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像秋天》七道落影

10、第 10 章

　　Chapter10

　　为了能在五一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和老板玩命工作了两周，终于在节前将手头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我手上的工作也到收尾阶段了。私人会所用的美式装修风格，为了体现精致美观我加了一些中国元素，类似水墨画、青花瓷之类的挂饰和摆件。客户很满意，尚未装修好就领着各色亲朋好友来参观。一切都挺完美的，唯独洗手间的盥洗台和镜子的款式迟迟定不下来。我同客户跑了许多地方，甚至跑了趟广州，好不容易才定了下来。只要将洗手间弄好，我的工作就彻底结束了。
　　因为是在广州定的，所以等了大半个月，东西才送到T市。盥洗池我挑的日式简约风，非常简单，但是镜子挑了一个欧式宫廷风的，镜框有镂空花纹。风格原本很不搭，但是放在一起意外的很好看。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货一到，我就带着装修师傅上门去了。
　　去的时候客户正好在，我这个客户姓周，是个富二代，但是人很上进，三十刚出头就已经开了两家餐馆、一家酒吧。家底殷实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他经营有道才是成功的法宝。这位富二代还有个特别漂亮的老婆，老婆还是T大的教授。这位周先生十足是位人生赢家，成功得有点太不真实了。
　　我和装修师傅到的时候，他正好在检查从广州寄来的货物。见我来了，他扬了扬手，招呼我过去。
　　“这个选的挺好的。”他说，“赶紧装好，我想尽快开业。”
　　“完全没问题。”我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和装修师傅动手做事。
　　我是个非常注意洗手间的人，无论去哪里只要那个地方的洗手间干净美观，我就会对那个地方倍增好感。因此，我自己装修设计的时候会尤其注重洗手间的装修。看着装修师傅一点点装好，一种骄傲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我站在镜子前静静端详了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周先生，已经装好了，请你来过过目。”
　　周先生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不用，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这话说的让我有些飘飘然，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同装修师傅结过账后，我也准备离开了。我见周先生还坐在大厅中央，远远向他打了声招呼才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没抬头，用手按着门，打算等对方进来以后再出去，哪知对方却没有动，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
　　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便抬起头，这一抬头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晏如。
　　我惊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却看到一个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漾开。
　　“你怎么在这？”我张口问道。
　　“周哥跟我从小就认识，他妈和我妈是闺蜜。”晏如回答，这才朝周先生挥了挥手。
　　“我们正准备一起去吃饭，不如一起？”晏如说着，不等我回答就将我拉到了周先生面前。
　　“周哥，走吧，一起吃饭去。”
　　周先生的眼睛从手机上离开，再度看向我，这一次他很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番，才问晏如：“你认识李小姐？”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我们住一个小区。”
　　只见周先生微微挑眉，随即笑了，这是我见到他以来他第一次笑。
　　“你好，弟妹。”周先生站了起来，朝我伸出手。
　　我感觉我的脸有些发烫，同时也很尴尬：“周先生，你误会了。”
　　周先生依然在笑，揶揄道：“不用不好意思，以后大家是一家人。”
　　我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下，正想反驳，手机就响了。我看了一眼屏幕——是尹瞳打来的。
　　我按了接听，走到一旁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尹瞳慵慵懒懒的声音：“你是忙得忘记我了吗？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我约了你5次你拒绝我5次，你今天还没空？”
　　被尹瞳说得面红耳赤，我也觉得颇不好意思，便抬头看着晏如：“尹瞳约我吃饭，我...”
　　“叫上他一起吧。”不等我回答，晏如就如是说道。
