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仙尊崩人设后》酒心蜜糖糕

33、小傻子

　　不顾周围的仙倌们诧异的指点，云阳低着头随了长倾入了天兵天将府。

　　这天兵天将府与天界其他殿宇不同，并无仙侍仙子侍奉。云阳目所及处，尽是金甲银盔的天兵，手执缨枪，和凡间庙前或抱琵琶或托塔的天王像一般，目不斜视，威慑之气凛然而生。

　　“且打起精神来。日后若是要长往此地来，你这副模样才真叫丢了静虚宫的脸。”长倾低声叮嘱道。

　　云阳只得轻咳了两声壮了壮胆，昂首挺胸目不斜视，随长倾入了内院。

　　天兵天将府统领调度五方天兵，在朱雀陵光君被洛川处置后，由青龙孟章君、白虎监兵君、玄武执明君三神君和长倾轮流坐镇执掌，此时正值孟章君坐镇。他虽年纪尚轻，却在忘川之战中大破魔界兵戎，杀敌数万，且耳闻长倾与伏欢的旧事，因此并不把长倾放在眼里。

　　此时孟章君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正端坐在大殿之中。他远远瞥见长倾踱步进了殿来，仍低头端了茶碗吃茶，并未起身行礼。

　　“水神殿下别来无恙。听闻近日殿下身体有恙，我这军务繁忙，没能顾得上去府上探望，还望水神见谅。”见长倾走到自己面前，孟章君这才放下茶碗慢悠悠道。

　　想来他不过是讽刺自己为保云阳的小命，当众在南天门外被施以针决一事。长倾轻笑了声道，“这是哪里的话。陛下惦念将军操劳，让我来探望一二。不知今日天兵天将府募兵一事，进展如何？”

　　孟章君这才伸手示意请长倾坐下。云阳赶忙拉开一旁的椅子，见长倾坐下，自己低头垂手侍立在一旁。

　　“这等小事，哪里值得水神殿下操心。”孟章君笑了笑道，“多亏往昔水神殿下奔走。如今天界和魔界战火停息，这天兵天将府，不过是摆设罢了。若是不用上疆场，谁不指着来这分一杯羹。你瞧如今这门外，哪一个都不是我得罪得起的，哪一个却都想塞个公子哥儿进来。谁能想到对付这些人这些事，竟比上战场去杀那些魔头还难办呢？”

　　长倾轻掩嘴角笑了笑道，“若我这番前来，和门外那些人一样，亦是想举荐个人呢？孟章君是不是也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孟章君先是一愣，旋即大笑了几声道，“水神殿下怎么会和那些老货一般不懂规矩，来为难我。不过既然殿下都自己进来了，我若是不瞧瞧殿下的人，岂不是不给您面子。”

　　长倾略略沉了脸色，一手扯了扯一旁的云阳低声道，“还不跪下给神君瞧瞧？”

　　云阳一愣，急急忙忙一个踉跄，连滚带爬到了孟章君身前跪下磕了个头，一张口，舌头却似打了结，“小……小的是静虚宫的仙侍，名唤云阳……”

　　瞥见云阳这身不雅不俗的花哨打扮，孟章君本就带了几分嫌恶。他头亦没有抬一下，只轻笑了声问道，“原本是哪里出身？年纪几许？这些话还要本座亲自问才说么？”

　　“我……我今年八百岁……”偷偷瞥了眼孟章君透着杀气的侧颜，云阳声音都弱了一半，“是……是人间泪海的鲤鱼族出身……”

　　孟章君捧着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照这么说，你原本连这天界中人都不算？那可是连迈进这天兵天将府门槛的资格都没有。”孟章君忍不住讥讽了几句。只是瞥见一旁的长倾沉着脸不言语，又少不得又收敛了几分，清了清嗓子道，“罢了。既然是水神举荐的人，想来总有些不寻常的本事。那你究竟会什么法术？剑术灵力如何？”

　　“我……我……只跟着雪楼哥哥学了几日焚天咒，会些移形换物之法……”云阳却是越说越没了底气，最后竟是连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孟章君又是噗嗤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盅抬眼看向长倾，几分戏谑道，“水神殿下真把这天兵天将府，当成养老的地儿了么。我手下那些混球儿，虽不如前几年长进，倒也不至于连这点洒扫侍童都不屑说的把式，都能拿到我面前，巴巴儿当本事显摆。”

　　云阳此刻只恨往昔偷懒，没能多多学些本事，竟是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只是他正懊恼之时，又听长倾悠悠道，“我既然带了他来见神君，他自是有点本事。只是他来天界的日子尚浅，没见过世面。脑子笨，嘴也笨，不会说话罢了。神君不妨亲自一试，便知本座所言真假。”

