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成长记》笑点烟波

43、惠妃产子

　　玄烨闻声怔了一下，孝庄却是喜上眉梢，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引得一旁的苏茉尔急急上前来扶住孝庄：“前面带路！”经过玄烨时，孝庄转眼看了他一眼：“皇上心里就是有什么，看在她马上就要给皇上生第一个孩子的份上，还是去看看吧。”

　　玄烨有些犹豫，因为纳兰的事，他打从心底里就不想见惠妃。每次看见她，都会让玄烨产生一种自己棒打鸳鸯，欺男霸女的罪恶感，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怎么愿意去见惠妃了，但是孝庄的话给了他很大震动。这时代的女人生孩子，完全就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那么，也就真的跟自己以前鄙视的那些渣男一样了，所以，最终，玄烨还是跟着孝庄一道去了。

　　日后的大阿哥的生母惠妃，眼下还不过是个身份不高的庶妃，而这个时候，她的娘家纳兰氏也还远远没有日后的权势熏天，所以，即使马上要出生的，是当今皇帝的长子或是长女，她也只能在一个偏殿里苦苦挣扎。凄厉的嘶喊一声高过一声，简直已经不能用杀猪来形容了，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里面是在生孩子，玄烨几乎要以为里面正在动刑，而且肯定是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那个级别的。听着里面一声一声的喊，玄烨的脸色都禁不住有些发白了，他现在已经十分庆幸自己前世年纪轻轻就死了，今生又穿越成了男人，倒是省下了生孩子这道坎。孝庄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见玄烨脸色难看，拉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皇上要是不习惯，那就先回去歇着吧，等惠妃生了，哀家会派人通知皇上的。”

　　玄烨摇了摇头：“朕就先在这里等着吧。”一回头，早有知机的小太监摆下了椅子，玄烨长出了口气，拉着孝庄一并坐了下来。

　　时间一长，不但里面惠妃的声音渐渐减弱，就连孝庄也开始坐不住了，厉声道：“给惠妃含参片了吗？”哗啦啦一下子当场跪下了大片的宫女，打头一个脸色煞白，身子直打颤：“回太皇太后，已经给惠主子含上了，只是惠主子身子太弱，太医说宫中常备的那些人参不一定顶用……”孝庄眉毛一抬，正要开口，玄烨在她手上轻轻按了一下：“皇祖母也不必为难她们了，朕那儿还有株一百多年的老参，先给惠妃用上吧。”其实三五百年的也有，只不过当下惠妃不过是个庶妃，这一百多年份的人参还是看在她肚子里那个皇长子或是皇长女的份上，再贵重的东西，玄烨也不敢给她用了。穿越来这么久，玄烨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皇宫里严苛的规矩和森严的等级制度。什么品级的用什么样的东西，那是一点也不敢错的，过了，那就不是救她，而是害她了。

　　一株老参下去，惠妃的声音又开始渐趋有力，只是嗓音已经开始沙哑了。许久之后，那种高亢的，折磨人耳膜的嘶喊终于停了，整个宫殿里都静了一下。玄烨皱了皱眉，听着惠妃刚刚的动静，也不像是不行了，没有电视上那种婴儿出世时的哇哇哭声他还可以理解，可能是地方太宽敞，声音传不过来，毕竟这时代还没有扩音器什么的，但是，照宫里人的习气，就算惠妃生的是女儿，这回也早该有人过来报喜了。

　　孝庄也觉出味儿不对来了，一伸手按住想往里进的玄烨，对苏茉尔道：“苏茉尔，你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苏茉尔很快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脸白身壮，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但是哆哆嗦嗦的中年妇女，一见玄烨和孝庄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连连磕头不止，就是不吭声。玄烨心里一惊，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孝庄就厉声道：“够了！”紧接着就见那个女人被惊的一哆嗦，抱着襁褓就软软瘫在地上了。苏茉尔急忙从那女人怀里抢出襁褓，但也犹豫着不说话，孝庄急了：“苏茉尔，这到底怎么了？”

　　苏茉尔犹豫了一下，才道：“回皇上，会太皇太后，惠主子生下的小阿哥，一出世就……没了。”虽然她后两个字说得极低，但是玄烨和孝庄两个都是耳目聪灵，哪有听不到的。玄烨一下子傻了，不是说惠妃是大阿哥的生母吗，怎么孩子会没了？他还等着给这孩子起名叫胤褆呢！孝庄顿时一脸失望，看了一眼苏茉尔怀里的襁褓，叹了口气：“那还带过来做什么，埋了吧。”

