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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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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热腾腾的药汁,丘乞儿陷入了沉思。
他侧头看了眼静坐身边的男人。
凤青垂目认真的一张张翻阅着尚未完成的嘤汉字典纸张,眼睫雪白纤长,几乎遮掩了一双漆黑点星的眸。
他又探了下头,看了眼后头的白鹤。
白童以鹤形单足立于门口站定,长颈雪羽,如同一尊玉石瓷器砌成的华美雕像。但是那双圆黑的鸟目却是狠狠的剐了他一眼,意思非常明显:喝,你,的,药!
丘乞儿苦哈哈的收回了脖子,又盯回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终于,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伸手端起碗,一鼓作气,咕嘟咕嘟灌到了嘴里。
“小七。”忽然身侧传来一声轻唤。
少年嘴里的还没咽,这一下险些呛到,却愣是稳住了,动作一顿偏过头去。
“(你若有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都请告诉我。)”
“(没有教你修行,是顾及你的身体,不想让你辛苦。)”
“(但只要你开口,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做的。)”
连续的语言像是提前打好腹稿般长串的被吐露,在安静而温暖的内室里清晰的响起在耳边。
丘乞儿大大的桃花眼里,映出凤青那张仙姿玉骨的面容,水色温润,如清透圆镜。这个人的神情永远没有起伏,似乎无论什么都波澜不惊。
寂静,素白,如同一座生而孤独遥远的雪山。
这样的人似乎生来就站在高处,他掌握了许多旁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事物。轻易站在了旁人不可及的位置。本不该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不该俯身低头,以求取的态度去乞求什么东西。
那本该是像他这样,生在风月里,脏污地,连身骨都是不净炉鼎的人该做的事情。
但是这个人却专注的垂目注视下来,嗓音低缓,仿佛虔诚的信徒一般开口着。
“(所以,用上我吧。依赖我,让我能派上用场。能为你做些什么。)”
“(拜托了。)”
“小七。”
丘乞儿第一次,从那双精致的凤眼里看见了乞求。
他忽然连唇齿里发苦的药汁都忘记了。只是茫然的动了下喉结,将最后一口药也吞了下去。
这个,傻子。
少年猛地颤了一下指尖,手里的碗在即将松手时又堪堪握紧了。几乎连指尖都用力到泛白。
说什么呢。
他收回目光,几乎逃离般的扭头低下了目光。
碎发掩盖了神情。
心口却倏忽的攥紧了。
像是有谁伸手牢固的握在了那枚脆弱又搏动的事物上。
就像最开始在那座辉煌而脂粉气息呛鼻的花楼,在朱红无尽的台阶,漫天悬挂的红纱与花束里,在那座人满为患烟草气息混杂香薰的花红柳绿地,那个温柔将手放在他脸颊的女子,当时充斥歉意与泪花的眼睛。
‘乞儿,总是让你这么辛苦,做那么多事情’
‘我太没用,太脆弱了吧。要是能给你更好的,给你更多的就好了’
‘没有派上用场,对不起’
她倏忽抬起头,笑眯起眼睛,泪水却从那张美丽的面庞上滑落,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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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道歉的呢。
丘乞儿当时愣愣的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
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派上用场?
为什么这样待他好呢。
这个世上,没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该给你好处,给你馅饼,给你善意。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去玄月门这一路,最终也会有所代价。所以他很早就准备好了逃脱的路线,甚至不曾带走一分一毫的东西,没有留恋,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离开九年居所的不舍。
但为什么总有一两个傻瓜,要这样虔诚又痴傻的掏出自己的真心去交付旁人呢。
交付在他这个,孱弱又不值一提的身躯上。
他这个平凡而不值一提的灵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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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乞儿开始根据凤青的指导重新修炼。
他破损的经脉注定不能以灵气御剑,于是只能以基础的防身和逃脱术为主。
听白童说,因为山下的动乱,近几日都是青童在接手雪落山外围的封印,白童和杏童夜童则忙于对付想偷溜进来的个别贼子。
青童虽无杀招,在防御和幻境上却是出类拔萃的,他最原本的职位也是防守。
三个小孩和大鸟都忙起来,丘乞儿自然也得了空闲。
嘤汉字典的页数愈来愈厚,书房堆叠的草稿也越来越繁杂。庭院的雪少了又多,积在屋檐的霜四季如旧。
偶尔会有誓灵们喧嚷着无聊的声音,趁白童不在溜到丘乞儿桌案边拉着他玩,而后在凤青跨入门槛的刹那惊的尽数化为原型。‘啪嗒啪嗒’三个小物件就落到了地上。总是玉扳指在书页,杏花掉在头顶,乌木簪跌落在地面。
然后被白童找到,再揪着三只耳朵提出去。
在快要完工嘤汉字典的同时,丘乞儿看完了几本介绍修真界地理分布的书籍。从《南境围城百年记》,到《南荒书闻》,又有《全陆谷图》和《中境心城史》。
若想要前往心柳谷,必须要抵达南境南荒。北地于北,往南一直走,途径中央繁华地中境,中境有心城,才可至南境。
中境心城是陆中心,交易广泛,富裕繁华。不少大门大派的主位置都在其中。
若是前去,不调查一番必然是不行的。
但书看得多了,偶尔丘乞儿也觉得有点疲乏。
那些介绍地理路线的文字写的乏味难记,若是配以地图还好,单是平淡无味历史记述的话,就显得难以下咽了一点。好在他暂时只需要了解南境中境两个地区,倘若整个修真界的都要看上一遍的话,他大约要疯球。
于是两年的光阴在休养与忙碌间过去。
“小炉鼎,你今天又在看什么书呀?”
