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创业中》毛球饭团

5、第 5 章

　　在久远的上古时代，星神们内斗不止。

　　由于四方神经常抢地盘，今天扩张明天缩水，弱小的星神害怕被牵连，也时常搬家逃到远离是非的僻静角落......这就导致了大战当中，星斗动辄移位，每天出门都需要画一幅新星图。

　　在这样的乱世下，因太一既不怕别人打上门也无意四处征战，从而使得位置永恒不变的北极星，就显得极为难得了。

　　“兄长，快看我新写的字！”

　　年幼的文曲星君抱着长兄的小腿，使劲抬臂指向岩石壁，向他展示着自己在岩石上新发明出的神文。

　　太一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用尖锐石头在岩壁上刻出的图形，夸赞道，“天权真有才气，能跟为兄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没问题！”

　　得了太一的鼓励，文曲星立马激动不已。

　　他刚要开口讲解，早就在一旁等得坐不住了的武曲星，却先一步抱住太一的腿，嚷嚷着，“那些奇怪的线条怎么样都好，我要先跟哥哥学枪！”

　　“你、你！”文曲星气到小脸通红，在自己发明出的文字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表达，只能放放没什么威胁的狠话，“真是粗俗不堪！我要发明个新词专门用来骂你！”

　　武曲星吐吐舌头朝他扮了个鬼脸，“光会耍嘴皮子顶什么用，有本事打赢我啊！”

　　见到弟弟们吵了起来，太一不悦地拧起眉头。

　　他先是单手握住文曲星的脸，把他掐成不能说话的小鸡嘴，紧接着又用巴掌不轻不重地打了下武曲星的手板，好让他长个记性。

　　兄弟阋墙的苗头转瞬间消弭于无形，两人刚才还一副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架势，现在却一起默契地垂下头，不敢直视太一的眼睛。

　　“开阳，对天权认错。”

　　太一语气严肃，文曲星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六哥。”

　　一听这腔调，太一就知道他完全没在反省，故意板着脸道，“开阳，我对你很失望。何为武？止戈为武。如果连这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没大没小，那你也不用再跟着我习武了。”

　　被太一吓唬一通，武曲星立马慌了，一把揪住太一的衣摆抬起头，“大哥，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不该打断六哥说话，还嘲笑他的字。”然后对着文曲星再一次道歉，这次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恳，“对不起，六哥。是我不对，还是六哥先跟大哥说话吧。”

　　对他知错能改的态度还算满意，太一又转头看向文曲，“天权，你接受开阳的道歉吗？”

　　文曲星皱眉沉思，虽然还有点不爽，但觉得自己是哥哥，应该大度一些，于是装作不在乎道，“我是兄长，应该礼让八弟。”

　　被这副小大人模样逗乐了，太一含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天权是懂事的乖孩子，但乖孩子也不能忍气吞声，让自己受委屈。”

　　他思索一番，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开阳，待会儿我教你个新招。你每日练功不可懈怠，闲暇时也要帮天权在石碑刻字。”

　　“好！”一听见有新招可学，武曲星立马重振精神，文曲星一想到自己不用再费劲巴拉地找石头刻字，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看见两人的矛盾终于化解，其他几个乖巧等在一旁的小崽子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凑了过来，趴在长兄腿上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大哥！”
　　“兄长，听我一言！”
　　“好想要一件新衣服啊......”
　　“我最近好像长个了，马上就能能变得跟大哥一样高了吧！”

　　“别着急，慢点说，一个一个来，我都要听不清了。”

　　这么多重量叠加起来，压得太一腰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双拳难敌四手，靠一己之力镇守着人人觊觎的领土，再怎么强大也总有受伤的时候。

　　但不论外界有多混乱，紫微垣永远都是一隅与世无争的净土，中天之地，岁月静好。

　　将不久前还吵吵闹闹着的弟弟们哄睡，太一悄无声息地飞向空中。

　　他向来没什么野心，欲望也很淡泊。如果只需要管好自己，他大概会找处风景优美的地方隐居，偶尔接待下途径此地的旅者，静静欣赏着岁月给世界带来的无穷变换。

　　然而，作为独自养育八个弟弟的如父长兄，倘若一味固守在自己家中，生活也未免太过单调无趣。太一向来胆大心细，平日里不仅要负责击退外敌，还要照顾到弟弟们的心理健康，方方面面都不可懈怠。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给家中布置好万全的防御阵法，随后隐藏好踪迹，独自外出搜集物资。

