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从夫的本上仙从地仙开始重读》山羽木里

23、长生不好？

　　喜晨大呼小叫地跟着附和了一下，心中一冷汗直冒，想到这应该是刚刚打斗的时候一时兴起，杀兴大发的时候搞出来的。

　　她一招发出了七八个方向，她也不清楚自己打掉了什么、挡掉了什么，当初女仙师父教她这招就是为了以不变而应万变。

　　她突然有点儿想说话的冲动，她忽然想起，跟方慕言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方慕言在找话题，于是她尝试着找了一个话题，不料出口让两个人都呆住了。

　　她说的原话是。“如果你以后的妻子死掉的话，你会把她也放在这里吗？”

　　少择君转了过来，姿态颇为僵硬的样子，很不自然。

　　确切地说是一顿一顿的转了过来。

　　少择君沉默半晌，语气依旧和缓的说，“我知道你嘴上对别人不留余地，怎么你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厉么？”

　　喜晨这才知自己说话太过唐突了。

　　解释道，“我听说仙门是有守护苍生的责任，也会有战死的仙门吧，他们是否都会被安葬在此处呀？”

　　“仙门战死的英烈自然会葬在此处啊，这毫无疑问。”他皱皱眉，淡然答道。

　　“仙门的人真了不起呀。若是能葬在这里被人纪念着，也很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抢破头来入仙门。如果是我的话……”

　　她想接下来说，可惜我不能了。

　　少择君打断了她的话说，“我来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我的妻子断不会葬在这里，不是说她不会入仙门，而是我有生之年，不会让我的妻子遭逢不测。”

　　“你对你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吗？你自信能保护天下的任何一个人。”

　　“不是，但是我在这升云城中若想真心护一个人，不会护不住的。我的妻子定会寿终正寝，死于所爱之人陪伴之下。”少择君眼中有灼灼的光，看住她的眼睛说。

　　喜晨的这句话击中了她说：“啊，如果能被少择君这样守护的话，也是一番美事呀。”

　　少择君又愣住，似乎没见过谁这样夸自己。“你觉得这样……不错？”

　　“啊……”她恍然大悟道，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人跟自己似乎是理不清的关系。

　　想到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看来宁小姐记性不佳，已将那桩小事忘在脑后。”他面色有一丝失望。

　　“绝无此事，只是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没有准备。”见这句话并没有说动他，便说，“我太高兴了，一时紧张便……忘了。”

　　这人，好生奇怪，这嫁娶之事，随便指认一个人便要舍命相护，如何有这样好的耐心？

　　就算能，我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空虚四那句话又在脑海里回响，“只是这喜事会不会发生在大限之日之前，谁也说不准，”哦，是桃花啊。

　　那束桃花，指向的，只怕真的这位少择君。

　　自己的未来，她虽然不会葬在这里，但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或者仙门。

　　她只会孤零零的躺在一个王侯将相的棺木里做一个王府的家眷，静悄悄的死去，她不是任何人的妻子。

　　这便是喜晨为自己规划的万无一失的未来了。

　　且这一天就已经近了。

　　喜晨看向少择君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和不舍，他见到突然靠近一步，让她脸上微微一红，问她“你似乎总有寻死之念。”

　　被看穿了。

　　“何以见得，我这个人那么贪吃。”喜晨说。

　　“这是两码事。你一举一动，对世间的人和事情却毫无留恋，我从没见过如此淡漠的表情，也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在这种毫无生气的地方沉沉入睡。”

　　喜晨叹气说：“原来那是不正常的，我竟从不知道。”

　　少择君像是非常无奈的扶额，叹气：“你如此不惧怕死亡，难道是因为世间的事你都不喜欢吗？”

　　“我喜欢也不喜欢。这世间的美好不会因为我喜欢与否有一分增减，这世间之人也不会因为我的喜好有太大的改变。它好它的，我玩我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全无留恋？想不到你已经修炼到这个境界，君心已似看破了九层轻，我只怕比你要少一层，我还有留恋。”少择君缓缓道。

　　“少择君怎么看待死亡呢？不会像我这般佛系吧。”

　　把问题丢给他。

　　“我自有我自己的执着，我见不得这世上有轻慢生命的事。

　　对待生命，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拯救的。我好像生来就能看到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我无法超脱。他们总说我拼了命的去救人，但实际上我只是看不惯，我希望所有东西都能在秩序上。为了这天地的秩序，我自己的人生都被我忽略了。

　　世界很近很近，而自己那么远。”

