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皇》南朝烟华

59、换装

　　白衣少女呆了一呆，因为良好的职业素养，她不得不继续保持微笑，然而那双秀美的妙目之中，已隐约染上了幽怨的神情：“请两位随我来，在拍卖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还为尊贵的蓝羽客户准备了一场酒会。”

　　说完这些，她便与她那十一名伙伴，分别走向道路两边，几乎整齐划一地弯腰低头，作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后，才带着二人踏入了一座幽暗的石洞长廊之中，至于机器人安东尼则独自一人，默默跟在最后。

　　“什么叫你的女伴不能永远是机器人？她是机器人？还是说……你曾经的女伴都是机器人啊？”小砂转过脸，好奇地问道。因为两个人身高尚有不小的差距，她不得不微微踮脚并仰起了头。

　　言清墨的目光却依旧平视前方，语气平淡如常，俨然并不在乎自己的声音被那十二名少女听见：“她们都是地下拍卖场为独自前来的男宾所准备的临时女伴，当然不是什么机器人。至于……我曾经的女伴，”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在你之前，她们一直都只是，安东尼的同事而已。”

　　安东尼的同事？也就是说，堂堂的首相公子、帝国的内阁大臣来个拍卖场，身边携带的女伴竟一直以来都只是……女机器人？这到底是什么宅男怪癖？难道他就没有发现，那位白衣服小姐姐望眼欲穿的幽怨吗？

　　小砂不由朝之前走在最前领头，现在又故意落在最后的小姐姐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对方那格外绰约美丽的身形，似乎晃动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却忽然呆住，然后，迅速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等等，也就是说现在，我成了你带来的……第一个……真人女伴？”

　　“可以这么说，”言清墨点了点头，语气还是那么平静，“所以我才提醒你，不要表现的过分奇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这根本不是我表现的怎么样好么……”小砂一脸的无语，“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我为什么不是一个机器人，而你又为什么竟然会带来一个真人女伴呢？这可真是要了命了，万一让人认出来的话……”

　　想到这一点，小砂整个人都不好了！和内阁大臣的机要秘书传个绯闻，她就已经成为了校内的“风云人物”，这要是再和内阁大臣本人……她简直可以预料，以后在星耀的学习生涯，恐怕再也没有安稳的一天！

　　幸而言清墨及时开口，打断了小砂的胡思乱想：“如果你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担心，那么大可不必。蓝羽客户参加拍卖会有单独的包厢，至于在参加酒会之前，所有人会被带往特定的更衣室‘换装’，以确保每一个人至少从外表上，已不具备原来的任何特征。毕竟，来到这里的人大都身份敏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远远比你，要更不希望被认出来。”

　　换装？

　　小砂眨眨眼，心中不由升起些许好奇。

　　然而很快，她的这种好奇得到了满足，约莫十分钟后，他们由那十二位风姿绰约的少女带着，走出了石洞，来到另一个装潢精美，宽度可供足足六个壮汉肩并肩走过的高大走廊。

　　“两位贵客，你们的更衣室到了。从另一个门出来，即可直达酒会现场。至于您的机器人侍从安东尼先生，我们会先带它去您在拍卖场上订下的包厢等候您与……您的女伴。”说话的还是先前那位幽怨而美丽的白衣少女，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不舍地望向言清墨，然而对方回以她的，仅仅只是一个优雅而矜持的颔首。

　　最终，少女带着满腹的失望及余下的姐妹们一起离开，去迎接新的客人。言清墨没有向她投去哪怕一眼，倒是小砂，颇为好奇地朝着她们的背影望了好几眼。

　　“她们似乎很舍不得您呢，阁下？”

　　“正如你也很舍不得她们么？”

　　“嘿嘿……”对上那道略微清冷的视线，小砂干笑两声，旋即推开眼前这扇更衣室的门，然而，在那一瞬间，她几乎被里面的空旷惊地呆住：这原本在她的心中一定非常豪华非常宽阔且至少摆放不下数百件可供更换的衣服的更衣室，居然仅仅只是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可供换装的衣物或者用以遮挡的存在，有的只是几乎占满了大半个墙壁的触摸式屏幕以及安放于其下的一只透明状的塑料抽屉。

