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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那之后丘乞儿在床榻上待了几日。
喝药,吃饭,包括看书,他像个半残废似的躺着过了整整数日。
雪落山近几日也不再无故大雪,稀稀拉拉的小雪花贴在窗棂又碎去,偶尔聚堆在枝头或台阶边缘,像给所有物件镶了层银边。
期间凤青有求必应,是十二分的温驯乖巧,恨不得把‘我错了’三个字写上脑门给他看。但丘乞儿看到他的脸就反射性的心有余悸,眼神躲闪,凤青有些受挫,但还是贴心的减少了在他身前露面,送药服侍大多交给了白童和誓灵们。
后来杏童溜进了屋里,也不知是听了白童的训诫还是担心碰上了上仙大人,她这一趟来的是做贼似的,直接门都不走了,从后头的窗户翻进来的。
杏童虽是活了许久的誓灵,但为人身尚且还是个幼童,更不论心性。在第一次瞧见丘乞儿身上依稀痕迹时,被吓的不轻。小姑娘伸手又收回的,最终只是小心翼翼趴在他床边端着一双泪眼婆娑的杏眼,下一刻就要落下豆大的泪珠似的。
“七七……七七呜呜呜……大人罚你了是不是?”
丘乞儿吓一跳,忙搁下手里的书来,去擦她眼角的泪花。“没没没,杏童莫哭,没有的事——”
从前喜欢喊他小炉鼎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改了,成了一声叠字的七七,虽说有些黏黏糊糊的,却也比那难为情的称呼好了不少,丘乞儿倒也没去纠正他们这样跟着凤青喊七这个字,只是将错就错了下去。于是这么一喊就喊了不知多久,直到连丘乞儿都习惯了这个名字。
小姑娘却觉着他是在逞强掩饰,小脸皱的更紧了,嘴一咧就磕磕巴巴的带上了哭腔。
“大人做什么…做什么罚你,你全身都是,都是伤,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七七…七七为什么这么可怜……”
丘乞儿软了下目光,半无奈半感慨的去摸小孩的脑袋,轻声细语的哄。
“我不是挨罚,真的,而且也不疼的。只是累了罢了,你们大人没罚我,是我自愿的。”
杏童抽抽噎噎,抬起一只手去抹自己眼睛。“呜…骗人……你…你那么怕死…你那么弱…比青童还弱鸡……又怕疼……你才不会自愿挨打…”
丘乞儿被说的干咳一声。
说谁弱鸡!
挨打?他看着就真的那么凄惨吗。
好吧姑奶奶,虽然你是心疼我,但你这说的可不像是夸我啊你。
但他心底还是被小孩的一派担忧给暖的化了水去,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的发顶,声音是万分的耐心和安抚。
“是是,让杏童担心了……但我真的是自愿的,这次真的是,况且我现在也没事了,你看。”
他半坐起身,倚靠着身后的软枕将一侧手臂的袖子挽起,露出了已然恢复不少的一寸白嫩胳膊。
哪只杏童却从他露出的颈部瞧见了斑驳的吻痕咬迹,又是哆哆嗦嗦的‘哇’一声哭出来了。
丘乞儿手忙脚乱,没想到这一解释没成反倒火上添油,只生怕她这一没控制住把白童也给嚎进来。
最后确实是嚎来了,但来的却不是白童,而是凤青。
门推开的刹那,杏童就‘嘭’的化成了小花,而后飘飘荡荡的从半空落到了床边。
丘乞儿抬目,正对上那双熟悉的漂亮凤眼。
他脑海里猛地掠过对方在他身上时垂下的寒冽侵略的目光,某一刻与眼前的这一双重叠,于是心底不由再次微微一悸。
一直到凤青的手都摸上了额头,他才堪堪回神。那只手似玉的白,骨感纤长,温度有些低,带着惊醒思绪的凉意。
丘乞儿对那种温度有了本能的反应,手一下子攥紧,眼底闪过慌张。
凤青垂目看他,似是有所预感他的抗拒,面上依旧一片波澜不惊。一侧的发丝从耳上滑落,散在脸颊边缘,像银光流泻。
“疼吗?”
丘乞儿愣了下,才意识到凤青的指尖落在了他的颈部。
那里应该是一道有点深的咬痕,最初还泛着血迹。现在结痂了,倒是没什么感觉。
摇了下头。丘乞儿忍住了避开的冲动。
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大约是凤青会一脸受伤的颓丧模样,然后两两无言,更尴尬的要命。先前已经有了数次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丘乞儿没有再抗拒他的触碰。
但他开口说了另一句已经酝酿许久的话。
“凤青,”少年的嗓音轻而缓,认真的将那翻涌了数次的意图第一次毫无遮掩的阐述,似是做好了准备面对拒绝或同意,无论结局如何都不再重要,单单只是想出口表明他的态度而已。
“我想离开北地。”
身前的人身姿有片刻的僵硬。
丘乞儿看见他收回的指尖攥紧,甚至带上了细微的颤栗,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刹那的错觉。
“嗯。”
出乎他意料的是,凤青同意了。
丘乞儿惊的抬头,满脸不可置信。要知道最开始凤青发觉他在查离开路线时,几乎是失态的半夜把他摁在了床上审问,那模样像是自己深信的亲人有朝一日背叛出走似的。
现在,却就这样‘嗯’了一声结束了?
