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仙尊崩人设后》酒心蜜糖糕

42、新欢

　　用尚能勉强看清的右眼一瞧，云阳跳起来大喝道，“魔头！小爷早就想拔干净你的鸟毛了！没想到今儿个你自己送上门了！”

　　当初在魔界误伤了伏音，云阳本有些愧疚。只是如今想到云寒定是被他“欺负”得死去活来，云阳只觉火气直往脑门冲，恨不能将其食肉寝皮。

　　两只小狼狗顷刻间扭打成了一团。周遭的摊铺或逃或躲，来不及跑的都被二人的拳脚身子碾得稀碎。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连云寒在一旁急得跳脚的劝架声都湮没其中，

　　“你们……你们快住手！别打了！”

　　长倾不知何时，悄然踱步到了三人身前。

　　他见地上滚成一团的二人，云阳死死掐着伏音的脖子，伏音狠狠拽着云阳的头发，都是呲牙咧嘴、目眦尽裂。二人虽是打得难舍难分，倒都还记着云寒和长倾之前分别叮嘱的话，不得在众人前施展灵力法术，以防吓着凡人。因此他们虽是鼻青脸肿、鼻血都糊了一脸，仍是憋着没放大招。

　　云寒抬头见许久不见的长倾，正立在不远处沉吟不语，赶紧急急拉着他，“水神殿下！您快说句话啊！”

　　长倾微微一笑，“他们又不是为了我打架，我能说什么。”

　　云寒一时语塞。

　　眼看伏音扯散了云阳的头发，仙乐剑化成的簪子滚落在一旁的泥土里。云阳突然急了眼，他伸手艰难勾回仙乐剑，咬牙抬手狠狠朝伏音的肩上扎了过去。

　　长倾这才变了脸色。他不动声色素手一弹，一枚小石子飞出正中云阳的手指，那簪子“叮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云阳猛地推开伏音，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捡起仙乐剑，捻在指尖来回端详着，又小心翼翼捧着吹灰。

　　“小杂种……”伏音脸上挂了彩，两眼下朱红的泪痣都糊在血污里看不见。他跌跌撞撞爬起来，仍要朝云阳冲过去。

　　云寒连忙唤住他，“阿音！水神殿下救了你的命！还不谢谢人家！”

　　云寒所言不假。那仙乐剑捅下去，伏音的小鸟命恐要真的交代于此了。

　　抬头见长倾果真站在不远处，冷冷盯着自己，伏音顿时噤若寒蝉，手脚都有些发抖。

　　毕竟是被灵鹿烤肉支配的恐惧。

　　手忙脚乱地将仙乐剑小心翼翼插回头上，云阳拍拍身上的尘土，这才连忙跑回长倾的身边。

　　“西瓜呢？”长倾巍然不动，淡淡问道。

　　云阳脸一红，说不出话来。

　　抬头看了眼云寒，长倾突然沉了脸色，哼了一声抬脚转身就走。

　　从未见过长倾的脸色如此难看。云阳想他是动了真气，忙不迭跟了上去。

　　“哎哟！那小混蛋好狠的心啊！下手比灵奴姐姐还重！”伏音早就滚到云寒怀里，紧紧抱着他夸张地抹起了眼泪。

　　云寒一手拍着伏音，抬眼见长倾扬长而去，云阳跟在后头，时不时为难地回头瞅着自己，只得连拉带拽着伏音，也跟了过去。

　　俗话说大战之后就是大和。四人在青州最大的酒楼谪仙楼，选了一处开阔地界儿坐了下来。

　　一提到吃，任是刚下了刀山上了火海，伏音都能马上两眼放光。他额上还肿着，却是上蹿下跳，指点掌柜的将菜单上的所有菜肴都上一遍。

　　见伙计鱼贯而入，琳琅满目的菜肴满满摆了一桌，伏音当仁不让，抓起盐酥鸡就扯了起来大快朵颐。吃了两口还不忘扯了鸡腿塞到云寒手里，“来来来，鸡腿最好吃，你吃。这儿真不愧是青州最贵的酒楼，比昨日吃叫花鸡那家强多了……”

　　瞥见云寒满脸尴尬不语，云阳白了眼伏音不屑道，“你真的是只鸟？我怎么觉得是头猪呢？”

　　“你说什么？！”伏音一下子瞪大了眼站起身来，“你小子又找打么？”

　　“哼，”云阳仍是一眼都不愿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大了几分道，“这顿饭，是水神殿下请的。我还不能替他说两句话？”

　　听闻是长倾请客，伏音立刻扔了手中的肉，又夺了云寒手里的鸡腿甩回盘中嚷嚷道，“不吃了不吃了。咱又不是吃不起，干嘛吃这嗟来之食！”

