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墙中之眼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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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米外，环村河岸。
两位穿着迷彩服的青年紧挨着彼此趴在河边，整整齐齐。
“那边，那边！哎，又是碎的……”
吉祥卢毅两人好不容易从地底灰头土脸地爬出来，经历千难万险，也只能以最返璞归真的方式寻找任务物品。
“别灰心，”卢毅起身敲敲酸痛的肩背，“我们再找一圈，说不定这几小时里它们又产了些新的卵……”
吉祥看看腕表。他们的倒计时只剩一个多小时了：“你觉得，现在还会有没被发现的加时点吗？”
卢毅思索一番，缓缓摇头：“多半——”
远处一声音打断了他：“旧地图没有了，新地图还有待探索。”
两人起身惊讶地回头，是一身黑衣的阿倩与阿铮。
卢毅无语道：“怎么又是你们……”
吉祥则是意外：“你们还没通关？”
阿倩与阿铮：……
虽然吉祥的震惊如假包换，但两人却隐隐感受到一股嘲讽。
阿倩道：“你们不也没有。虫卵数量有限，谁都不好过。当务之急是寻找加时点。”
卢毅：“？？你们挺自来熟啊。”
阿倩不甚介意地耸耸肩：“既然都是玩家，就没有绝对的敌人。我们深陷同样的困境，也有同样的目标，这种时候，聪明人都会选择合作的。”
她看向阿铮，阿铮顿了顿，继续方才的话题道：“这里必然还有除了虫村以外的新地图。那里极有可能还有加分点，甚至我们的任务物品。”
吉祥卢毅对视一眼，并没有太多反应。
两名黑衣玩家略显意外：“……你们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新地图’？”
卢毅翻了个白眼：“新地图就别想了，已经塌了一半了。”
阿倩阿铮：？？？
吉祥指指地下，好心说明：“我们刚从那里出来。对了，我们还遇到你们那个失踪的队——”
他望着前方，眼神忽然呆住了。
对面两人察觉到不对，双双回头，卢毅也紧张地顺着吉祥目光看去。
吉祥目瞪口呆：“那玩意儿……好像该减肥了？”
只见那座无比高大的黑塔底部突然鼓起了一个包，还在肉眼可见地越变越大。
***
虫人幼崽初步成长后也有将近两米高，虽说与百米高的墙中之眼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但只是对付一只眼睛的话，足矣。
然而接下来的几分钟，长大的虫人与下凡的墙中之眼大眼瞪大眼，触手捆触手，陷入了奇异的僵局，画面甚至有些喜感。
谢居安很着急：“他为什么不主动攻击？”
“毕竟是揠苗助长，身体长大了，心智还小，看着没什么攻击欲。”
但总不能这么干瞪眼儿干等下去。
谢居安唤出【朴实无华真理镰刀】，经历过一场大战，现在已只剩下40%的耐久度：“你松松手。”
司危马上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唉。送你什么最后都要变成消耗性武器，留着当个定情信物都不行。”但他还是松开了箍在他胸前的手臂。
谢居安白蹭了人家好几回道具，心中一直记着。但是他手头上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东西，只得用它：“……以后我找到道具了，还给你。”
“但是它有六只眼睛。你的镰刀和我的锤子都扔出去了，接下来五只怎么办？”
六面体的高塔，每一面都有一只眼睛，还真是全方位守护无孔不入。但司危点出了问题所在。谢居安自言自语似的念到：“它的要害，应该是眼睛。”
司危道：“就算不是，也可以废掉它全部的攻击力，接着再要找要害也不是难事了。”
谢居单点头。司危正好说出了他的想法。
“但你要怎么逐个击破？你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就剩这一把武器了。”
谢居安的目光缓缓转向眼前初长成的虫人幼崽。它浑身掉渣似的掉小白兔，同时还在不断长大，此时正在与墙中之眼深情相望，两边触手也死死牵在一起。
谢居安思索道：“没有攻击欲，那就激起它的攻击欲。”
司危挑眉：“你要用这唯一的武器去砍你自己儿子？”
谢居安摇头，将真理镰刀放在一边：“有点太狠了。弄疼它就可以……如果有石头什么的就好了。”
司危不动声色地环顾周围，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抛掷出去、并给虫人幼崽造成适当伤害或疼痛的东西。
“可是用什……”
谢居安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皮带。
他将皮带一叠，抽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啪地一声，清脆无比。
司危：……
“掩护一下。”谢居安目光灼灼地望着虫人幼崽的方向，“我去抽它。”
……
