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利夏尔

15、第十五章

　　路斯菲尔预料的没错，那个交警正是玛拿西和以法莲他们安排下的眼线。本来是以赫尔他们的车有点超速为理由大造舆论想让路斯菲尔没上台就下不来台的。没想到他急中生智，用苦肉计躲过一劫。
　　“我们还要去医院吗？你伤成这样。”赫尔开着车，不免担忧地问。
　　“不用，过一会就好了。”
　　路斯菲尔用没受伤的手挡住眼睛，疲惫地躺在车座上柔软的垫子里，暗暗地嘟囔一声：“真他妈的没劲。”
　　虽然他说是没劲，但是就职仪式已经开始准备了，由于他是新魔界政府培养起来的教宗，又是参加三月十八事变的功臣，当然在安全保障上要做好准备。此外，由于新魔界政府提倡简朴健康的“新生活运动”所以仪式所用开销并不像预算中的大。只是将神殿装修加固，里里外外地清扫一遍。关于这些，有些负责人颇有微词，声称如此寒酸的就职仪式无法使魔界声威大振。
　　“您看看，这些意见是什么人提来的？真是气死人了。”当赛穆尔走进迪亚的办公室的时候，路斯菲尔正拿着一叠文件给迪亚过目。
　　“全是建筑行业和包工头。”迪亚笑道，“还有一个是城市建设局的负责人，这也难怪，维修神殿的经费他们总能分润到一些，现在不翻盖神殿，只是维修神殿，难怪他们会抱怨，以为甜头小了。话说回来，即使翻盖神殿，也不如旧神殿结实。”
　　路斯菲尔立刻在文件上做起批复来：魔界政府建立伊始，各方财政均未恢复全盛时期，外有自由工会虎视眈眈兴风作浪，奢靡浪费尤为可耻，勿忘以简洁朴素为主旨，勿违，切切！
　　完全是一副警告的口气，批复完毕，迪亚拿来印章加盖在批复上。
　　“我想到了一个要饭花子。”路斯菲尔笑道，“那个要饭的，身强力壮，却总是等待着神殿的施舍，每个星期神殿免费派送救济品的时候，他都能领到一点。尤其是新年，他还能领到额外的救济，今年财政吃紧，额外的救济没有了，他就嫌神殿寒酸了。”
　　一旁的罗孚寇立刻正色道：“启明，这些话可不能说与他们听，就算他们本质上是要饭的花子，实际上也应该给他们一点尊重吧？事实上，我们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再闹腾，我们就说神殿的维修以后全靠内部人员完成，不需建设局过问。毛驴最怕失去的就是鼻子上的胡萝卜，就算是根小萝卜，他们也要去抢的。”
　　启明答应了一声，笑道：“今年是个旱年，家家盖屋，户户修房，想必又得劳烦建设局了。”
　　“嗯。”罗孚寇简单地答应了一声，从传送机里取出一叠文件，“上次他们把居民楼里的钢筋换成钢丝，毙了几个，他们暂时应该收敛点了。三天后是个出太阳的日子，也就是就职仪式，想必他们也嚷嚷不出什么来了。”
　　三天后，1492年2月20日，就是魔界教宗的就职仪式。
　　神殿后的偏殿，莫比乌斯等几位大神官正在给路斯菲尔打扮。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穿这个……”路斯菲尔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袭红色礼服，不满地嘟囔道。
　　夕阳红色，高开衩，金边十八镶滚的长袖礼服，外袍仿照了天使族礼服的露肩式，缠绕在肩膀上的是一条银色绶带般的外领，绶带上描绘着无数的人物花草和动物，同样鲜红隐花的披风和外领相连接。腰带和外领一个颜色。红色轻纱做的里衣在袖子里若隐若现，面料上用柔顺如发丝般的银线绣出来象征吉祥的图案和花纹，显得火气太重。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白色和蓝色的叶子？叶子下是鲜红的萝卜？还是水萝卜？水萝卜头上有一圈儿冻疮疤！”路斯菲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接着说。
