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皇》南朝烟华

49、生日宴上的冲突

　　景媛果真是小砂所见过的脾气最好的女孩子。

　　对于她曾经的拒绝和冷淡，这位出身高贵的大小姐仿佛没有一点儿记忆，当天甚至非常体贴地派遣家用飞碟专门来接。

　　“我可不会再给你任何拒绝我的机会~”景大小姐在通讯仪另一端这样调皮地说着。

　　“当然。相信我，对于你这样美丽可爱又身份高贵的女孩，全帝国应该根本没有几个人会舍得拒绝。”小砂亦微笑着回应，这句话倒至少有三分真心。毕竟，景媛的确是一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女孩子，无论是她的单纯可爱，还是美丽高贵，都与自己这种类型截然相反。除了稍微有点粘人，她好像再没有别的什么缺点了。

　　景媛在通讯仪那一头咯咯地笑了，小砂甚至可以想象她笑起来的模样，两个小小的梨涡，弯成月牙状的眼睛，还有那不经意间露出的雪白牙齿。

　　“……天呐！别放那么高，这东西很容易碎！小砂，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忙，那么，期待你的到来了！”通讯仪那边传来非常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碰倒在地，随即景媛的声音也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小砂放下通讯仪，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不愿意开全息投影。

　　想必那边真的是忙到一团乱麻了，奇怪，过生日会这么麻烦吗？小砂实在不记得，自己上次过“生日”是什么光景了，也对，她一个弃婴，哪儿来的生日可过呢？

　　小砂看向窗外，一座蓝色飞碟早已静静停放在草坪上，那是盖尔集团特供给贵族阶层的高端飞碟，上面标注着明显的景氏家族图腾——一只据说在古地球的传说中才存在的青鸟。

　　是了，家族图腾。封氏是紫底金狮，言氏是玄底银狐，景氏是蓝底青鸟，那么卫氏呢……卫氏的家族图腾又是什么？

　　想到这个问题，她就不得不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几乎在比赛结束后就突然和她断了联系的人。

　　卫巍……

　　念着这个名字，小砂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温暖。

　　景氏的家用飞碟与小砂当年在华尔兹区每天花十万永恒点租用的所谓高级飞碟的确不可同日而语，在起降和飞行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在躺椅上小憩了一阵，而甫一睁眼，就已经降落在了圣华区的土地上。

　　“莫小姐，我们到了。”前来接她的那位景氏家仆毕恭毕敬地为小砂拉开舱门。

　　阳光照射进来，小砂亦看到了外面堪称壮观的景色——这哪里是一座豪宅，一座城堡？分明就是，一座建筑群，一座，城市！

　　地面车很快接替了飞碟的任务，带着小砂缓缓开往此行的目的地。

　　一道又一道门禁在对她个人信息和请柬内容扫描完成后开闸让行，与此同时，小砂亦看到许许多多的地面车。它们似乎并不完全都是景家的私车，却至少一半以上都是！显然并非所有地面车都有资格开进这里来。而路边包括房屋建筑、路灯、指示牌甚至垃圾桶在内……几乎所有的一切都铭刻着景氏那蓝底青鸟的家族图腾，可以说，这个区域，简直可算的上一座景氏的私人城市！

　　这一切的一切，使得小砂心中感到无比震惊。

　　听程芙玉说，莫比乌斯寸土寸金，即便收入水平偏高的晶石交易师、律师以及机器人师这样公认的金领职业，也最起码要奋斗十年，才能在中等偏上的行政区内支付地起一套绝不超过五十平房子的首付款！然而屹立在帝国金字塔顶端的四大家族，却能在最为富庶的行政区中，轻易拥有一座城市！

　　这何止是简单的贫富差距，简直就是令人绝望的深切鸿沟。

　　小砂忽然想起了程芙玉和她的那个梦想，在莫比乌斯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知道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会作何感想？

　　她这样复杂地想着，地面车终也到达了目的地。

　　“请问是莫砂小姐么？”彬彬有礼的仆人站在门口向她微笑着打着招呼。小砂忽然发现，在这个“城市”里，所有的服务人员甚至包括清扫街道的，竟然都不是机器人，这在以机器人的使用程度衡量文明程度的超一级文明星球，显然是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然而稍微思考一下，她很快也就明白了。这恰好正是贵族用来显示自己身份的地方—明知道在莫比乌斯世界，人力成本远高于机器人，却坚持使用人力。

　　“是的。”小砂点了点头，随后出示了自己的请柬。

　　仆人郑重其事地接过来仔细扫视了一遍后，朝她微微弯腰：“请允许我带您进去稍坐，大小姐她或许有些事情脱不开身，非常抱歉。”