虽然他并非是因为讨厌这里或是讨厌凤青而离开,只是自己还需要前往心柳谷,加之曾经长青牧云留下的心柳弟子的讯息,自己的丹毒也许在那里才能有一线生机……但他猜到凤青不会轻易同意,所以腹稿和措辞都想了好几日,甚至连不得不拖出的逼迫都想好了,就用这次自己舍身做炉鼎的事情打掩护……
况且,他们已经互相偿还了,难说两清,毕竟要细细算起来,还是自己亏欠凤青的更多一些。可他知道,继续留下只会欠的愈来愈多。他跟凤青不是同样阶层位置的人,天资卓越而生而孤傲的上仙,和一个用在床榻里的炉鼎。摆在一起就有些惹人发笑。
雪落山都是这个人的所有物,一草一木随他心情生长或拔除。教会了这个人语言,尽职尽责了一个炉鼎的本分,虽然比较起救命之恩,这两都有些不足挂齿,但他现在所能偿还的只有这些了。
他不想作为附属品而生。那样一切都永远是缥缈而不定的,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新鲜感或同为异世的归属感就消弭,最终只剩下互相利用的最简单关系。
到最后,自己也不过是一个特定时间该放到床上就放上的物件罢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吧,还是家人?作为朋友似乎亲密了,作为家人又似乎不够格。
没有谁理所应当的该为你付出,没一点索取都应当是有价格标注的。
他太清楚这个道理,哪怕凤青总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丘乞儿恐惧最坏的结果,更不敢去赌。他从青楼到玄月门,早已看了太多变故,和人心的难以捉摸。
凤青不是个小人之心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单纯的,甚至干净的出奇。仅是一门心思的缠着他,喜爱或依赖他。但这份依赖随着与这个世界语言的芥蒂消逝,最终也会变为平常。到那时,他仅剩的意义大概就是身体,作为炉鼎的身体。
丘乞儿以为凤青会不愿的。
或者说他原本就是不愿的,却也不一定就会按他所想的轻易答应下来。再不济也会先模糊囫囵过去,等到之后才去谈论这个话题。
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就直接应下来了。
是在敷衍他?
还是觉得对不起他,所以硬着头皮答应了?
“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或雪落山才想离开的。”大约是被凤青难得低着头的模样看软了心,丘乞儿有些匆忙的开口解释着。
“凤青。我不想一辈子只是做一个没用的炉鼎,困在一个屋子里。”
“故步自封了十七年,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你救我于水火,恩情难却,我能帮你一次,是我的荣幸。”
少年人挂起一个笑颜,浅淡而柔和的,像春日里暖意缭绕的晨光。眼眸清澈,是水色通透般的干净无暇。
“多谢你。”
那笑像一道软勾,碰在了心头,挑起了许多心思纷纷扰扰的汹涌蔓延。
凤青那原本尽数压下的情绪再次彷徨不定的动荡起来,像即将冲破堤坝的海浪,却被压抑的再度沉静下去,只留下一声声像在胸膛里的心跳,沉闷而有序,落定着他无人知晓的情愫。
他最终只是垂了眼睫,没再开口回应。
---
养伤的日子一晃而过。
丘乞儿现在已经恢复到能够下地走路,且不用扶腰也稳坐的地步。凤青在同意他之后就再次闭关,房门紧闭,不知道是真的闭关还是单纯的在自闭。
几次喊他也不见他愿意出来,闹别扭的方式倒是有点小孩子气。
罢了。反正同意的可是他。
丘乞儿看着眼前叠了一半的衣物,腹诽不停。
可能那个人也只是不想见他罢了,在那一次的谈话之后,凤青有意识的回避着他,倒也理所应当。
只是可惜。
丘乞儿低下头捧起那枚银质的平安锁,细细的端详。
这个里面的那把寒莲剑应该还回去的。现在倒是找不到机会了。
他瞥去脑海里多余的思绪,却忽然听见门被扣响。
打开,是一张熟悉而雌雄难辨的秀丽面庞,额间一道红色的印痕。
“早啊。”丘乞儿松开抚在门侧的手,倒是稀奇,白童会一早上来找他,想来是凤青有什么事情要转达。毕竟以往除了固定的喝药和药浴,这位城灵大鸟向来是不会同他多来往的。
“上仙大人让我把这些交予你。”白童似乎是心情奇差,眉峰聚拢,抬手一个木盒样式的物件就抛了过去,丘乞儿忙不迭伸手接住,里头的物件碰撞的轻响。
白童的动作随意,像是里头装着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件,而是无关紧要的杂物罢了。
“你若是下山,我会送你。具体时日你自己定夺,到了北地边界我就不便陪同了,届时你自求多福。”
“大人说你想拿的尽管拿,还有需要可写下递到他屋内。”
“告辞。”
丘乞儿被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倒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低头打开那木盒,却看见三个极为眼熟的物件落在里头,有些随意的凌乱搁置着。
那是一枚水绿的玉扳指,顶上搭着一支乌黑的木簪,木簪上则是一朵盛放的淡粉杏花。
“这,什么意思?”