忽然桌案边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扎着俩圆髻,戴着杏花发簪。是杏童。
又偷溜来了。
“巡山完了嘛,就来偷懒?”
丘乞儿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忍俊不禁的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少年清澈的嗓音吐字不轻不缓,恰如暖泉流淌,又似柔和春风。
在喉咙彻底恢复后,丘乞儿的声音也回来了,许是被那苦药汁养的,竟是格外娇嫩好听些。
“哎呀,坏小鼎。”小姑娘后仰一下,嘻嘻哈哈的爬上桌案就要报仇。“就会欺负我!看我怎么弹回去!”
忽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杏童吓得‘啪’一下变回了小花,半空缓缓的飘落在丘乞儿的发顶。
“速度,出来。”
门口,白童气喘吁吁,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跑来,衣衫发丝都是乱的。
“上仙大人走火入魔了。”
凤青的灵气逆流一直是存在的,却又难以发觉,就像个从一开始就打结了的根系,却顺着这道结依旧持续的生长了下去,那份生长坚强而顺畅,保留了一如既往的生机与优势。直到某一天,终于循环了一周,再次遭遇了那个打结的根系位置。
于是阻塞在了原地。
这便是走火入魔的起始。
“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先前也不曾有任何的异常,今日我察觉大人的气息不对劲时已然有些迟了。”白童步履匆匆的走在长廊上,鞋底落在木板上阵阵声响。
“你知道该做什么吧。还需要我来提醒吗?”他在靠近主卧台阶时猛地顿住步子,回头目光严肃明亮的紧盯着身后的少年。“丘乞儿?”
被喊名的少年有着一张漂亮精致的面容,通透乌黑的桃花眼此时也毫不闪避的对视过去。一身洁净白衣,在后方的雪景衬托下是同一色的光泽。像一株软玉雕琢的小白杨。
他没有犹豫的应下。
“嗯。我知道。”
而后踏前一步,乌发半挽的发梢在半空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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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设置了禁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那是凤青本能里的自我保护。
他先前从未跟凤青讨论过走火入魔的事情,仅是最开始白童的那句提醒,让丘乞儿做了约定,单方面与白童的约定。
也许凤青甚至都不明白什么是灵气逆转,什么是走火入魔。
他一直都按部就班的继续着,不论是修行,还是孤独。直到丘乞儿打破了规律。
丘乞儿曾试探性的问过他:凤青,你知道什么是炉鼎吗?
当时那个人正在端着酒碟闭目,闻言开眼轻轻的看他。
‘不知。’
那个时候,凤青已经会说了。
仅是简单的词汇与问答。所以总是少而短的几个字。
他并不懂得炉鼎。大约也不理解修仙的许多规则,宝器,珍物。
他不是为了丘乞儿的炉鼎身而救他的。
所以丘乞儿也想明白了。
他也不是因为凤青是上仙而救他的。
“白童。这禁制怎么打开。”
“上仙大人的灵气我身为城灵是无论如何无法去除的,也许可以取法器试试,但是府邸里法器甚少……我不能下山…如果拿誓灵们一试的话……”
丘乞儿将破损的经脉像断线再颤一般的强行挤出了灵气。
这样几乎等同于把最后仅剩的经脉也彻底扯断在皮肉里,因此遭到了白童的阻拦和唾骂。
“等等你疯了吗?!这样你就真的废了!”