　　是不是走错了？小砂正一脸问号，此时门，忽然关上了。

　　言清墨擦过兀自呆立的她缓缓走到了那座巨大的触摸式屏幕前，修长的手指熟稔地在上面点了数下后，屏幕发出一道蓝色的亮光。

　　随即小砂发现，在她身旁的位置，一个女性人体模型的全息投影，竟就这么悄然出现。

　　与此同时，屏幕的界面也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女生常玩儿的那种换装游戏，可以任意添加衣服首饰甚至变更脸型和发型，虽然功能不及正流行的热门换装游戏那样支持所有面部微调，而是只能从成品库中选择，但可供选择的单单“脸”的种类竟已超过了两千张，更遑论衣服与首饰。且更加神奇的是，竟然还有关于身材那一栏的选项，什么“高挑纤细型”、“性感魔鬼型”、“中性干练型”、“丰满萝莉型”……

　　言清墨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系统中提供的素材足够用来搭建一个与你自己的外形特征完全不同的人物模型，而在确认定型后，后台会自动生成一串手链，落入这个塑料盒子中。而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那串手链戴上。这其中的原理十分复杂，但那不影响最后的结果，即在任何人眼中，你原本的外形特征会被自己生成的模型完全掩饰。”

　　“这么神奇的么？那我……可以多搞几个么？哇，这样的话别人一天一换装，我可以一周七天不重样……”小砂两眼发光兴冲冲地冲了上去，刚要撸起柚子，却被某人无情地打碎了白日梦。

　　“两分钟。”言清墨竖起了三根手指，薄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三个字。

　　小砂：“……”

　　两分钟后。

　　“啊啊啊啊，别，别定型，我还有首饰没选，还有那个什么身材，再……再给……”小砂扑上前去，慌乱中手一滑……

　　完蛋……

　　在停顿几秒后，小砂痛苦地捂住了脸，然而她已来不及更改，那原本空空如也的塑料盒中，正静静地躺着一串银白色的金属手链。

　　言清墨亦很快选好了自己的模型，几乎不到一分钟时间，一串黑色的金属手链也跟着滑出。

　　在小砂充满怨念的眼神中，言清墨上前抽出塑料抽屉并从中取出那两串手链，将其中那串黑色的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并将另一串属于她的递了过来。

　　“记住，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只一瞬间，优雅清贵、俊美无俦的言氏公子就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凡、衣着普通的男人，而他那几乎象征性的冰蓝色眼眸与浅金色头发居然也变成了莫比乌斯十分常见的那种棕发褐眸，若非身上还留着那种令小砂感到熟悉的，优雅中略带傲慢的气息，她简直完全有理由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戴上。”这一次，连他的声音也出现了改变，由那种优雅而经典的贵族腔调变成了略带低沉沙哑的男声，少了几分端庄，却莫名多了一丝性感。

　　在言清墨的注视下，小砂不情不愿地，戴上了自己的银色手链，而在那一瞬间，她也毫不意外地从眼前这个男人褐色的眼眸中，看到了罕见的震惊。

　　“那个……我还是重新生成一个吧……”小砂十分尴尬地捂住了胸口，虽然其实她自己并没什么胸，而真实穿的这件衣服也并不暴露，但她知道，那个最后不小心生成的模型……

　　“不必了，”然而言清墨很快移开了视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绝对不会有人能认出你来。”

　　不知为何，从这句看来轻描淡写的话中，小砂感觉自己听出了轻蔑。

　　“对啊，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有人猜到，堂堂内阁大臣的品味，居然是这样的。”她努了努嘴唇，低声奉还。

　　“那么走吧。”言清墨却仿佛完全听不懂她话语里的讽刺一般，反而主动走到她的身边，非常绅士地伸出自己的胳膊。

　　推开另一扇门，小砂几乎要被突然袭来的金碧辉煌，照耀的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个巨大的宴会厅，面积大概相当于景家那个的三倍之大，华丽的水晶灯，巨大的罗马柱，古典的三角钢琴架，厚重柔软、几乎可以赤脚行走其上的羊绒地毯……墙壁上涂满了金粉，以至于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灿烂夺目，地板亦是一整块磨成水镜的白玉石，然而却经过了特殊工艺处理，看不见任何映照其上的影子。

　　宴会厅的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喷泉，其中流淌出来的竟然不是水，而是香气四溢的美酒，因而许多宾客们都拿着香槟杯围绕在喷泉附近，去盛接那流淌而下的金色液体。

　　欢乐的音乐声，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却毫不显得嘈杂，反而有一种十分特别的节奏感。

　　看到新人到来，只近处有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没有无穷无尽的客套，亦没有众星捧月般的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