　　有时是弟弟觉得冷了，便去太阳星舀回来热腾腾的火焰；有时是弟弟想看花朵，便去太阴星折下一根月桂的花枝。有一次路过南方星宿，太一突然跟朱雀打了一架，朱雀至今都想不通自己挨揍的理由，究其原因也只是太一想捡点落羽，好用来给弟弟们织件新衣裳。

　　要是搜集途中碰巧看见颜色瑰丽的晶体陨石，就整个搬回去敲敲打打改造一番，修建成漂亮的宫殿。

　　由于时局动乱，金乌和月蟾为了自保总是跑来跑去，太一用来赶日和追月的时间长度也总是飘忽不定。

　　好在他凶名在外，鲜少有神敢于来犯，再加上防御阵法很难攻破，就算离家时间长了些基本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除非某只笨猫凑巧来找他约架。

　　“哈哈，小崽子们，你们大哥不在，还不是任我欺负！”

　　若像今天这样偶尔回家晚了，太一总能在家里逮到气焰嚣张的白虎。

　　明明因为强行突破阵法，被刀枪剑戟的机关揍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偏偏还好面子地逞着威风，站在趴了一地的北斗七星君面前，挨个踹屁股玩。

　　看见这场面，太一脑门上顿时青筋直冒，浑身逸散出浓浓黑气。

　　“哼，还不赖，下次再找你切磋。”

　　白虎拔出身上插着的枪，未愈合的血洞就像涌泉一样不断往外飙血。他吐出嘴里血淋淋的断牙，把落荒而逃粉饰成了战略撤退，即使身受重伤也满不在乎，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哪怕交手数次，太一也始终搞不明白他的逻辑。

　　就算询问缘由，白虎也只会回答，“你很强，我想战胜你！”

　　“为何？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认不清我们之间的差距？”

　　无论怎么泼冷水，白虎眼里燃烧的斗志都不曾熄灭，甚至越挫越勇。

　　太一喜欢毛茸茸的走兽，比起青龙、朱雀和玄武，对白虎总是有几分额外的宽容。但宽容也绝非没有底线，要不是看在他对自家弟弟不感兴趣，顶多故意欺负一下，以此来惹怒自己好让战斗打得更激烈一些的份上，太一早就直接干掉这头吊睛大虎永绝后患了。

　　每次出门搜集东西都会迷路，白虎隔三差五就来扰民，其他三神偶尔也会给自己使绊子，守地盘好累好辛苦啊......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太一脑子里的弦终于断了。

　　太麻烦了。实在太麻烦了。

　　为了过上安生日子，他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妙招，那就是一统诸天。

　　等到弟弟们都成长得差不多了，可以独当一面，在太一的率领下，向来与世无争的中天紫微垣，正式向东南西北四方合计二十八星宿宣战。

　　在压倒性的战力优势下，北极星神一脉取得了最终胜利。

　　作为最初的天帝，太一以北极星为天之中心，勒令众星辰不得再随意移位。

　　随后，太一生水。他令陨石砸落地球，带来了大量液态水。有了生命之源，天地间才得以划分出寒热与四季；有了日月星辰，地球上才得以诞生出阴阳与昼夜。

　　时间在星神眼中漫长又短暂，不知多少头白驹成群过隙，越来越多有别于星神的神祇诞生。

　　星神的职责非常模糊，他们是天体的化身，象征着自己所诞生的星球与星宿。而那些诞生于“道”的神祇，则代表着某种玄之又玄的规则，或是掌管天，或是掌管地，或是节律与阴阳五行，又或是某些依托于种族与文明的生育、社稷、福祸的概念。

　　这些新生神祇当中，不乏有聪慧的野心家。他们见各神职责散乱，便想要建立天庭这一机构，更好地统辖世界。

　　太一对此乐见其成，遂利落地退位让贤。

　　“真是便宜昊天那小子了......”

