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拍卖场 ...
-
因为兰利侯爵那名侄子引起的小小插曲，酒会早早进入尾声，拍卖场亦将原定的拍卖时间提早了整整半个小时。
而在进入预订的私人包厢之后，伪装再非必要，言清墨自然随手将他那串黑色金属手链扔进了特定的回收箱中，只一瞬间，整个人即从酒会中那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路人重新变回了尊贵优雅、衣不染尘的首相公子，举手投足、抬眉凝目之间尽是侵入骨髓的典雅气质。
小砂微微抬头，凝望着对方那张几近于完美却也因此充满着距离感的侧颜，心下不禁泛起些微的失落，她想着：也幸亏是对着他刚才那个形象，自己才作地出那样的举动，否则，要是真的对着现在这张脸，即便心中其实对这男人并无妄想，恐怕也会把持不住，最后自己的精神力先紊乱一波了吧？
毕竟美色这种东西，总是能在意料之外，发挥令人难以理解的作用啊……
小砂想的一时呆住，全然忘记自己竟还没褪下伪装。
于是她这形象轻而易举地惊到了不知何时到来，却明显已等待许久的阿提，他见鬼一样的眼神落在小砂的身上，若非言清墨轻咳了一声，简直怕要得了失魂症。
“哦……阁下，有件事情……”阿提回过神来，快步走到了言清墨的身边，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说着些什么，倘若忽略掉他此刻忽然变得绯红的耳朵和瞬间僵硬的身体，或许小砂真的会相信他所伪装出来的一本正经。
“呸！男人！”小砂不禁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根本懒得探听阿提说的究竟是些什么内容，而是百无聊赖地环视着这间看起来十分宽阔的包厢，最后，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机器人安东尼与拿着面板和工具箱，似乎正在调整数据的陌生男人。
机器人师？
小砂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这四个字，她略带着几分新奇，缓缓走到了那个戴着金丝眼镜，只一心工作，压根没空搭理身边任何事务的陌生男人身后，朝他手中那个看上去极其复杂的面板投去好奇的眼神。
“你是在修理它么？它出了什么问题？我明明刚才看着它还好好的……”除了，被清空了程序，小砂撇了撇嘴，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陌生男人皱了皱眉，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小砂一眼，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板，用生硬的口气回答道：“注意你的用词，机器人师与机器人之间，从来用不上那种死板而机械的用语，对于我们而言，他们是朋友，而不是冰冷的机器！”
小砂愣了愣，这句话她似乎在哪儿看到过……
对了！机器人总论的授课老师所推荐的那本课外读物，作者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皇室机器人顾问，也即机器人协会所认定的那位明日之星暨年纪最轻的机器人大师。
“你也看过尼伽﹒狄洛的那本书吗？”小砂兴致勃勃地问道。
陌生男人挑了挑眉，他虽然仍没抬起头来，给小砂一个正眼，但他的语气，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缓了许多：“你说的，是《论人工智能的现代化进展与未来》这本书吧？”
“没错，”小砂连连点头，“这本书非常有意思，尤其是作者提出的关于机器人替代政府行政人员的可行性这一点……”
此言一出，小砂立即感觉有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和那个机器人师的身上，她连忙闭上了双唇。
然而机器人师却恍若未绝，自顾自地说道：“没错！你也认同这一点吗？人类的贪婪自私注定了行政工作永远无法避免的腐败性，而政策制定者们常常因为过于自大或者缺乏调查而导致的政策效果不及预期或是对经济的过度干预，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无可避免地导致了行政工作的低效率。然而，机器人的忠诚无私与以它们永远精准到量化的思维能够完美地避免掉这些人性所固有的缺憾，所以……”
小砂饶有趣味地听着，然而，他滔滔不绝的声音却被阿提不悦的声音所打断：“尼伽！你够了！这里，可不是星耀的演讲教室。”
“好吧！”机器人师摊了摊手，他的工作似乎已经做完，因而他收好了面板和工具，也终于肯抬起头来，给自己的书迷即小砂一个正眼。
然而……两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小砂自然是因为听到了尼伽的大名，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尼伽：“你……你就是……尼伽﹒狄洛？”
尼伽则迅速羞红了一张脸，讷讷地不知道该把眼珠子放在哪里：“你……你好……这位小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小砂愣住了，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有些好笑的神情：万万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星耀名人，机器人大师尼伽﹒狄洛，竟然是这样一个容易害羞的纯情男孩儿。
小砂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她随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微微凑近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机器人师，正欲开口说话，言清墨那熟悉而十分优雅动听的声音却在此时缓缓响起：“小砂，过来。”