　　“哦……没什么，那么，你带我进去好了。”小砂摸摸鼻子，这里的香气似乎太浓重了些，她这样想着。

　　仆人将她带到一座富丽堂皇、灯光璀璨的大厅内。

　　厅内已来了不少人，衣香鬓影，纸醉金迷。男人们穿着精致的礼服打着领结，各个看上去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女人则珠光宝气，裙裾飞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些当下时兴的话题。

　　小砂自知无法融入其中，也没有什么兴趣融进去，索性拿了些食物，开始大吃特吃起来——她今天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呢。

　　然而，就在小砂拿了整整一盘的食物，准备大快朵颐之时，一个不怎么友好的，且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真想不到，景媛姐姐居然会邀请你这个贱民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小砂的身形微微一顿，然而她尚未来得及转身，却听得另外一个有些尖酸的陌生声音说道：“言小姐恐怕是没有领教过这些底层贱民的手段，她们或许别的都不太行，但在伏低做小上面，怕不是一般的无师自通呢！”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怎么没听见么，你是聋了吗？”那位言小姐，也就是曾经在新生异能大赛中败给他们队的那位出身高贵的冰系异能者言乐突然拔高了音调，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小砂慢吞吞咽下了口中的芝士蛋糕，这丝滑而不甜腻的口感使她不禁眼睛一亮：景媛家的烘焙师傅水平超一流，简直足以去舒弥茉亚直接当甜点师傅了，就是不知道世家的私厨与华尔兹区逼格最高饭店的甜点师傅之间，究竟哪一个更有油水？

　　然而，她的下一个动作却无法继续了。因为被再次忽视的“言公主”已经忍无可忍，以至于竟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一把掀翻了小砂手中的盘子。

　　这动静几乎惊动了所有的人，那些在舞池中浪漫起舞的男男女女们不由纷纷停下了脚步，朝他们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但多数人在看清发生冲突的两人各自的身份后，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看戏。

　　“言乐小姐，您这样忽然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掀了我的食物，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看上去衣着素净的少女并未表现出一名出身卑下者所应该表现出来的慌乱与众人瞩目之下的紧张，反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不慎沾上奶油的手指。

　　言乐双臂抱胸，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然而很快，她就找到了可攻击之处。

　　只见言乐朝小砂的方向迫近几步，随即以一种异常轻蔑而无礼的方式轻轻勾了勾小砂垂在胸前的领带，啧啧出声：“瞧瞧你这身破旧又不合时宜的打扮，你不知道今天对于景媛姐姐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么？非但是她的生日，更是她的成人礼。而作为宾客，你竟然穿上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衣服，简直丢尽了主人的脸面！”她一边说着，一边刻意咬重了“主人”二字，显然一语双关，暗指小砂在这里的地位不过形同仆从。

　　“我这身衣服……”小砂却仿佛没听出来，而是张开双臂，低下头从左到右自我扫视了一遍，随即缓缓抬起头来，故作疑惑问，“有什么不妥么？”

　　言乐轻蔑地冷哼一声，似乎这下终于想起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并不屑于和小砂继续说话。

　　她身后马仔顺势顶上：“当然不妥！参加这么重要的宴会，你不穿礼服也就罢了，穿上旧衣服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存心让景氏家族脸上难看吗？”

　　她们激怒小砂令其丢脸的用意是如此的直接，然而小砂却笑眯眯地，一点儿没有发怒或慌张的预兆：“的确，我没有穿礼服来。不过作为景媛的同学，我认为，穿上星耀的校服来参观她的成人礼似乎，并不显得有失身份吧？当然，除非……在言小姐的眼中，星耀的校服也是那么的上不了台面。”

　　“你……”言乐再一次被她气的跳脚。

　　不过，她的马仔显然比这位易躁易怒的大小姐要清醒地多，对方几乎立刻不假思索地煽风点火道：“莫小姐果然口齿伶俐。不要说单纯善良的景大小姐了，想必卫家的公子与封氏的少主也都是这样被你的手段所迷惑住的吧？”

　　听到“卫家的公子”这五个字，言乐气恼发火的眼睛忽然一亮，仿佛找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思路，随即微微迷了起来：“对啊，怎么不见你扒着卫家那个死瘸子了？难道说，得了冠军就有了更高的目标，开始看不上对方了？让我猜猜，你的新目标会是谁呢，像你们这种毫无廉耻心的底层女人……”

　　然而，言乐的话并未如愿说完，而是被一个充满寒意的声音打断了：“言小姐，虽然你是公爵大人的爱女、首相大人的侄女。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出言侮辱我们卫家的人。而作为帝国中将，我更加不能允许的是，一位帝国军队的英雄，因为他的大公无私反受到来自帝国公民的无情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