　　弟弟当中，也不乏有紫微这般对此决定感到不满的，但既然是太一的意愿，他自然会尊重。

　　太一揉了揉紫微的头，宽慰道，“北辰，今后星神们就交由你来统领，你总是比我更清楚如何安排他们的位置。”

　　卸下了肩上重担，太一决定去人间游历。这些由女娲创造的生命虽然弱小，却极富创造性，见证他们的成长，甚至能给生来强大的神祇带来愉悦。

　　太一在大地上行走，偶尔看见为祸四方的恶妖，便顺手除去。

　　白虎自从当了监兵神君，成为天庭体制内的公务员，就很少有空找太一约架了。

　　但偶尔寻到空隙，他依然会乐此不疲地偷溜到人间，每次见到的太一都大为不同。

　　“是监兵神君啊，你怎么又溜下来了？”

　　几千年过去，人族的文化越来越繁荣昌盛，结束了以兽皮草裙为衣的原始生活，已经形成了大一统的封建王朝。

　　见太一在人间无所事事，竟然闲到在山上看野鸡抱窝，白虎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作为你手下败将，我愿赌服输认你当天帝，哪怕你退休了也老老实实到天庭赴任。拜你所赐，我每天案牍劳形，你倒好，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

　　太一似乎有些惊讶，不由得张大了嘴，“看来成为神君之后你果然大有长进，居然能如此熟练地运用成语，果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啊。”

　　白虎气急，“重点是这个吗！”

　　“抱歉。”太一指了指眼前的鸡窝，“作为赔罪，要不要我请你吃点东西？”

　　白虎瞅着瑟瑟发抖的母鸡满脸嫌弃，“才不要，吃鸡还得先啃一嘴毛，麻烦死了。”

　　“茹毛饮血的进食方式早就过时了，神君在天上看来也不常赴宴吧？哪怕神仙是辟谷之体，能入口的东西也不只有瑶池胜会上的蟠桃。”

　　母鸡还在育雏，太一便放了它一条生路，领着白虎继续往林子深处走。他四处巡视，眼尖地瞅到树梢间的一抹彩色，随手抓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猛地朝那个方向投掷。

　　在此小憩的公野鸡连叫唤一声都来不及，就像颗熟透的果子一样，自己从树上滚落下来。

　　白虎凑过去瞧了瞧，抬起自己的大爪子比了比，“真小啊，还不够塞牙缝的。”

　　“山林险恶，果腹不易。我等无需解饥，用于解馋足以。”

　　太一提起死鸡，打量着周围环境，不远处是竹林，附近则有片荷花塘，心里便已拿捏好主意。

　　白虎刚准备下嘴，死鸡便被太一提溜起来，他安抚一句“神君请稍等片刻”，便提着鸡去河边处理。

　　熟练地拔了毛、掏干净内脏，将鸡肉在河里洗净。做完这些，太一摸向乾坤袋里，掏出从神农氏那里学来的可以除味的生姜，搓澡一样在鸡皮上蹭了起来。

　　他继续掏出一些味道刺激的药草，剖开胸腹填入鸡膛，又砍了根新鲜竹子，直直穿进鸡腔做好固定。

　　最后，他摘了片宽大荷叶将鸡肉包的严严实实，用黄土在外又裹上一层，像捧着个泥球。

　　在白虎一脸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太一挖了个坑，捡了些干木柴点火。在柴火快要烧成炭的时候，他嘿咻一下，就将泥球扔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啊，不是要给我吃吗？”白虎不满地甩甩尾巴。

