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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信物 ...

  •   一、

      白陌连忙擦了擦眼泪,将狼牙重新包回手绢藏回了箱奁的底层。

      他急急迎了上去,洛川已踱步进了寝宫。

      见白陌跪在自己脚边,低着头捧过茶来,洛川接过茶抿了一口,伸手抬起给自己捶腿的白陌的脸,一皱眉道,“眼睛怎么了?”

      想来洛川定是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有些红肿。白陌摇了两下头抖开洛川的手,故作几分生气道,“陛下今日不带陌儿去殿上,陌儿心底不舒坦。”

      洛川一手将白陌扯了起来,径直将他抗在了肩上,朝龙榻走了过去,将他狠狠扔在了床上,一手死死按住他的手,俯身作势要吻他。

      伺候洛川日久,白陌明白,定是他方才又在朝堂之上置了气。

      微微用了些力气,白陌伸手拨开了洛川的手,“今日陌儿身子不适。”

      “嗯?”洛川一愣,却没有松手。

      紫微宫的窗外却无趣地飞过了几只天界的夜枭,发出似哭非笑的啸叫,盘旋渐远。

       每当此时,白陌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苍潋的模样。

      那个六界唯一,不因自己的容貌而垂怜自己的男人。他总是拿着一把金色的弓箭,骑着骏马奔驰在白茸山后溪水旁的原野上。自己笑着看着他忽远忽近的身影,再伸手让他拽上马儿,一同感受清风拂面的凉意。

      只有两个人吻过白陌。一个是苍潋,另一个便是洛川。只是白陌从未想过,亦不敢去想,亦不信洛川是否会对自己动了真情。虽然他知道长倾被抽去了情根,却觉洛川才是真正断情绝爱之人。

      虽然洛川三令五申,不得在床榻之间议论政事,白陌今日还是决定斗胆一试。

      他伸手抱住洛川的身子,恢复了几分娇俏道,“这几日陌儿听浅儿几个闲话,说是天兵天将府起了变故。水神宫中的小仙侍,因被拒了募兵,心怀怨恨,大早上竟是当众刺杀了孟章君……”

      洛川微微喘着粗气,伸手□□着白陌的脸,“一个名字都唤不上来的小小仙侍,你若不说,本座都快忘了。看来这紫微宫还是太清闲了。本座是不是该寻些活计来,让你们没功夫闲扯?”

      见洛川没有动怒,白陌的胆子又大了几分。

      他微微欠起身子,抚弄着洛川的肩膀轻声道,“听闻那小仙侍已被下了死牢。陛下觉得他该死么?”

      “当然,他可是静虚宫的人。”洛川不动声色哼了声道,“这是送上门的机会。本座自要再给长倾点颜色瞧瞧。”

      “可陌儿倒觉得,这小仙侍,为陛下立了大功呢?”白陌道,“往昔陵光君不识好歹,陛下顺势收了他的兵权。这孟章君仗着军功,本就尾大不掉。这番轻巧死了,陛下又能顺势收回他手中的兵权……陛下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就饶了……”

      白陌话音未落,洛川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一翻身将他死死按在了榻上,“是谁指使你来说这些话的?难不成,连你也和水神暗通款曲?”

      被掐得几乎断了气,白陌无力地挣扎着,一口咬定道,“陌儿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陌儿都是为了陛下!”

      “啪!”白陌话音未落,洛川的巴掌已是落在了他的左脸上,他的唇角顷刻间淌下血来。

      “你恐是没说实话,”洛川恶狠狠一笑,“你觉得,这天地六界,有几个人的把戏,能瞒得过本座的眼?”

      “他是……他是陌儿未入紫微宫前,在凡间偶识的旧友……”终是生了几分畏惧,白陌晕晕乎乎间胡诌着,又听洛川起身唤着浅儿,“来人!传本座的口谕,将那刺杀孟章君的狂徒,就地处死!”

      “陛下!你不能杀他!”白陌终是几分焦急地大声劝阻。

      只是要不要说出云阳是“灵匙”的真相,白陌这一刻又犹豫了半分。

      浅儿已是低头急急进了殿来。

      他微微抬头瞥一眼卧在帐中的白陌,努力止住笑意,低头唤了声“陛下”。

      “你说杀了孟章君的那个小仙侍,就是当初在南天门行刑台上扯断玄冰锁链、带走水神的少年,可有错?”洛川问道。

      “千真万确。水神身边本就没几个人,奴才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认错。”浅儿忙低头回道。

      浮起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意,洛川轻声道,“知道了。那就去告诉执明君,明日就把那小仙侍放了。”

      浅儿似是吃了一惊,“难道不把他带来紫微宫任陛下处置么?”

