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又在祸国殃民》匪太狼

12、第 12 章

　　独孤默悠哉哉望着时巷。
　　时巷的白衣被染红，伤口深可见骨，嘴角留着鲜血。强撑着以一己之力想要把时空乱流移回不周山。
　　独孤默对时巷这个样子厌恶至极，挥手给他重重一击。
　　他这心里当真那么大，非要装六界。
　　上方的人眼睛未曾往他这儿看一眼，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独孤默笑的阴鹜。
　　就这般无视他!
　　连眼皮都不掀开看他一眼，好似在时巷眼里他就是一个顽劣的小孩，不值得他计较。根本没把他当作对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人世再糟一点吧。别人的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就拿他们的血去染红绸，只要他开心。
　　时巷：“疯子。”
　　独孤默笑得疯狂：“何必呢，哥哥。这人死了，转世投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为什么要救，有什么用？”
　　他要把人类全部卷入乱流，要人间更新换代，要把六界踩在脚下，颠覆六界，重造六界。
　　他与时巷打起来，两人何其强大，竟是连千里之外的仙门都感受到余波，那种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生生让众人一颤。
　　独孤默狂傲擦掉嘴角的血，见血反而更兴奋了。
　　“哥哥慧眼，不会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人吧？”他掐着穆洲的脖子，目光落在时巷平静的脸上。
　　穆洲是以筑魔之阵，吸取岐风城万千污浊之气而生的，他本该是世间最厉害的杀人兵器，可是这个人居然还能挣扎。
　　他早看出来了，穆洲生了一颗佛心，应是哪方佛祖下来普渡众生的。
　　“你不是最见不得好人枉死么，我特地给你准备的一场戏，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世间万物皆有情，一入红尘便免不了一场爱恨情仇。
　　独孤默抓住沈悠婷，让她连一点反抗的力量也使不出来。她恨死独孤默了。
　　一切不幸都是独孤默造成的。
　　沈悠婷被挟持，穆洲情绪忽然狂躁。
　　她听信独孤默，以为那个阵法真的可以复活穆洲。她知道肯定有代价，但至少穆洲活了就好。
　　可现在的穆洲无异于死。
　　为了救他，自己已满手鲜血，罪无可恕。穆洲醒后也断不会原谅她。
　　她想迷途知返，可是没有回头路，独孤默堵住了一切她想重生的路。
　　于是她以身为代价永世不入轮回，死后不超生，留下自己这最后一点执念。
　　她想，既然都差最后一步了，在这最后一点执念消散前，给穆洲铺一条回路。
　　她等来了她亲手铸成的兵器，这个兵器是她的爱人。他被独孤默操控着，做尽了平生最不愿做的事。
　　她错得彻彻底底。
　　愚不可及。
　　“哥哥，你知道吗？这个人生前和你一样蠢，满脑子都是弱小如蝼蚁的人类，妄图让天下太平。”他不屑俯视穆洲。
　　那么，现在让他亲手毁掉他在乎的一切，那样子一定很好看。
　　他操控穆洲把时空乱流往人世移。
　　堵住时巷前去的步伐，让时巷眼睁睁看着，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从云端摔下来品一品红尘的泥泞。
　　忽有一只手搭在时巷肩膀上，他闻到一股梨花的淡香。
　　池忆说：“我牵制他，路我给你铺好，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池忆心里自责，是他来晚了，让时巷一个人扛那么久，面色比平常更冷了几分。
　　趁独孤默腾不开手，沈悠婷跑到穆洲身旁，说：“抱歉了，没想到害你如此。”
　　她的大将军深得民心，受万民爱戴。死于皇室的疑心，死于他功高震主的伟绩。但是他说他不悔，他不恨，也不愿深究。
　　你醒来了，一定不要记得这样的我。
　　就停留在最初相遇的时候。
　　我那么坏，还是想给你留个好印象。
　　她是菩提神，大彻大悟之间褪了魔身，周身金光萦绕。她说，穆洲，我来渡你。
　　是渡她自己，也是在渡穆洲。
　　穆洲挣扎得厉害，脸色惨白。
　　你住手!!
　　眼睁睁看着沈悠婷在他眼前消散，他拼命挣脱束缚，他想抓住那最后的虚影，告诉她不必如此。
　　恢复心智的穆洲挣脱开独孤默的操控，独孤默略被反噬，池忆借势，出其不备，将他打伤。
　　菩提骨，渡万物，洗心，洗尘，是世间最纯净之物。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恍惚间见到了一个少年站在树下将她唤醒，从此她便有了灵智，才有后来修成正果的她。如今看来，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也算是圆满了。
　　穆洲：“悠婷——”
　　只是，此后再也听不到你唤我了。
　　穆洲眼眶湿润，无论怎么喊她，都再不会有回应。
　　这劫困住了他，搅了他的思绪，乱了他的命数。他画地为牢，冲不出感情的囚笼。他此刻想抱头痛哭 ，想怨命运使然，指天不公。
　　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无济于事。
　　他收起情绪，压下心中杂陈，审度局势，没有片刻犹豫上前去协助时巷。
　　独孤默被池忆牢牢牵制着 ，他剩下的那些下属都不足为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时空乱流移回不周山。
　　“师尊!”顾铭赶到，立即上前与池忆一起作战。
　　独孤默：“真是拿你们当人看了，就蹬鼻子上脸。照照自己什么货色吧，也好意思和我斗。”
　　一群烦死的苍蝇。
　　他转头对时巷说：“哥哥，你这灵力是强行恢复的吧？我来帮你更正，不用谢我。”
　　岐风城一战，时巷伤得不轻，灵力是他吃丹药，强行恢复的。
　　独孤笑得很是猖狂，视一切为蝼蚁。
　　时巷：“你……”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灵力全失。自高中坠落，身如飘零。
　　池忆瞳孔骤缩，本能冲上去接住他。
　　百姓哀嚎声愈见惨烈，耳边回荡着无穷无尽的哭声，牢牢锁住他鼻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好像不为所动又好像在翻涛汹涌。
　　池忆手揽着他的肩，似无声安慰一样，他说：“我去救。”
　　你别担心。
　　只要是他想做的，他拼尽全力也会去完成。
　　瞧他满身是伤，一股躁气堵在心头。
　　时巷看着他毅然的背影，微皱了眉，似乎与脑袋里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哥哥，又在打坏注意了对不对？”
　　反正每一次都是这样，一逮着机会他就会去送死，两袖清风来，无牵无挂去。
　　正好，他死了就没人有能力再阻止他了。到时候等时巷再次降世，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完完全全掌控在他手里的六界。是送给时巷最好的礼物。
　　冷眼扫过独孤默，眸中无悲无喜。短剑插进胸口，以心头血为引，他要献祭给世人。
　　“时景之!你干什么!快住手!”
　　他听不到顾铭的歇斯底里，没有死亡带来的恐惧，他在做与平时做惯的事没有两样。
　　天地万物使然，沧海桑田都是会变的，生生死死又何必那么较真。
　　那一刻，顾铭看见时巷笑了，却更让人心疼。看过他皮笑而肉不笑的敷衍，逗人时意味不明的散漫，浅笑时温润如玉，朗朗如月。
　　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空洞冷漠的。
　　“时景之！”
　　顾铭知道，留不住他了。
　　掉入乱流的百姓被一股强悍的灵力生生拽了出来。一位少年郎献祭于天地，魂光散进乱流，刹那间消于天地。
　　与此同时，一抹红影飞快冲过去，聚着残魂。目光看时巷，里面是前所未有的缱绻。
　　“大美人……我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池忆冲时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