　　喜晨心道，一个静默的守卫。

　　“所以你才不愿娶妻，对吗？你有那么多纷纷扰扰的事情，都顾不上自己的事情，又哪里去顾的别人呢？”

　　“如果是你，我想顾一顾，他的表情变得非常认真。”

　　“上次你还说……”

　　“上次是上次，”他走近一步，将她一望继而说道，“我改变了这个想法，你可知为何？”

　　“左右一个人的死活，对你来说是很简单。”喜晨见到他正朝她靠近，心中有些发慌。

　　表面还是出奇的镇定，语调没有任何变化。

　　两个人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热。

　　少择君在喜晨头上抓到了一只吸血的小小精怪，他声音低低的说“捉这东西一定要轻，不然它变得很恐怖。”

　　“我要不要给它唱首歌啊？”喜晨问。

　　少择君轻笑，眉梢微挑，那笑意似风过池塘，花影落入水中涟漪。“只因你这个人让人好不放心啊？”

　　“我哪里让人不放心？”喜晨诧异道。

　　“好像一个不小心你就要把自己甩到世界之外一样。可偏偏不想让你待在那里，我想让你待在近旁，在我能看到的地方，高兴的撒欢儿。即使你的高兴与我无关。”

　　喜晨听到这话，思考着这句话字面意思很简单，连在一起怎么有些糊涂了。

　　看向少择君，见他黑白分明的眼正望着自己，眼神清澈坚定。

　　喜晨忙与他错开视线，讷讷的说：“我是不关心外界的事情，很多事情，无关的不止你一个。”

　　少择君说，“你尽管这样，我没关系。”

　　“为何这样说？”

　　“你不必觉得这桩婚约压制了你，我什么都无所谓，那么你大可自由自在。”

　　喜晨心想，若是寻常女子听了这个告白一定很感动，尤其是，这个人还这么好看。

　　他们走出了墓室，继续聊起死亡这个话题来。

　　主要这一路见的都是墓碑，在这种环境下聊美食、聊美女、聊国家大事仿佛都不太合适。

　　喜晨说：“我是个怪人，人人都求生，我反而觉得死亡不可怕。”

　　少择君说：“你总会这么想，生者为大。不管多么渺小的生命都应该有她自己的价值，只要能延续生命，我们仙门弟子都会不顾一切，不管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若是能碰巧成仙长生不老呢？是否比做人强？”

　　“我想，你还不明白长生的痛苦，也不明白人世的快乐。春夏秋冬，人间烟火。”

　　“你怎么和他们说的一样？”

　　“因为这些东西，比想象中的重要。这世间的常理啊，一个人没有感情了，就跟死而无异，少时我跟随师尊学习仙术，有幸得见一长生之人。”

　　“是神仙么？”

　　“她是个杀不死的人，误食了人鱼肉而获得不死身，一直试图杀死自己的人。”

　　听到这里，喜晨不自觉屏气呼吸。

　　“时间对她几乎静止，而久而久之便是对一切的麻木，和对死亡的渴盼。

　　她常说，世间最恐怖的是，她这种异样的生命不知何时为止。

　　人间的一切，时间一到，自有结果。

　　可她已经自然被人间剔除了。

　　只是偏安一隅，守着旧时离去的人的旧习俗，作为惟一的纪念。

　　可无论如何，时间之河却不会倒流。

　　她总说，这一世光阴很好打发，可是后来呢？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是那样寂寞。”少择君回忆着。

　　“她以何为快乐？”喜晨问。

　　“和陌生人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少择君淡淡答。“可以获得一些生者的欢愉吧，她是这样说。”

　　“后来呢？”喜晨问。

　　“后来她找到一个能夺取她永恒生命之人，得知这个消息，她久久微笑之后沉默，匆匆忙忙赴约，像会她情人的约定。

　　昨天我遇到一个神仙，我想知道她挤不寂寞？

　　像那长生之人问过的，很久是多久，永远是多远？

　　这样，很好么。”

　　喜晨沉默了最后的路程，见到不远处已经满血复活的姑娘，便与少择君道别，与顾娘回府去了。

　　少择君施以一礼，便翩翩然飞上天际去了。

　　“小姐，你怎么一路沉默不语，跟坠入情网似的。”顾娘刚缓过神，又开始一路嗑瓜子。

　　“只是在想他刚刚说的话，永远是多远？”喜晨被长生之人的故事打动，似乎触动了她心中从未到过的地方，那种感觉很复杂，不可说。

　　“一句话而已，这么挂心，准是坠入情网了。”顾娘眯眼笑笑，笃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