丘乞儿惊的抬头就要抓住前面欲走的白童,没想到对方似乎是早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灵活一侧闪就避开了他的手,只是回头来不耐意味的瞥了一眼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大人的意思,你问我做什么?愚蠢的凡人。”
最后还极为唾弃似的冷哼一声,扭回头理也不理他的自顾自走了。
这样子倒是很明显,他是不满上仙大人的做法在生闷气,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发作,也只能这样犟嘴甩个脸子来看。
留下丘乞儿捧着那个仿佛千斤重的小木盒在原地沉默注视,半响才叹了口气,轻轻合起盖子,发出‘啪嗒’一声响。
他哪里能带啊,这三个小孩又不是真的无足轻重的小物件。
这可是誓灵。凤青怎么想的?
夜深的时候,青童第一个冒了出来,像轻烟似的飘出了打开着的木盒,而后落定在丘乞儿的桌案前。
那案台上零零散散的摆了许多书和纸笔,还有一本写着‘嘤汉字典’的草稿,偏厚,略有些沧桑痕迹,是成品字典的初代模子。现在被遗落似的搁在了角落里,折损的封皮安静的躺着。
“七七。”他小声的唤着伏在桌案上睡着的少年。“你别在桌上睡…会着凉的。”
丘乞儿这才迷糊的从案台上爬起,眼睛眨巴了半天才清明。
“青童,你来了啊。”他看着站在跟前的青衫小孩,露出个笑来。
“你要去南境吗?”青童瞧着他睡的有些乱的碎发和红扑扑的脸颊,不禁上前来凑近了些,眼睛瞥见桌上还翻开着的抄录地图,有条红色的线略显曲折的从北地连绵一直到达南境的深处。“你要去心柳谷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大人?他一定会带你去的。”
别的誓灵都忙于对付外来敌对,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城灵则一心一意的以上仙大人为主心骨,向来有令必达,不会过问那位大人的内心多余思绪。青童却不大相同,他本就细心敏感,更是对几年来丘乞儿和凤青上仙直接微妙的气氛有些许明了。
在其余两个小童没心没肺大睡特睡间,唯有他看见了上仙在垂目看着丘乞儿时那全然不同的眼神。每次大雪,披在丘乞儿肩上的毛绒外衫,也都是那位大人亲手落下。那是十二分的珍视,和全心全力的在乎。和在意一株漂亮的花草不同,和养育一只有灵识的誓灵也不同。
那应该是更为小心翼翼,也更为温柔耐心的情愫。
南境虽远,但比起上仙大人所在意的人,那千里之行反倒咫尺,相反,若是丘乞儿这番离开,上仙大人才会觉得更加困扰和忧心。
“你不相信大人吗?”青童浅色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丘乞儿目光,似是茫然和不解。
“并不。”反而,就是太相信他了。所以才不该告诉他。
丘乞儿苦笑一下,在心底无奈的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提出,凤青不发一语就御剑要捎他启程的样子。也许那个人会视而不见后头脸黑如墨的白童,径直拉着他就飞去南境也说不定。
但若是那样的话,就欠的更多了。
“我只是不信我自己罢了。”
少年收回视线,转而低垂着眼睫专注的看着那一条他画出在地图上鲜明而红艳的线条,穿越了纸笔间的崇山峻岭和城邦,直指一座陌生却积攒无数希望和未知的深沟峡谷。
就如同他的心绪一样,等到抵达那里的一刻,一切问题就有了一个答案。
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是真的就此窝存于某个人的羽翼下,还是自己去寻找一条真正属于他的道路。
都会在这一趟旅途里解答出一个结果。
“反倒是你们,怎么就被送来了?不是还要跟着巡山吗,这是你们的扎根的地方,轻易不该离开的才对。”丘乞儿合上了书页,抬手理了理青童发顶一撮翘起来的不听话呆毛。
“你们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
没成想这向来安静害羞的小孩竟是一下子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一双眼睛抬起来,亮晶晶的像是含了坚定的光。
“不要!”
“我们,我们是自己同大人说好了的。”
青童因紧张还是慌忙的情绪连说话都磕磕巴巴了一下,脸颊漫上一点红来。
“其实在城灵大人还没告诉我之前,我们就有偷偷讨论怎么才能说服上仙大人同意这件事……”
那只不算大的手是不似人的温凉,有玉的感触,加之这一番出乎意料的真挚发言,让丘乞儿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青童却像是组织好了语言和心态,正色严肃的同他对视上来,一字一句的清楚出口。
“我们想跟着你。”
丘乞儿:我要自己去闯荡江湖
凤青:好
丘乞儿:你真爽快
凤青:尊重你
---
而后凤某卷铺盖当起了尾随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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