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沐阳无常

8、小时候

　　「阿夜怎么还没醒」暗七有些着急。
　　「疼过头了吧」暗影把箭柄斩断，把他衣服脱了，拿衣服擦干，把自己的里衣脱给他穿上，暗七也脱给他一件。
　　「阿影，你抱着他，不要让他乱动」暗七喂给他两粒止痛药「我现在把箭给他拔下来，给他上止血药」
　　「好」暗影抱着暗夜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抓住了他中箭的那只手臂。
　　暗七凝神，一下给他拔了出来。
　　「啊！」暗夜疼的叫了出来。
　　「夜，你醒了」暗影道。
　　暗七给他扎针止血，撒上伤药，又撕下来一块比较干净的布给他包扎。
　　「疼……」暗夜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一看自己在暗影怀里。
　　「阿夜，你乖乖的躺在阿影身上，我现在给你拔另一支箭」暗七抓住了他小腿上的箭。
　　「没事，你拔」暗夜笑道，分外虚弱。
　　「别看，不看就不疼了」暗影捂住了他的眼睛。
　　「本来就不疼」暗夜仰着头，靠在暗影的肩膀上笑道。
　　「我拔了」暗七说罢给他罢了出来。
　　「唔！」暗夜忍着痛，感觉到暗七在给他扎针，撒药，包扎。
　　「小七，你的袖子还有吗」暗夜笑道。
　　「没有了，你记得赔我」暗七笑道。
　　「行，回头伤好了，我拆下来再给你缝上」暗夜笑道。
　　「记得给我缝好看点」暗七道「不然拿你试药」
　　「当然啦」暗夜笑道。
　　都包扎好了，暗影放开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暗夜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是干的。
　　「我衣服呢？」暗夜道。
　　「喏，给你扔那了」暗七指指他边上的衣服。
　　「那我身上的，等等，让我猜猜」暗夜闻闻里衣，是影身上的味道，外面是小七身上的味道「里衣是影的，外面是小七的」
　　「狗鼻子吗你」暗七笑道。
　　「啧啧啧，都是被说狗，这感觉就是不一样」暗夜笑道。
　　「谁说你狗了？」暗七凶道。
　　「我把慕姚姚扔到岸上，摔着他了」暗夜无奈道「他说我狗奴才，问我为什么摔他」
　　「这个慕姚姚！如果他不按你到水里，你怎么会扔他！」暗七气愤道。
　　「唉？你看见了？」暗夜道。
　　「废话！你中箭落水，我担心的要死！一直注意着呢！阿影也因为分神被砍了一刀」暗七道。
　　「唉？被砍了一刀？砍哪了？」暗夜抬头看他道。
　　「腹部」暗影道。
　　「……我是不是压住你伤口了……」暗夜干笑道。
　　「压倒了」暗影道。
　　「……你也不说一声，让我起来吧」暗夜咬着牙慢慢的撑死身体，要起来，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别动，我跟小七可没干净的衣服再换给你了」暗影把他抱回去。
　　「对啊，现在外面雨下的那么大，阿影好歹能给你暖暖」暗七道。
　　「暖暖」暗夜想了想突然笑了，抬抬手指道「后面暖和，前面可还冷呢，小七，你抱过来，帮我暖暖正面嘛」
　　「啊？这怎么暖？」暗七疑惑道。
　　「就是，你抱着影，我夹在你们中间不就暖和了」暗夜笑嘻嘻道。
　　「嗯，我试试」暗七岔开腿跪坐在两边，手勉强够住暗影的腰，轻轻贴住暗夜的身体「暖和一点吗？」
　　「暖和一点了，小七，你这样太累了，头可以靠在影的肩膀上」暗夜笑道。
　　「确实舒服一点」暗七头靠在暗影肩膀上道。
　　也不知道影在他不在的时候抱没抱过小七，反正他是尽量让小七抱他了。
　　马车停了，他们回到了问青山，暗七从他身上下来，接过油纸伞给他们三个撑着，暗影则抱着暗夜回到了屋内。
　　「你们把我送刑堂吧」暗夜笑道「主子让我去刑堂领罚」
　　「等你伤好了再说」暗影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可是不能违抗主令」暗夜道。
　　「阿影说这话我信」暗七道「你说这话我不信」
　　「最不听主令的就是你」暗影道。
　　「哎呀，别嘛，我也是很乖的」暗夜笑道。
　　「晴天的时候你再去领罚吧」暗七道「现在你去领罚，能不能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哪有这么弱啊，不就几鞭子」暗夜道。
　　「一鞭子也不行！阿影，你看着他！你俩都受伤了，今天我去梁上蹲着」暗七道。
　　「嗯好」暗影道。
　　暗七走了。
　　「被小七抱着的感觉怎么样啊？」暗夜笑道。
　　「中间不是夹着你呢？」暗影道。
　　「好歹小七的脑袋靠着你呢」暗夜道。
　　「我倒不如问问你抱着小七的感觉怎么样」暗影道。
　　「嗯，我想想」暗夜笑道「身体比我软一点」
　　「没了？」暗影道。
　　「我又没双手环抱他，怎么知道他腰多细，肉多少？」暗夜笑道。
　　「个子比你矮一点，腰跟你差不多，细一点，没多少肉」暗影道。
　　「感情你抱过了」暗夜叹道「早知道就不让小七靠过来了后面贴着你皮肉疼，前面贴着小七，皮肉也疼，何必呢」