　　“启明，要注意文明用语啊。”莫比乌斯在一旁说。
　　“好啦好啦，莫比乌斯老师，您不要给我梳头发了，我已经在凳子上坐了两个小时了！”
　　站在窗边，抱着肩膀，依靠着窗台的亚米不失时机地讥刺道：“古语云，猴无一刻静，启明竟然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坐了两小时，难得，难得。”
　　“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立在安逸中五行欠揍的白痴怎能体会到坐着工作的痛苦呢？”路斯菲尔反唇相讥。
　　“喔，暗黑神巴尔的新娘。”前来观礼兼保护路斯菲尔安全的赛穆尔调侃道，“简直就是……娘娘宫抱一兔儿爷----没人样。”
　　“唉，塞玛，你这个人是好人呀，真的……“路斯菲尔笑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七大美德你占全了。”
　　“八呢？耻呢？”亚米问。
　　“他没有呀。”路斯菲尔伸出右手，漂亮地模仿着乌龟。
　　“原来新上任的教宗大人竟然是忘八无耻这个词的源头！”赛穆尔把眼睛用手蒙住做痛心疾首状。
　　“我是在说能思考的无脑生物就是伟大的赛穆尔大人您啊。”路斯菲尔动了一下。
　　“唉别动别动。”正在帮他化妆的莫比乌斯扶着他说，手上托着一团红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路斯菲尔问。
　　莫比乌斯看了一眼，笑道：“这是胭脂啊，你老师当年就擦的这个牌子的。”
　　“但是我有个女老师。”路斯菲尔指着自己说，“何况我从来不用这东西，不要把学生和老师混为一谈。”
　　“喔喔，隐藏的师生恋……”赛穆尔两眼放光。
　　“好吧，不用就不用。”莫比乌斯有点遗憾地放下了手中的胭脂，从柜子里拿出头冠和一套银色护肩来。
　　“一般来说是不用带护肩的，但是为防止突发情况，还是戴上吧。”莫比乌斯说。
　　“不，穿上这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震旦文字‘卞’，而且很重，要是遇到突发情况反而不好收拾。”路斯菲尔耸耸肩。
　　“卞？那么，那一点是什么东西？”亚米问。
　　路斯菲尔撩起袍子的下摆，露出捆在腿外侧的火枪来，拍了拍火枪，得意地笑道：“看，这就是那一点。”
　　“呃……”亚米说不出话来。
　　头冠是用轻便的一种红木色矿石做的，这种稀有的矿石只在庞古贝克地区出产，被称为火山玉，兼并了火山弹的轻便和玉石的温润光滑。头冠上的装饰大约高十四厘米，是一只盘踞而卧的，七头十角的红龙形象，七个龙头上各戴着一个小小的冠冕，分别朝着七个不同的方向，高低错落有致。连细小的龙鳞都雕刻得清清楚楚。
　　“太豪放了，不好看。”莫比乌斯为难地说。
　　“我记得老师带过一个金银双色的头冠。”路斯菲尔说。
　　“那是女式的凤冠。”莫比乌斯又把凤冠拿了出来。
　　这个凤冠由于原料中掺杂了金子的缘故，装饰高度只有五六厘米左右，根据实际测算有五点三厘米高。凤头上的眼睛是两块天然形成，标准比例的蓝宝石。所以它很珍贵，这个凤冠的价值一点也不亚于火山玉做的头冠。凤尾斜斜地铺满整个凤冠，几根向上翘的，轻便的羽毛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起来。戴上它的时候，一扇凤翅刚好拂过额头，尖端落在眉心部分。凤嘴里衔着一根银质的，向下垂的链子，链子的末尾，系着一个小小的书册形状的金饰。
　　“总觉得这只凤凰是病了，向下流口水那。”路斯菲尔看着凤冠的造型吐槽。
　　“对了，我去拿发带。”莫比乌斯突然想起发带放到另一间屋子了，匆匆向那间屋走去。
　　“不要说这种恶心的话。”亚米打开了自己的早饭盒子，正在把开始变凉的饭菜扒进嘴里。
　　路斯菲尔吐了吐舌头，顺便拿过桌子上的一袋红纸包装的干果扔给赛穆尔。