丘乞儿并不怎么在意。“本来也差不多了。死不了的。”
总不可能拿那三个小孩开禁制。
他反正也都这样了,左右没什么差别。
“对吧?”他突然笑了一下,偏头朝后面的白童看了一眼。
白童抬起的手愣愣的放下。
他看着那道长高了些许却仍显得单薄的身影。忽然忘了该说什么出口。
几年的温养,药物和修行的成功,让这具身体从破损淋漓逐渐修复到可以勉强使用。
这一次强行运灵气,却等同于把凑齐缝合的身体再拉扯一次。
禁制像一层薄冰,缓缓的被灵气化开。
丘乞儿进去时的刹那,又迅速的闭合。
周遭忽然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寒意环绕,昏暗安静。
凤青蜷缩在床榻的深处。
那张软塌大能容数人翻滚,上方床梁是金丝木雕花,垂挂着折曲白缎,隐有浅金绣纹过渡缎绸间。现在那柔软似云雾的薄纱缎散落着,只依稀看得见在里面一个模糊的身影。
“凤青。”
丘乞儿唤他,嗓音小心翼翼。
没有回应。
好家伙,可别是昏在里面了。
他紧张的不行,却被担忧更为焦虑的填充胸膛,上前一步就要掀开那床帘。
突兀一道灵息裹挟刺骨寒意从帘布内窜出,如寒冰前日的深潭吐出一口气,一只苍白而凉的手鬼魅般闪出握住了他手腕。
施力一拉。
丘乞儿睁大的眼睛来不及眨。
他被强制的扯进了一个怀抱。跌进去的刹那鼻子都被砸的酸疼。
天旋地转,后脑勺落在了软枕里,往上是雕花镂丝的床梁。
倒下的刹那视野周围有纷飞的雪发,丝缕散乱,碰到了脸颊,手臂,最终都缓缓滑落到了身旁,柔滑而如水般泛着凉意。
像一道头发织就的网,雪丝造就的笼,从上方铺天盖地的罩下,又温驯柔和的服帖在肌肤。
身体因为用了仅剩的灵气,全身酸软无力,隐约的发疼。
“凤青。”丘乞儿看着他,再一次喊了那个名字。
凤青的身上已然都是冷汗,水珠从他的眉峰落到山根,高挺的鼻梁滑至鼻尖。那双凤眼因压抑和痛苦而弥漫一片霜寒,幽然漆黑如同深潭万丈。唇抿出薄线,却泛着奇异的殷红。像含了血迹。
这个人向来没有表情,只是冷清。现在却突兀的从沉潭底翻卷了波浪,露出藏匿底部的危险和漩涡,像张开獠牙的兽,像原本温和安静的雪山降下雪崩。
依旧没有回应。
但凤青似乎认出了他。因为那只原本扼制在他咽喉的手,缓缓松了力度。
看来是真的不好受。
丘乞儿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那发丝洁白,湿漉后黏连在脸颊颈侧。
凤青讨厌汗湿的感觉,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沐浴,但现在却狼狈的无暇顾及。
真是的。还说要让他来依赖,说想为他所用。
行呗,现在大概也算是要用了。
只是他是被用的那个。
“出去……”压抑喑哑的嗓音几乎破碎,凤青俯下身,近乎忍耐的颤栗,额头抵靠在身下人的胸膛。炉鼎极阴之体的气息在此时竟是如罂粟般带着引诱和上瘾般的味道。
仅是嗅闻都撩拨难耐的让人发疯。
“…小七,”向来温和的声嗓此时像染了难以言喻的滚烫渴求。“出去。”
离我远点。
我会想把你折磨用尽。
像你会恐惧的那样,你会厌恶痛苦的那样,把你磨损到近乎残破不堪。
那份撕裂般的冲动带来了层层涌动的兴奋感,与身下这具被他所压制的身躯遥相呼应。仿佛在不停低语,召唤哀叹着他去侵略霸占对方。
丘乞儿艰难的坐起一点身。
这人,烧糊涂了都。
他都好不容易进来了,现在可真的是出不去了。毕竟经脉在刚刚开禁制的时候就报废了。
而且你压的这么紧,我也出不去。
“没事。”少年似是叹了口气,嘴角却笑了笑。“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我是来帮你的。”
一只带着暖意的手从凤青汗湿的脸侧抚上,那掌心温软,指尖柔和,似乎带着抚慰的力量。将冷的近乎麻木的肌肤一寸寸召回了感知。
“凤青。用我吧。”
他听见丘乞儿近乎轻到吐息的嗓音。
丘乞儿:速度的,磨磨唧唧
凤青:QAQ呜,呜
-----事中
丘乞儿:等等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事后
丘乞儿: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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