　　火焰发源于太阳，在星神内斗的远古时代，白虎也吃过几次亏，比如猫科动物扑杀小鸟的本能发作，想抓三足乌却不慎被烫伤了皮肉。

　　他知道大火烧过之后什么也不剩，动物和植物都会变成黑乎乎的散发着臭气的焦黑物，根本没办法下口。

　　面对白虎的质疑，太一回了句“稍安勿躁”，没过多解释，只是拿着把蒲扇在那看火。等时候差不多了，便徒手从火堆里扒拉出泥球。

　　他接触到热源的肌肤，爬上层细细密密的金鳞。星神中有不少都是动物形象，比如四象及其下属星官，太一也不例外。

　　他的本体似麒麟却非麒麟，偶尔变出条足以遮盖住腿部的大尾巴来，从背后看去就像是人首蛇身，形象也随之被误传。

　　白虎鼻翼翕动，隐约嗅到股香气。

　　随着太一掰开土块，撕掉黏在鸡皮上的荷叶，这香味越来越明显。

　　他喉结一滚，本能地口齿生津。

　　金灿灿的鸡皮吸足了油脂，还散发着浅淡的植物清香。

　　见贪嘴的小猫一脸垂涎，太一大方地将整只鸡都送了出去。

　　白虎的兽性很重，不太懂得收敛欲望，哪怕当了神君后多出几分内敛，本性也依然毛燥。

　　老虎形态不方便进食，他瞬间化形，用人手捧着盛在荷叶里的鸡，急不可耐地张嘴就啃。哪怕皮糙肉厚，猫舌也会怕烫。白虎被烫得面目扭曲，连忙吐出舌头，像蛇一样嘶嘶喘气。

　　但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他这次学精了，多吹了几口气才小口咬下去，立马幸福地眯起眼睛。

　　肉质细嫩且有嚼头，毫无禽类惯有的腥味儿。荷叶不仅能在炙烤过程中防止鸡肉粘上土，少量微苦的汁液还彻底融入进鸡肉，很是解腻。

　　白虎从没尝过这种东西，愣了两下，就再也停不住咀嚼。

　　“好吃吗？”太一端坐在一块扁平的岩石上，询问着食客的感想。

　　虽然沉迷于大快朵颐的白虎暂且分不出神来作答，但光看他这满嘴流油的吃相，就能知道答案。

　　由于太过沉迷于进食，白虎没能控制好化形，圆圆的虎耳和灵活的尾巴都露了出来。

　　那条尾巴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似的，在那里一甩一甩，太一的视线也忍不住跟着它左右乱转。

　　囫囵吞了整只鸡，白虎满足地舔舔唇，一脸意犹未尽。

　　“味道真不错，就是有点少。不如我把昴日鸡骗下来，你把他也给烤了吧？”

　　太一皱眉，“这说得什么话，好歹同僚一场，哪怕他是你下属也不该被你生杀予夺。”

　　“这样啊。”白虎遗憾叹气。

　　“这种话别让我听见第二次，这次就当过去了。”太一盯着他的虎耳和尾巴，严肃开口，“不过，要有所得必有所付。吃了我的东西，神君总得付出些什么吧？”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白虎瞬间警惕起来，“你想要什么？”

　　“给我玩尾巴。”

　　“想都别想！”一听这要求，白虎当即不堪折辱地炸毛，“士可杀不可辱，成王败寇我也认了，但我绝不屈服！”

　　“是吗？那就来打一场，赢了你就会听我的吧。”

　　白虎偷偷下凡本就是来找太一打架的，既不想丢了做虎的尊严被任摸任撸，但又无法拒绝约架邀请，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战斗结束，十几杆银枪长戟插在白虎身周，像是描边一样固定住他的活动范围。

　　无视了被迫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的白虎的低吼，太一淡定地挠着他下巴，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侵略性。他技法高明，早就从山里的猞猁与豹猫中撸出经验，白虎一开始还反抗几下，但很快就彻底缴械投降，沦陷在这让他爽得不行的撸猫手法下了。

　　“——屈辱，太屈辱了！”

　　回想起这段往事，本来半梦半醒的白虎，直接被气醒了。

　　“怎么了虎兄？”

　　在他睁眼的那一瞬间，勾陈也同时将不老实的摸来摸去的手给收了回去。

　　白虎瞪着勾陈，但从他脸上只能读出纯良无害和温柔可亲，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对着现在的你也生不起气。”

　　他甩甩尾巴，倒是突然有些怀念记忆中的味道，直言道，“晚上我要吃叫花鸡。”

　　“好，还想吃些别的什么吗？”

　　人类驯猫花了几千年，勾陈驯猫花了大概有几亿年，威逼利诱什么都试过。不管是态度强硬还是怀柔政策，白虎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怎么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就这个吧。”

　　“好。”

　　勾·驯猫达人·陈，今天也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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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作中有一套自创的世界观，非常随便_(:з」∠)_
本作勾陈是天皇大帝+天帝太一+神兽勾陈的三位一体缝合，看起来会特别牛逼。
《道法会元》：炎火之祖,勾陈之精。蓬头黑面,人首蛇身。口吐黑炁,盘绕昆仑。
北极星和北斗七星在古代非常重要，因此北极星神很容易地位崇高。
《史记·天官书》中说:“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方，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记，皆系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