　　「……一碰就疼？」暗影道。
　　「不然呢」暗夜无奈笑道「尤其是我抱着慕姚姚的时候，手臂就已经不是我了，我能把他扔到岸上，已经用了全部力气了」
　　「平时我抱着你的时候，也疼？」暗影道。
　　「还好，就疼了那么一点，毕竟是被抱着，好很多」暗夜笑道。
　　「……」暗影看着他，有种愧疚感。
　　「别这样」暗夜安慰他「我又没什么事，又不是断胳膊断腿」
　　「夜，你哪里疼，怎么样会疼，告诉我行不行？」暗影道「别总什么都不说，让我去猜，我猜不中的」
　　「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暗夜笑道。
　　「你不说我们更担心，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你不那么疼」暗影坐在床边「你说出来，我跟小七好歹知道不能做什么，然后就能去找别的方法」
　　「怪我怪我」暗夜笑道「这不一碰就疼，没别的了，真的没别的了」
　　「阿影，主子叫你去一趟芙蓉庄，问柳阳和慕楠江几个问题」暗七推门进来。
　　「好，我这就去」暗影换了一身衣服道。
　　「阿夜，我继续保护主子，你不许乱跑，好好休息！」暗七道。
　　「好」暗夜笑道。
　　屋内没人了，暗夜有些无聊。便想着跟暗七一起。
　　暗夜想坐起来，可是没有力气，试了好久，终于起来了。
　　把暗影和暗七的衣服脱下来放一边换上自己的衣服，慢慢的找主子。
　　找是找到了，暗夜却不太想进去。
　　「尊上，轻点」慕姚姚娇媚道。
　　「都摔青了，给你揉一揉」尊主笑道。
　　「这里也疼」慕姚姚道。
　　「好，还有哪？」尊主道。
　　「这」慕姚姚娇笑道「尊上，暗夜，摔得小奴好疼啊，尊上要罚他」
　　「……好」尊主笑道。
　　「……」暗夜转身，向刑堂走去。
　　暗门救主子是理所应当。
　　暗门的人，就是为了主子赴死才存在的……
　　暗夜跪在地上，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后背，外边大雨倾盆，屋内的人静默不语。
　　摔得不是主子，只是个脔宠，三十鞭，不多不少，结结实实挨在身上。
　　暗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撑回的床上，而且竟然还有闲心脱掉衣服撒上点药才趴在床上休息的。
　　暗夜静静地趴在床上，他原以为伤口痛了，心就不痛了，可是为什么，伤口却还没有心痛？
　　他总认为自己能够什么都不在意，能够平淡的看主子宠着慕姚姚，就像前几个公子一样。可是，这个慕姚姚，为什么就那么的不同？
　　为什么其他人的救命之恩主子能待他那么好，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理所应当？
　　凭什么，明明是他救得他，凭什么！慕姚姚享受他的宠爱，慕姚姚能够那么理所当然的坐在他旁边，依赖他？慕姚姚说什么他都信，他说什么，他都不信……
　　……哈，你在想什么，暗夜。
　　你是暗门的人，暗门的人救主子，本就是应该做的，你跟人还不一样，你就是个杀人工具，等你钝了，主子也就不要你了。
　　想到这里，暗夜也想明白了，眉头不再皱着，手死死抓住的被褥也被他松开了，他不再钻牛角尖，且不说暗卫本就不该有情，就说他跟主上，也就是注定不可能的。
　　就是可惜了，小时候，明明那么要好……
　　「喂！小矮子！」小时候的暗夜还叫暗三，他偷偷从暗门跑出来玩会，就见到一个小矮子一直在看着树。
　　「谁是小矮子！」尊主那时候也小，个头还没暗夜高。
　　「谁答应就说的谁喽」暗夜拿着糖葫芦笑道「我看你在这呆了许久了，怎么了？」
　　「我的风筝挂上去了」尊主指指上面的燕子风筝。
　　「啊，简单」暗夜跳到树上，给他取了下来。
　　「好厉害！」尊主眼睛亮了起来，要拿风筝，暗夜却不给他。
　　「叫哥哥，叫哥哥就给你」暗夜道。
　　「凭什么，你才多大」尊主看他穿的是暗门的衣服，不知为何，也没声张。
　　「我？我今年十三了，你多大？有十岁没有？」暗夜道。
　　「我也十三，你几月的？」尊主道。
　　「我三月的」暗夜笑道。
　　「哼」尊主突然生气了。
　　「怎么？没我大？」暗夜笑道。
　　「我四月，哥哥！还我风筝！」尊主凶道。
　　「唉，好弟弟」暗夜一看他叫的这么爽快，干脆把糖葫芦也给他「喏，吃不吃？」
　　「吃！」尊主也不认生，他给他就吃。
　　「小矮子，你叫什么？」暗夜道。
　　「你叫什么？」尊主道。
　　「我？我叫暗三，前面那个高墙里的孩子」暗夜道「你叫什么？」
　　「颜世清」尊主道。
　　「颜世清？你姓颜？」暗夜笑道「那边墙里的主人家也姓颜」
　　「好巧」尊主道「墙这么高，你怎么跑出来的？」
　　「我轻功好啊」暗夜笑着，抱住尊主飞到了那个高高的树杈上。
　　「哇啊！」尊主连忙抓住他。
　　「没事没事，睁开眼看看，这棵树很高，能看到很远呢」暗夜道。
　　尊主睁开眼，入目的就是落日余晖，以及暗夜的笑容。
　　「你，以后还出来吗？」尊主道。
　　「能逃出来自然会出来」暗夜笑道。
　　「那以后，我就在这棵树下等你」尊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