      “不。本座就是要让他和倾儿情深意长、难分难舍才好。”洛川幽幽笑道。

      帐中的白陌允自抚着自己的胸口。

      洛川看似早就知晓了一切。白陌想问却又再也没有胆子开口。

      他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背侵袭而来。

      二、

      天牢之中,云阳仍被玄冰锁链牢牢捆绑在木柱之上,身上的血迹已是变成暗褐,伤口也开始结痂。

      雪楼跪坐在他面前,捧着粥碗一勺勺喂着他吃粥。

      有气无力地咽了两口,见雪楼拈着勺子再次伸过手来,云阳扭开了头低声道,“雪楼哥哥,水神殿下为什么没有来……”

      雪楼笑了笑,“殿下公务繁忙,自是不能每日都亲自来。”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云阳垂着头,眼泪一滴滴滚落在了脚下的茅草之上,“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这次活不了了……定是明日他们就要把我处死了……今天你才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来看我……”

      “傻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雪楼一怔,轻轻拍了下云阳的额头,“殿下三番五次救回你的小命,能这次就放着不管了么?只因明日便放你出去,殿下让我今天送吃的来看看你,自己便没过来。”

      想来长倾定是受了不少委屈,才换得自己平安,云阳的眼泪更是止不住,“这次若还能回静虚宫……‘栓鱼索’也好,别的什么绳索铁链也罢,你就真的栓了我在屋吧……”

      想到云阳受这些苦,本是长倾暗中谋划。他却无论何时,都念着不再离开长倾,雪楼心底亦是一阵酸楚。

      他拍拍云阳的脸颊笑道,“若是殿下舍得,我巴不得每日栓了你在屋,别来坏了我和殿下的好事。”

      只是话一出口,雪楼旋即觉得不妥,连忙住了口。

      见云阳低下头去不愿再多言,雪楼只得放下碗转了话题笑道,“小傻子,有件好事忘了告诉你。仙乐剑已是找回来了。”

      云阳猛地抬起头盯着雪楼,“真的……你没骗我?”

      “笑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执明君昨日已派人交还给了静虚宫。那可是‘凶器’。连凶器都回来了,还愁你这么个大活人不能回家么?”雪楼笑道。

      云阳点点头,心里一宽,这才浮现了一丝笑意。

      回到静虚宫,雪楼见长倾倚着几案,拈着笔沉默不语,少不得放下食盒咳了两声道,“那小兔崽子好得很。明日若想哄好他,就把那劳什子仙乐剑带上。”

      “他可有责怪?”长倾低声问道。

      “他哪里敢有责怪。他还生怕您老人家丢了他不管,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了好久,弄得我都要哭了。”雪楼先是哭笑不得,旋即又变了脸色低声道,“这回虽是借了他的手除掉那孟章君……接下来怎么办?你还要继续瞒着他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倾低声吐出了几个字,“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如此,但愿你能守住自己的心……莫要到了后日,又想后悔。”雪楼看得出长倾心底的纠结。他亦不忍让他为难,只淡淡说了几句,转身便出了寝宫。

      翌日,看守的天兵打开了枷锁。云阳舒展着十数日未曾动弹的臂膀,慢慢踱步出了暗无天日的天牢。

      走出大门,他抬眼,果见长倾和雪楼颀长的身影,正在立在不远处静静候着他。

      “殿下……”

      长倾清冷圆润的明眸,在视线中越发清晰,云阳唤了一声长倾,却是红了眼眶,一瘸一拐地拼命朝他跑了过去,不顾一切般紧紧抱住了他几分瘦削的身子。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搂紧了长倾,云阳浑身都在颤抖,“我再也不想离开殿下了……”

      任凭云阳抱着自己,长倾心里亦是一阵酸涩,又夹杂着几分愧疚。

      他伸手轻轻抚着云阳的头发,“傻小子,胡说什么。这次是本座对不住你……”

      “咳咳……”见路过的天兵和仙倌仙子似是有意无意往这边瞅,一旁的雪楼少不得咳了两声。

      见云阳依依不舍松开了自己,长倾伸手接过雪楼手中的仙乐剑,将其重新化为碧玉的发簪。

      他伸出手指拂过簪身,淬上了一层碧蓝的灵火,又转过云阳的身子,将他几分凌乱的长发挽起,仔细插上了这发簪。

      “见了这仙乐剑,便如见了水神本人。从今往后,你便光明正大地带着这簪子游走于六界之间,没人敢再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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