　　我“哦”了一声，问尹瞳：“我在客户这里，碰到了晏如，他说让我叫你，我们一起去吃饭。”
　　电话那头的尹瞳沉默了几秒：“在哪里？我一会儿过来。”
　　“我问问他们，一会儿发微信告诉你。”
　　挂掉电话后，我看着他俩，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道：“去哪里吃？”
　　周先生想了想，报了一个地方。位置在市政府那边的小巷里，据说是家开了近二十年的私房菜馆。由于那边不怎么方便停车，周先生建议我们坐他的车去。
　　我同晏如一起上了周先生的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苏七打电话过来了，不免又骂了我一顿，怪我沉迷赚钱不联系她。于是，周先生又建议让我叫上苏七。周先生和苏七本就认识，所以苏七马上就答应了。苏七是公务员，就在市政府大楼里工作，周先生让她先过去点菜。
　　开了没多久，我们也到了。小巷很窄，勉强能过一辆车。周先生将我们放在巷子口便找车位去了。
　　“走，我们先进去。”晏如拉了我一下，领着我往巷子里走。
　　我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脑后微微翘起的头发，想起高中时我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跟他一起往学校走。现在的他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更成熟，更有魅力。
　　突然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我。
　　我不由得一愣，但他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从前的晏如没有现在笑得多，倒不是冷漠，而是单纯的不爱笑，甚至不爱看搞笑片。以前我在他家看周星驰的电影，笑得拍桌，他都不曾多看一眼。如今脸上倒总是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你笑什么？”我忍不住问他，“感觉你比以前更喜欢笑。”
　　他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我，没有表情，但是眼神在闪动：“因为我后悔。”
　　这个回答让我非常不解，正想追问就见苏七迎面走来：“你们站那儿干嘛？快要上菜了。”
　　闻言，晏如快步往前走去，我也只好跟了过去。
　　菜差不多上齐的时候尹瞳到了。见他推门进来，我挪了挪位置，示意他坐我身边。
　　他很有礼貌地同所有人打过招呼后才落座。也许是因为对他愧疚，我开始殷勤给他洗碗，然后给他倒了杯茶。
　　尹瞳笑笑，一脸受之无愧。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老店，菜的味道很好，辣味适中，很合我的胃口，我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席间，周先生突然说：“今天听晏如说你们以前住在一个小区，我就想起来了，我以前见过你。”
　　我不由得一愣：“什么时候？我怎么对你没有一点印象。”
　　“有一年暑假的时候，我在晏如家玩，你到他家来借暑假作业抄，应该是你们高一那年暑假。你那时候头发很长，扎个马尾，对吧。”周先生道，笑得意味深长，“那时候我坐在客厅里玩游戏，你还跟我打招呼来着。”
　　“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不过那时候我经常往他家跑，问他借作业抄。”想起以前，我也很想笑。
　　“你变化还挺大的，那时候还有点胖，现在苗条不少，头发也剪短了，他不说我肯定想不起来。”说着，他突然端起酒杯敬了我一杯。
　　虽然杯里是茶，但人家都端杯子了，我不可能不给面子，便也端着茶站了起来，跟他碰了碰杯。
　　尹瞳一边吃着一边帮我夹了不少我喜欢吃的菜，我一坐下来就发现自己碗里满满的，于是继续低头吃东西。
　　“你和晏如感情挺好的嘛，这么久都还在一起。”周先生又道。
　　我想了想，回答：“还好吧，也是偶遇得多。”
　　“说起感情好，我跟晓白认识都十年了。”苏七道，从我碗里夹走一块牛肉，“十年我们都在一起，居然没有腻。”
　　“我看你快对我腻味了。”我笑，给她多夹了几块牛肉。
　　周先生没有将这个话题结束的意思，又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感情挺好的，我以前去晏如家的时候还看到你送给他的钢笔了，我问他要，他死活不肯给我，好像现在还用着呢。”
　　我想到那天在他办公室看到的钢笔，心弦一动，蓦然抬头看住晏如，晏如神色自如地低头吃着饭。
　　“晏如还是比较重感情的。”周先生继续道，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晏如打断了。
　　晏如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东西，少说话。”
　　果然，周先生笑笑，没有再多言。
　　这顿饭倒也吃得快。饭后，苏七和尹瞳当然不愿放过我，买了电影票拉我去看电影。
　　晏如也接到医院的电话，要赶回医院。于是一场偶遇的筵席就这么结束了。看着晏如远去的身影，我只觉得我原本沉寂的心又荡漾了起来。想起那支钢笔，我都忍不住想，是不是晏如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