　　苏茉尔犹豫着看了两人一眼，正要把孩子抱走，玄烨不顾孝庄的阻拦，一下子站了起来：“等等！”孝庄一把抓住玄烨的胳膊：“皇上，当心冲撞了！”

　　孝庄的劲很大，五根指头简直跟钳子一样，几乎深深的陷进玄烨的胳膊里，玄烨一时挣不开，疼的想用力甩开又不太忍心，只得忍着呲牙咧嘴的冲动，温言安抚道：“皇祖母，朕是天子，哪有这么容易被冲撞了，他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您总得让朕看上一眼吧。”孝庄看了看玄烨，还是松开了手：“那皇上看看就好，也别太挂心了，这孩子没福，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玄烨现在也回过味来了，清朝婴儿死亡率居高不下，皇帝也保不住所有的儿子，估计这个，就是正牌康熙那一堆儿子中早死还没有入玉牒的一个了。走上前去，玄烨看了看苏茉尔怀里的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脸，仍然带着余温的粉嫩脸颊，蜷缩在襁褓里的瘦小的身子还不如他半个胳膊长。自从穿越成男人之后，以前的母性似乎也随着性别的改变，消失了，就算是听说惠妃就要给自己生孩子了，玄烨也觉得很无所谓，完全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但是到了这个时候，玄烨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血缘亲情这种东西的，即使是别的女人给自己生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孩子才这么小就没了，自己还是会伤心的。看着看着，玄烨心里忽然一痛，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啊，他还这么小，就没了……

　　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苏茉尔带走了孩子，玄烨转过身，瞄了一眼正弓着身子，极力往人群里缩的太医，声音难辨喜怒：“说吧，惠妃的儿子是怎么弄成这样的？”玄烨自觉好歹也是经过无数后宫文熏陶起来的，在心疼儿子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后宫争斗导致的皇帝子嗣遭殃。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玄烨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好像有团火在烧，头一次感觉到了传说中的丧子之痛，一时间，他只想开地图炮，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难受难受。

　　很明显这个太医是久在宫中任职的老人了，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玄烨这时候的心情，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惠主子年纪尚轻，且原本身子骨就弱，孕期又心情郁结，少进饮食，所以，所以……”说到这，太医已经是满头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玄烨却是只能苦笑，孩子没了，看样子全是早生早育惹得祸，这就是推倒萝莉的报应吗？也有自己不管不顾，导致的心情问题，说起来，惠妃本来底子就不好，再来一个茶饭不思，不出事反倒是怪事。确实，这后宫争斗就算是有，可眼下满后宫里都是十三四岁的小萝莉，就算再早熟，也歹毒不到哪里去，再说，有孝庄这个精于宫斗的老手在，其他后妃想干点什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惠妃产子这件事，就这么轰轰烈烈的闹腾起来，然后又悄没声息的落幕了，谁都没敢再在玄烨面前提起，但是玄烨心里还是隐隐的疼，尤其是在第二天早朝上，看到明珠眼里几乎掩不住的，对于失去了皇长子的沉痛失望遗憾，还有索额图深深垂下头去，也遮不住的那一点幸灾乐祸和庆幸的时候。明珠和索额图这两个，伤心也好，庆幸也罢，那个也不是真心在为着死去的那个嫩嫩小小的孩子，他们为的，始终都是一个顶着皇长子名头的孩子。毕竟，皇家的规矩，立嫡立长，在没经过九龙夺嫡的时代，在这些人眼里，甚至在所有大臣们的眼里，能够对皇后所出的嫡子产生威胁的，也只有皇长子大阿哥了。

　　玄烨知道，就算自己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一个好的皇帝绝不能太重感情，至少绝不能让人看出来他很重感情，所以哪怕心里恨得恨不能当场生生掐死这两个显然是雷达失灵，一点也不能体察上意的家伙，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借着个由头把两人斥了一顿。

　　玄烨有满肚子的火要发，可是孝庄不可能理解，在这个婴儿夭折率极高的时代，一个不需要生孩子的男人，一个可以再有很多孩子的皇帝，对一个刚出生就没了的儿子的心痛，其他满朝大臣们，哪怕是明珠，眼里能看到的，也就是纳兰家失去了一个极贵重的皇长子，而玄烨的心腹中，李德全是太监，年纪又还小，怎么想也让人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感觉，曹寅自己又还是个孩子，跟他说了，只怕也不过会得到一个没了那就在让她们多生几个的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回答，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感情充沛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出身富贵之家的人的纳兰，能够拉来一吐苦水了。于是，下了朝，他就宣召了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