“什……什么？”这下，惊讶的人换成了阿提，他仿佛活见鬼一般盯着眼前这个衣着暴露，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女人的人，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小砂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依言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前。
言清墨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小砂的手腕，轻轻褪下了戴在她手上的那串，用来掩饰真容的手链。
“那个……可不可以还给我啊……”小砂眼巴巴地看着言清墨手中握着的那串乍一看普普通通的银色手链，放光的双眼中流露出非常明显的意图，“这个真的是非常好用啊……”
拿来干坏事的时候，简直太好用了。
她在心中补充道。
言清墨几乎一眼看穿了小砂的想法，他轻哼了一声，右手一抛，那根银白色的手链旋即滑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稳稳落入了回收盒之中。
“你留着它并没有什么意义。”面对小砂充满控诉的眼神，言清墨微微挑起的眉梢竟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下来，他破天荒地再度叹息了一声，旋即用一种解释性的语气说道：“这不过，是以特殊力场激发的伪装模型，携带者一旦离开力场范围，它就会变成一根，没有任何用处的普通金属手链。”
阿提再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他发誓，除了必要的虚与委蛇之外，他从未听到过内阁大臣会用这种充满耐心的语气跟一个女人解释这么多的废话，而且他们之间，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东西真的变得不太一样了。
在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他们之间，又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阿提正胡思乱想中，下一秒竟再度惊地呆住，只见他那一向矜持冷淡的内阁大臣居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小砂说道：“坐下。”
而这一次，愣住的绝不只是阿提一个人。
小砂眨了眨眼睛，她环视了一圈周围还多得多的空沙发，微微抬起了手臂，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言清墨挑了挑眉梢，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不然呢？”
包厢中有些暗昧的灯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处，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使得他的五官愈发柔和而精致，但双冰蓝色的眼眸之中，并看不出任何深浅。
坐下就……坐下，这可是你让我坐的。小砂撇了撇嘴，大概今天经历的太多，她几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曾经怀有过多少恐惧与戒备。
言清墨对阿提和尼伽点了点头：“你们也都坐下吧。”
新上任专门署理环境部相关机要的政务次官阿提.利孚诺德怀揣着一脸不情不愿，坐到了言清墨下首的位置上，至于尼伽，终于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之后，他对着小砂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也坐到了自己心爱的机器人安东尼附近。
被阿提幽怨无比的目光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小砂则满心不爽，直接回瞪过去：看我干什么，有本事咱俩换啊？
不过，万幸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长，因为包厢中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忽然一闪，穿着黑色礼服的主持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他那双看起来格外精明的棕色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先是深深鞠了个躬，后以一种热情饱满的声音对所有人说道：“尊贵的各位来宾们，大家晚上好，我的名字叫做詹姆士，谨代表地下拍卖场，欢迎各位的大驾光临。”
“虽然，因为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导致我们的拍卖时间不得不提前半个小时举行，为了避免不能及时赶来的宾客们与自己喜爱的拍卖品擦身而过的遗憾，也为了补偿我们今天心情受到影响的尊贵客人，我们拍卖场决定追加一些拍卖物，时间嘛，自然定在前半个小时。”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神秘的笑容，“当然，为了表达诚意，这些拍卖品都是非常珍贵的物件，我保证其贵重程度，绝对不会下于我们今天原本的压轴之宝！”
小砂看着主持人绘声绘色的表演，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转过脸来，下意识想要和言清墨交流些什么，却发现他形状优美的嘴唇竟缓缓地，勾起了一个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笑容。
小砂不由愣住了，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不禁浮现起了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或许这一切，不会根本就在这个男人的预料之中吧？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拍卖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