几分钟后，谢居安凭借风骚走位，在完全没被自己儿子注意到的同时成功激怒了它。虫人终于有了一点守关怪的样子，将墙中之眼视为敌人，发起猛烈攻击。
墙中之眼使用寿命短暂，本就即将耗尽，面对新生的眼睛有些强弩之末，猝不及防便被正中靶心，被布满小白兔的触手捅了个对穿。
虫神也发怒了，身体疯狂扭动。
谢居安滑倒，眼疾手快地攀在伞状瘤上，然而伞状瘤过于黏滑，镰刀都卡不住，他不停往下出溜，快滑下去的时候被司危拉住。谢居安言简意赅：“它生气了。”
司危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分头行动。”
司危手臂发力，生生将他整个人提上来。谢居安落地一瞬，两人同时暴起。
虫神的身体弓起，三只眼睛一同出现！
作为高级生物，它还是有属于足以称得上是高级生物的智商的，这次三管齐下，视野全方位覆盖，没有任何视野盲区。
三对一，幼崽落败。墙中之眼也终于发现了两个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
幼崽与两人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密切关注下全部定住，幼崽瞪大双眼无辜至极，谢居安保持着一手向前一手甩后的扔标枪姿势定住，而司危也是单手向前的抛掷姿势——下一秒，幼崽面对的两只眼睛分别被一把镰刀与一把铁榔头正中红心，血脉偾张，血丝飞溅！
墙中之眼可以锁定生物，却无法锁定物品。
幼崽重获自由，心领神会地主动解决了剩下的那一只眼睛。
它同时也看见了自己认定的“娘”，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应该算得上“足够强”了，便披着一身的小白兔，暗搓搓朝谢居安凑过去。
谢居安不久前才狠狠抽打过它，心怀一丝微妙的歉意，先夸了夸它：“你很厉害。”
另一边司危有点酸：“我竟还比不上一只虫儿。”
谢居安没想到他还会跟这东西一般见识，无奈道：“……老哥，剩下两只还指望它呢。”要解决墙中之眼，还不是只能指望这幼崽来魔法打败魔法，司危再厉害也毕竟是人肉之躯。
司危沉默了。
谢居安说完觉得好像有些打击人，虽说是大实话，但设身处地地考虑一下，被人说“还没一只这鬼样子的守关怪厉害”，换他也要觉得不开心。于是他想了想，宽慰道：“它们是这个地方的怪，是主人，比我们强很正——”
“再说一遍。”
“啊？它们是……”
“不是，前一句。”
“？剩下两——”
“再往前。”
“……”
谢居安终于反应过来，一哽，表情复杂，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执念，并有些恍惚。
脚下的虫神还在疯狂扭动，昭示着最高规的滔天愤怒。但是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谢居安恍惚中问他：“这时候不应该严肃点吗？”
司危发自肺腑：“我很严肃啊！”
说话间，虫神又送下来一只眼睛。
之前在他们这吃了一次瘪，它学聪明了，没有一次性送出全部底牌，也不再一动不动，而是一睁一闭不断更换位置打乱他们节奏，同时地面冒出了多一倍的根脉触手，朝两人发动疯狂攻击。
谢居安俯身翻滚离开虫神视野，一指眼睛对幼崽下命令：“戳它！”
一声令下，幼崽也不甘其后，发动技能压制虫神的锁定效果。
司危祭出榔头后从地上捡起了先前战斗中掉落的一段段触手，在上面吧唧糊上一层层厚厚的蘑菇树树叶，扔铅球似的朝墙中之眼扔去。
墙中之眼不断合眼躲避，或者调出触手弹开攻击，司危也趁机不断更换位置、蹲其盲点，紧接着空隙又扔出一个去。两边如此反复循环。
谢居安已然没有任何武器，便蹿来蹿去吸引墙中之眼的注意力。墙中之眼为躲避司危攻击也在不断移动，幼崽顿时眼花缭乱，只得放弃锁定，调动触手加入攻击。
就这么乱七八糟打发，几番下来竟也成功命中数次。事实证明，就算是高级生物，也无法违背“越精细越脆弱”器官特征，重物的次次命中使墙中之眼出现了明显的疲态。
然而，就在触手即将成功解决掉这只眼睛的前一秒，幼崽忽然浑身一定，连带它身上的小白兔一起完全无法动弹了！
司危眼疾手快抓住时机补刀，确保先将那一只眼睛解决掉，而谢居安回头，正看见虫神的最后一只眼睛，格外巨大，正在幼崽身后，巨大的眼球里盛满了愤怒与阴狠！
无法动弹的幼崽之眼，被几十根触手毫不留情地连根挖出。
……
看着那个黑踏上刚鼓起来没多大就又干瘪下去的肥肉，卢毅喃喃：“靠，我怎么感觉要出事了……”
阿倩看了他一眼：“少说些不吉利的话。”
吉祥对于最高规出现的一连串变化深感不安：“我们要不要去安全点？”
他话音刚落，惊天动地的警报声拉响。
三人齐齐向吉祥投去目光。
吉祥缓缓捂住自己的嘴：“……对不起。”
……
墙中之眼得到了新的墙中之眼，立马开始与它融合。
幼崽失去眼睛，头瞬间干瘪，体积缩小。它本来的体型是冲着虫神的水平去的，失去眼睛后便宛如失去神格，顿时降级变小。
谢居安心念电转，当机立断指着旧眼睛：“把我扔过去！先解决掉它！”
司危似乎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手上早已将他抡起，嘴上却道：“叫一声呗。”