　　孟章君跳起身来，盯着云阳歪嘴笑了笑，“听水神这么说，倒是我小看了仙倌。既然是雪楼仙侍教出来的，想必不差。只是这儿地方太小，不如去了庭院里，当着众人的面，得试本座三招如何？”

　　云阳未抬头便觉这孟章君杀气腾腾，绝非善类。就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恐是方才端茶倒水的亲兵都能顷刻放倒自己。他一边胡思乱想着，额上竟是泌出细细的汗珠来。

　　想到之前去魔界赴婚宴，长倾把自己关在鱼缸里，当着众妖娘的面大言不惭自己是条“神鱼”，逼着自己跳舞转圈，被作弄得身子差点散架。想来他此刻又在捉弄自己，云阳只觉委屈了万分。

　　“他这点本事，倒也不用劳烦神君屈尊往院中走，”长倾轻轻笑了笑，“不过试一试他的灵力深浅罢了。若真入不了神君的眼，我带他走便是，定不会再来劳烦神君。”

　　孟章君倒是不甚客气。他走到云阳身前，伸手一把就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伸手抬起云阳的下巴略略端详了一会，孟章君嘿嘿一笑，“倒是个模样俊俏的娃娃，竟比雪楼仙侍还强了几分。难怪如今都见不着摇光君的影子，只见着水神殿下带着这小子，似是溜了条狗四处走。”

　　云阳横生了几分怒意，抬头冲他大声道，“你说谁是狗……我和雪楼哥哥，谁都没有你口中的腌臜事……啊！”

　　云阳话音未落，突然肋间一阵剧痛，忍不住仰头惨嚎出声。

　　孟章君已是一手按在了他的胸口，用强大的灵力探向了云阳体内。

　　云阳的身子修为尚浅，如何能忍耐这般作弄。他只觉五脏六腑都碎裂了一般地疼痛，本能地伸手想推开孟章君。

　　只是这一刻，孟章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顷刻间变了脸色。他反手猛地一推，云阳的身子已是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殿门前的廊柱上，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云阳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大滩的黑血，挣扎了好一会都没能爬起来。雪楼借给他那身花哨的衣裳，已被弄得皱皱巴巴、满是血污。

　　长倾沉下脸来站起身道，“孟章君若是看不上这孩子，直说就是，何必这般伤人。”

　　孟章君轻轻笑了声，强作镇定道，“若非如此，以水神殿下的性子，如何肯断念。殿下还是赶紧带着他回府疗伤罢。可不是人人都同摇光君一般，床上战场上，都有通天的本事。”

　　长倾哼了声，上前拉起已是站都站不稳的云阳，一甩袖子径直出了天兵天将府。

　　入夜，静虚宫的寝宫之中，云阳褪了衣裳爬在榻上。宁鸽儿跪在一旁捧着托盘，里头盛满了满是血污的白绫绢儿。雪楼正拈着一小块白布，细细擦拭着云阳背上密密的伤口。

　　瞥眼见长倾踱步进了殿来，雪楼一甩手哼了声道，“我一日不问，你们就要找事。既是带他投军，那孟章君不过年少轻狂，喜欢听奉承话，你夸他两句就是了，何必非得逼人家和这小兔崽子动手。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长倾坐了一旁，端起已放凉的茶水呷了一口悠悠道，“本座怎能随随便便，和孟章君那厮低头。”

　　雪楼站起身来，抱着胳膊几分怒道，“那你就让他在你眼皮子底下白白挨打？他这点修为，孟章君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碾死他。今日若真是出了什么事，看你后悔还来得及不！”

　　长倾愣了下，站起身子走到云阳的榻前，拉过他的一只手握住，低声问道，“今日是本座疏忽了……背上还疼么？”

　　暗自攥紧了长倾的手几分，云阳连忙望着他摇头道，“不疼了不疼了……就是……”

　　他说着撇了撇嘴，转过脸去带了几分委屈小声道，“就是……就是你们别再这般捉弄我了……我知道自己学识不精。以后我会听雪楼哥哥的话，老老实实精进法术的。”

　　云阳话音未落，雪楼在一旁没好气地大声道，“不是‘你们’，是你！我可从没想过坑你这傻小子玩儿！”

　　长倾摸了摸云阳的头发，低声道，“孟章君这般欺辱我静虚宫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云阳，你服气他么？”

　　“不服气又怎么样。我现在又打不过他……”想到今日孟章君不仅对自己下了狠手，言辞之间对长倾也颇为不敬，云阳心底自是满是怨气。只是他自知还没法为长倾出头，只得又撇了撇嘴小声道。

　　长倾清冷的眉目间，闪过了一丝杀意，“既然打不过他，那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