也很干净整洁，只放着一个看着很精致的包装盒。
　　“车上怎么挂这么多东西？”我好奇道。
　　“都是别人送的，保平安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后座拿起了那个盒子，递给了我。
　　我有些惊讶地接过了盒子，问道：“这个给我干嘛？”
　　“本就是要送给你的，一直忘了给你。”晏如道，“打开看看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受宠若惊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红色玫瑰的永生花。
　　“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我问道，心砰砰跳着。
　　晏如一脸平淡，道：“偶尔间看见了，顺手买了。”
　　我想追问，甚至想冲口问出，你不是喜欢我吧。可是不巧，他的手机再度响起。
　　我也知道晏如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发动车，驶离了酒店。
　　C市和T市隔得很近，走高速且不堵车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T市人民医院。
　　我估摸着他回医院后肯定很忙，便道：“你休息一下，估计回去医院后有一场硬仗。”
　　他点点头，放平椅子，闭上了眼。
　　我开车技术很好，由于不是节假日高速上车也比较少，一路畅通，才40分钟便到了T市境内，不久便到了高速路收费站。
　　也不知晏如何时醒的，我扭身准备从后排座位拿手机付过路费时，发现他正看着我。
　　“醒了？”我一边问一边扫码付了钱，然后继续开车往前走。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晏如突然问道。
　　我想了想回答：“研一寒假的时候。你呢？是在国外学的？”
　　“我大三上学期的时候在学校学会的。”晏如回答，“那时候班里有人叫我一起去学，我就报名了。”
　　“哦。”我点头，心里却有些闷闷的，这样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这点不愉快，只听他接着说道：“大学的时候虽然忙，但是一天下来除了睡觉时间外也有一两个小时的闲工夫，我怕回头考研会忙不过来就赶紧学了。那个驾校就在学校边上，也很方便，不过考完以后我一直都没怎么开车，到了国外才开始开车。”
　　晏如很少跟我说这么多话，有关他的事我都不是从他这里听来，今天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还好美国的驾驶室和国内的一个方向，我那几个去英国念书的同学从那边回来，车都不会开了。徐超你记得吧，他就是在英国读的书。”
　　我听他说着这些，只当他是心情好兴致高，便频频点头。
　　“你是不是不感兴趣？”他又问道。
　　“没有没有。”我摇摇头，目光却一直盯着前方，想着却是要尽快将他送到医院。
　　晏如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跟你聊什么你会比较感兴趣。”
　　这句话让我不由得一怔，差点闯过眼前这个红灯。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急刹车吓到，晏如说了句“好好开车”后，一时没了言语。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抵达人民医院，我将他的车停到医院前坪的露天停车场，和他一起下了车。
　　“你赶紧上去吧，我自己搭车回家。”将钥匙还给他后，我便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他却在这时拉住了我的手臂：“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过几天你我都有时间的时候，我再约你。”
　　“好。”我应答着，挥手跟他道别，不自觉地抓紧了他送给我的永生花。
　　晏如小跑着从我的视线里离开了。我举步往医院外头走去，刚想着拦车，却又突然想到晏如和我一样没有吃饭。
　　当医生真是辛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吃的上饭。这么想着，我又忍不住替他心疼。他还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而且完全拔不出来。
　　虽然对自己感到很无奈，但我决定向自己妥协。我就这么放弃了乘坐出租车，转身去了离医院不远的超市。
　　我在超市里买了一个保温盒，又到附近的餐馆点了两个菜，装进了保温盒里。这两个菜都是晏如喜欢吃的，尖椒炒肉和黄瓜炒蛋。
　　我记得晏如是肿瘤科，我也记得他多数时候都在住院部，并不经常在门诊部。我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找到了肿瘤科。
　　走到肿瘤科的护士站时，我看到那儿坐着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便向她询问道：“请问晏如晏医生在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答道：“他不在办公室，你有什么事？”
　　我将保温盒拿了起来，特别客气地说道：“我是他妹妹，他没吃饭，我给他带了点吃的，等他手术结束可以麻烦帮我给他吗？”
　　那位护士站了起来，突然一下热情了起来，对我招了招手：“来，我带你去他办公室，你放他桌上好了。”
　　我随她走到晏如的办公室，他的办公桌靠窗，桌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书本资料摆放得很整齐，很“晏如”。我将保温盒放在他办公桌上，余光瞥见他笔筒里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一支钢笔。我忍不住伸手拿了起来，这钢笔很像我大学时送她的那支。大二时我跟大学室友利用节假日去打工，国庆7天赚了700块，室友们拿着钱买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却久久不知要买些什么好，最后看上了这支钢笔，花500多买了下来，寄给了晏如。也不是他生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我就是很想送给他。也不知道这支笔是不是当年那支，不敢看着太新应该不是那支。
　　我放下笔，也不愿多逗留，向那护士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做完这些我心里也踏实了，便安心回了家，本来还挺可惜在温泉山庄酒店定的房间，但我实在不想再开一个小时车过去，便打消了泡温泉的想法。
　　想起要跟晏如报平安，便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我到家了，记得吃饭”。
　　发完短信，我又忍不住打开那盒永生花看了一眼，鲜红的，看着生机勃勃的，我多想问晏如，为什么要送我这多永生花，但是我又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仔细想想，我李晓白从来都是胆大惊人，怎么一到了晏如这里就畏畏缩缩的。关于这点，我只能仰天长叹，怪自己不争取。将永生花塞到床底下，甩了甩脑袋，我决定加班工作去。
　　可我也低估了晏如对我的影响力，虽然工作时能暂时忘却这个，但一旦入眠满脑子都是他，睡梦里都是他那若影若现的酒窝，让我如梦如幻、半梦半醒，一整夜都不太踏实。等早上迷迷糊糊醒来看手机，才看到晏如回的微信，两个字——“谢谢”。
　　看着这条微信，我忍不住哀嚎“老天啊，给我一个干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