谢居安这时候只得顺着他：“哥！”
司危臂力惊人，给他的力道也刚刚好。谢居安精准飞向靶心，在空中翻身躲过数道触手攻击，就算是进入虫神视野，也仍是凭借惯性，精准落到了虫神眼上。
触手刺向已经无法动弹的谢居安后背，与此同时为了避免误伤自己，墙中之眼微阖一瞬——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肩背被狠狠刺穿，而他五指张开成爪，飞刃一般噗地没入眼球！
“检测到伤情：玩家谢居安减时15分钟。”
“警告：剩余时间不到1小时。请玩家尽快通关。”
自杀式的攻击。随着虫神之眼被他捣烂，锁定效应消失，谢居安抓紧刺穿他左肩狂甩的触手，顺着触手的力道将自己又甩回了伞状瘤，刚好被司危稳稳接住，司危紧紧抱着他，朝谢居安去的触手便全部落在司危身上，身上也噗噗落下俩血窟窿。
谢居安自己带了俩的血窟窿没觉得怎么，看着司危胳膊上两个眼儿反倒觉着疼了：“我能扛——”
“扛个屁，光你自己身上三个血窟窿都不觉得亏？抱紧了。”
另一边，没了最后一只墙中之眼束缚的幼崽，彻底暴走！
如今墙中之眼只剩下一只新眼睛，然而这只新眼睛，对它本来的主人，没有锁定效应。
无数触手暴走般狂乱飞舞，失去眼睛的幼崽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虫神一时间尚未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幼崽就已经陷入了狂暴状态。唯有半旁观状态的司危谢居安两人明白，最后一只墙中之眼迟早要毁灭，或早或晚，只会是时间问题。
谢居安被司危箍得有些难受：“松松手。”
他挣了挣，结果司危抱着他的双手锁得更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躲在伞状瘤下，谢居安抵着他胸口抬头，司危也正低头看他。
他说了一个网站地址。怕谢居安记不住，低声重复了三遍。谢居安靠在他怀里，他的胸腔微震，震得肩背发痒。
“等你出去后，登录这个网站，里面会有许多异域相关的信息。新人够用了。回答问题就能登进去，问题的答案你都清楚。”
谢居安认真记住了，想了想，问道：“我能在那里找到你吗？”
司危低声笑起来，忽然抹了把谢居安的脸，粗糙的手掌以不容置疑的力道抚过他脸庞，带着血液的温热黏腻，本来想给他擦擦灰，却又涂上了血。
“小花猫，试试看。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
一行四人跑到一半，又目瞪口呆地看着黑塔忽然瘪了下去，像个巨大的黑色宽粉，软下来，又化为液体流淌一地，警报声戛然而止。
吉祥陷入深深的茫然：“咱还去神庙吗？”
阿倩阿铮如临大敌地看着黑塔异变，卢毅也拿不定主意，没回答他。
接下来几人就算还想去也去不成了。黑色的岩浆般的液体自黑塔方向朝四面八方涌去，宛如一场漆黑的洪涝。
“这什么情况啊——”
管他什么情况，四人遵循本能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刚进入森林，又被前方一坨肥胖高大的身影拦住：那是一堆小白兔堆砌的肉山，竟还分出了手脚，远看过去似一放大版米其林轮胎人，却顶着一顶人头。
那张脸缺了半边血肉，白眼正不断翻动，似是尚还具意识，仅剩的一只眼球调出已然不知翻到哪里去的瞳仁，幽幽盯住几人。
阿铮认出了那半张脸，毛骨悚然：“这人，这人不是——”
阿倩当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凉凉道：“变成NPC了……”
卢毅暴跳如雷：“我了个——变成NPC了还不省心！”
阿铮问几人：“跑还是打？”
卢毅崩溃状：“拿什么打？！”
吉祥快哭了：“往哪里跑？？”
“……”阿倩扶额，“打！”
她正要点开腕表道具栏，几人耳边同时响起通知声：
“检测到本世界最高规已死亡。新最高规设置中。世界暂时关闭。”
“恭喜玩家吉祥，卢毅通关。”
“恭喜玩家李倩，方铮通关。”
冰冷诡异的机械音，头一次如天籁一般动听。
“啊我们通关了太好——等等它说什么？最高规已……”
四人面面相觑，皆是不可置信。
“……草？”
***
“检测到玩家谢居安对最高规造成致命一击。”
“恭喜玩家谢居安获得最高规奖励：墙中之眼。”
谢居安有些惊愕的感知着视野的变化。他失去隐形眼镜后几乎算是瞎掉的右眼，竟突然开始清晰起来，还需要他反应一下，才能适应崭新的视野……
“奖励”？这是什么情况？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司危，想要问问是什么情况，司危却像若有所感，轻轻在他右眼边摩挲了一下。谢居安想，难道这些通知是队友互通的么？
他错失了最佳询问时机，只听到司危在他耳边说：“再见。”
“恭喜玩家谢居安，司危通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墙中之眼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