　　“呦，花生，桂圆，红枣，花糕条，百合干……啧啧……不错不错……”赛穆尔是个爱吃零嘴的，见那袋干果花样繁多，立刻拿在手里一样一样挑着吃。
　　莫比乌斯拿着发带进来，帮路斯菲尔系好辫子，目光向桌子看去：“对了，那袋喜果呢？”
　　“喜果？没见啊？”路斯菲尔反问。
　　“就是那袋用红纸包着的干果，仪式上要用手捧着散给献花的小孩子的。”
　　“呃……”赛穆尔两腮帮子被花糕条和百合干撑得鼓鼓的，有点意识到不对劲了。
　　“塞玛，你现在吃的那袋莫非是……”亚米愣住了。
　　一时间全屋安静了下来。
　　莫比乌斯突然惶恐地说：“怎么办，怎么办？喜果被赛穆尔吃了，咱们快跑……”
　　赛穆尔怒道：“靠，老子又不是怪兽，值得你大惊小怪吗？大不了赔你一袋。”
　　路斯菲尔也怒道：“靠，老子又不是新娘，拿喜果干嘛？”
　　“花生就是男生女生花着生，桂圆是团团圆圆，红枣是红火兴旺，花糕条的意思是甜甜蜜蜜，百合，不用多说了，百年好合嘛……因为教宗就是象征着与神结合，所以要按照婚礼的程序进行。”莫比乌斯解释道。
　　“喜果啊，还是亚米拿着合适，他不是要结婚么？要是能生十个八个孩子，圣骑士团和神官见习生就能多一个班出来。”路斯菲尔笑道。
　　"你当我是猪啊，就算是，我也不能生吧？”亚米破口大骂。
　　迪米特从门口走了进来，笑道：“时间快到了，准备好了没有？”
　　“喜果丢了……”莫比乌斯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这件丢人事。
　　迪米特了然地点点头：“我这里有袋备用的。”
　　莫比乌斯大喜：“谢谢啦！”
　　一切准备完毕后，路斯菲尔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神殿。
　　明明是不长的一段路，他却觉得特别漫长，神殿装饰得华美且充满喜气，神殿里十八根柱子上盘着的数条海龙雕刻上的鳞片闪闪发光，典雅的雕塑焕然一新，半明不暗的天光从神殿高处彩色的玻璃窗透下来，给人一种迷离梦幻的感觉。神殿的长椅上座无虚席，有些人甚至站在神殿和椅子中间。蓝色的磷火和召唤师们召唤出来的鬼魂飞来飞去，像一只只蓝色的星星灯。
　　第一步，他踩上了红色的地毯，抬头望去，地毯的那一头，自己的义姐，暗黑神巴尔的转世体迪亚·嘉尔站在那里，她身边站的是她的参谋官嘉烈·阿莉丝贴儿。迪亚平端着每代教宗都必须接过的授剑，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军礼服，金色的徽章和流苏把黑色的面料映衬起来，显得庄重高雅。
　　他向她走去的步子无比沉重，他明白，有些责任必须担负起来，再也不能逃开了。
　　虽然还留恋身为神官的生活，但是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就要做到最好。
　　“老师……”他心里默默地念着，“相信您会很高兴吧？”
　　这时候，有两个小孩手里拿着花束跑上前来，他按照惯例，接过花束，赏了孩子们一捧喜果。接着又有两个跑上来……
　　见喜果散好了，而花束也收好了，他就把花束向人群中散去，一时间神殿里下了一阵芬芳绚丽的花雨。人们统统热情地叫好，伸出手来接住散落的花枝。
　　他走到神殿的尽头，平时神官们讲课的地方，按照礼数，在迪亚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接过授剑，站起来，将它举到前方向众人展示。
　　迪亚看着自己的义弟：红色的礼服将他整个人衬得如白玉一般，红的红，白的白，惊人的美丽。这时候，一束刚刚出现的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照在他头顶的凤冠上。蓝色宝石发出绚丽的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