　　“慢着！”云阳也站起身来，一手拉住了云寒瞪着伏音道，“这是水神请我哥哥吃饭，管你什么事！你不愿吃，自个儿到外头候着！”

　　“放手！别拉拉扯扯的！”狠狠扯开云阳拽着云寒的手，伏音将云寒护在身后冲云阳怒道，“你个小奴才，上了天界做狗没几天，还真学会狗仗人势了？！”

　　“你骂谁是狗？”

　　“就是你！你难道不是他的狗吗？”伏音一手指着长倾怒道。

　　眼看二人又要打起来，长倾咳了两声一挥手。只见二人龇牙咧嘴怒目而视，嘴巴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张一合间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瞥见云寒焦急的神情，长倾捻起杯子喝了口茶笑道，“年轻人火气大。过会儿累了就好了。”

　　云寒看出来，长倾设了结界。此刻他们正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吵得难舍难分，外头却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他松了口气坐下身来，满满斟了两杯桂花酒，双手递了一杯到长倾面前，

　　“水神殿下，这杯是敬你的。”云寒郑重道。

　　长倾一愣，并没有去接酒杯。

　　“有句话，你不提，我倒想问问你。”长倾一笑道，“你是天帝之子，理应在天界享受荣华富贵。就算不认祖归宗，一世留在泪海，也能平静度日。是本座强迫你去了魔界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得不与两个魔头朝夕相处。名为和亲，实则是做人质。你难道对本座、对天界，就没有一丝怨恨么？”

　　云寒放下酒杯道，“有些话，就算雪楼仙侍当初没在路上叮嘱过，我亦心底明白。以一人之躯，平息天魔数百年战火，换六界太平，本无几人能担此重任，本就是无尚荣光。况魔界虽暗无天日，然六界生灵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与阿音和灵奴等人朝夕相处，他们照顾我颇多。若是不来魔界，亦难得这等缘分。我还要谢谢水神殿下。”

　　往昔长倾总觉云寒出身贫寒，没见过什么世面，总多多少少看不起他。如今一席话，犹如惊雷在耳。长倾心中一震，竟是坐直了身子，重新打量着云寒，见他身上穿着的人间形制的白衣裳，却是魔界婆娑纱绫花缝制。虽因不常见日头，肤色有些苍白。细看之下，气色比去魔界前，竟还要好上几分。

　　长倾已信了云寒所言，确是出自肺腑。

　　难怪云阳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原本顽劣的小魔君，亦这般依恋他。长倾心底竟然横生了几分敬佩。

　　这样的人，就算去了地狱，与玄魅那样蛇蝎心肠的恶鬼为伴，亦能泰然处之、心生感激之情吧。

　　见长倾盯着自己发愣，云寒低头腼腆笑了下，重新端起酒杯到长倾面前，“我还要谢谢你替我照顾云阳。今日见他仍是生龙活虎，竟比离开泪海时还胖了点，我心底亦是石头落地。这六界虽然人人都言水神殿下不近人情，心底冷酷，我看未必如此。这才是我要敬你的缘由。”

　　长倾一笑，端起另一杯酒与云寒碰了杯，“不，该是我敬你。”

　　四人吃饱喝足，出了谪仙楼，夜幕已渐沉。云阳察觉到不得不与云寒分离，紧紧抱着他的身子不愿离开，又是泣不成声。

　　这下连伏音都低下了头，不再阻拦。

　　“今日暂时离分，明日自有重逢之日。”长倾终是忍不住咳了两声道。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回魔界么？”云阳这才依依不舍松开云寒问道。

　　“阿音说想吃蓟州的酱肘子。我们打算一路游山玩水，北上而去。”云寒红着眼眶努力笑了笑，伸手摸着云阳脸上的泪花，“你要好好听话。留在天界也好，回了泪海也罢，总要心存感激，康乐一世便好。”

　　“要是魔头欺负你，你可一定要和宁曲儿说。”云阳点点头，拉着云寒的手咬牙切齿道，“到时候不用水神殿下出手，我一把仙乐剑，就直接把他们串了做烧鸡……”

　　一旁的伏音白了云阳一眼，愣是忍着没出声儿。

　　长倾与云寒交代了两句，四人便在烟河边分别。

　　察觉到云阳低着头跟在身后，却是心不在焉失魂落魄，长倾停下了脚步。

　　云阳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天色已完全黑了。

　　“累了吗？咱们去寻家店歇脚……”云阳突然想起白日“住客栈”的话头。

　　长倾淡淡道，“恐你也是没心思继续玩了。沿街买些吃食玩意儿，咱们这就回静虚宫。我是没力气揍你了，雪楼可是摩拳擦掌，憋了好几日，就等着你进门挨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