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玉成双》xiaoku

6、第 6 章

　　可是，这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是死门，生门在死门后面，你出了阵，自会找到破阵的方法。九死无生阵，就是没有生门的阵，因为生门在死门的后面，既入了死门，何来生还。大当家，可明白了？”顾惜朝依旧脸上带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脸色更白，身形晃得更加厉害。
　　浓雾渐渐散了一些，兵器落地的哐啷声连绵不绝，远处传来阵阵喧闹惊呼，想来方才那些陷入阵中的人也是互相残杀之后才发现其中问题的吧。
　　“方才，那是幻觉吗？”戚少商低声问，双手微微颤抖，却怎么也伸不出去，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惜朝低咳了一声，吐了一口血，轻点了下头，随即催促戚少商，“快走，再等阵法会变。”
　　“可是你……”
　　“我不能动，死门里必须见血，快点先去破阵，随后再说其他。”
　　戚少商见此，咬了咬牙，顺着顾惜朝所指的方向冲了出去，径直冲出了迷雾。
　　迷雾外，竹林深处，轻摇折扇的完颜金觞微微愕然的看着戚少商，眼神颇为复杂。
　　“没想到，以顾惜朝的傲气，竟肯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完颜金觞轻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这藏宝图，我本也不欲与你们为敌。”
　　“扇子里的图是假的？”戚少商冷笑，早已料到顾惜朝的一贯作风。
　　“你若是不想再次继续耽搁，让顾惜朝在阵中流血而死，最好把真图交出来。”完颜金觞猛地一合扇子，眼中杀气毕现。
　　戚少商心里恼火，想到他害死赫连小妖，设计顾惜朝，又是金国贵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足矣让他动了杀机。
　　剑光乍起时，完颜金觞一阵愕然，没想到戚少商竟敢毫不留情的动手，随即，他扔掉了手中折扇，从左手的袖子里拔出一把短刀。
　　这短刀成弯月形，寒光中隐隐夹杂着淡淡金芒，竟似乎是金色的一般，波光流转，在月光下格外扎眼。
　　两人瞬间斗到一处，刀光与剑光相击，发出阵阵清吟，只较人心惊胆寒，动人心魄。
　　戚少商与完颜金觞斗了片刻，便心中一阵稀奇，想不到完颜金觞这路刀法当真与顾惜朝当年用过的剑法一脉相承，颇有相似之处，心下了然，剑舞的愈发快了起来，空中，只听见兵器破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又过了几招，戚少商已摸清了此人的武功路数，剑法越发稳健，慢慢占了上风。
　　又一剑刺出，完颜金觞险险躲过戚少商的一击，脸色突地大变，“你怎么会我师门的武功路数？我不信他会交你这些。”
　　戚少商淡淡一笑，“不用顾惜朝交，我与他交手数次，不用偷学，也会了不少，今日，我便用你们师门的剑法来杀你如何？也算是为你师父除害！”说到最后一句，戚少商眼中杀气暴涨，运剑如风，唰唰两剑，又在完颜金觞身上留下了两道伤口。
　　这几年，经历了无数变故，戚少商的武功越来越精进，境界也高深了许多，加上他素来的天赋，早已非逆水寒一役时候的稚嫩，若单纯是论剑法，这世上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也只有金风细雨楼的王小石，六扇门的冷血，“错”剑孙青霞等人了。
　　完颜金觞见自己不是戚少商的对手，心下暗叫不妙，只怪自己托大，把手下一干人等，都留在了他处，此时，心里发狠，仰天长啸了一声，不多时，便有一群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戚少商见对方来了帮手，怕自己寡不敌众，只得且战且退，心思转了一转，突地真力全发，荡开袭来的一众杀手，转身便全力施展轻功，在竹林间游走开来。
　　戚少商早年在小雷门时也微微涉猎过阵法，经方才仔细观察，已找到阵法脉门之所在，若不是完颜金觞委实可恶，所以才想杀他以后再做此事，现在他恐怕已经毁去这“九死无生阵”了。
　　脉门尽毁，雾气慢慢散开，露出一众被折腾的狼狈的江湖人士，几人见雾气散了，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迷茫样子，直到有人认出了戚少商的身份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向他走过来。
　　戚少商一边抵挡黑衣人的袭击，一边喊了一声，“这些人是金人，各位快来帮忙。”
　　几个人一听这是一群金人，顿时来了神气，加上方才被阵法迷惑的狼狈不堪，窝了一肚子的鸟气，更是奋力杀敌，将戚少商换了下来。戚少商缓了一口气，持剑立在那里，才突然发现，完颜金觞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顿时一阵沮丧。
　　此时，顾惜朝正扶在一株竹子旁，大口大口的痛苦喘息着，偶尔还会吐出一口血，右手护着胸口，有鲜血从指缝里透出来，却是止也止不住。
　　戚少商走过去，不说话，只轻轻揽顾惜朝入怀，握住他的右手，把一股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我只是想赌赌看，以我对你剑法的了解，能不能躲开要害，可惜你的剑比我想象的快得多，只是没想到，到最后你竟然会避开了要害。”顾惜朝埋在戚少商的胸口前，闷闷的说，声音微微有些低哑。
　　“你果然还是没变。”戚少商苦笑起来，左手抬起来，轻轻撩起顾惜朝额角一缕卷发，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天边逐渐亮起一道曙光，那边的战斗也渐渐结束，几个金人死士似乎根本就没有准备活命，见完颜金觞离去，便服毒而死了。
　　几人既然杀了敌人，便闹闹嚷嚷的向戚少商走来。
　　顾惜朝听了声音，推了戚少商一把，倚在竹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呀，没想到戚大侠先来一步，伤了这魔头啊……”领头的人见戚少商剑上有血，颇有些遗憾的说道，随即又握紧了兵器问道，“顾惜朝这贼子罪大恶极，戚大侠若是怕脏了您的手，不如要我们来送他最后一程。”
　　冷冷的扫视着这一群因为血腥和杀戮而兴奋的人们，戚少商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所谓的江湖，所谓的侠士。
　　“喂，听到没，他们想和你争这个功劳呢，要不要主动送我一程啊。”顾惜朝忍不住的笑起来，随即似乎因为牵动了伤口，微微皱眉，弯下了腰。
　　戚少商的眼神冰冷，只顶得那些人心里发毛，不知所措，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我们被困阵中，本就是戚大侠救得，戚大侠若想单独料理了顾惜朝，我们这些人绝无意见，只是这般看着我们算是怎么回事。”有个看似直爽的汉子突地梗着脖子说道，似乎颇为不服气，甚至还偷偷瞄了一眼顾惜朝，眼里尽是不甘心。
　　戚少商皱紧了眉，抬眼看这群人，竟都是一副失望的样子，想来，被他这个大侠得了这么一个扬名的机会让他们很是可惜吧，顺便说不定还在心里抱怨，他早已名满天下，又何必与这些小辈们争这个功劳？
　　不屑，悲哀，愤怒，无奈……一时间不知多少种情绪一同涌向心头。
　　该如何告诉这些人，破阵的是顾惜朝，把他们救出了的人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杀了的顾惜朝。
　　他曾说过，若是破阵，定当恢复顾惜朝的名誉，可是此刻，他站在这众人面前，突然词穷了。不管怎样解释，这江湖中又有几人会信顾惜朝是一个好人，会拼了性命去救一群要来杀他的人呢？又有谁会信，当年，刺杀蔡京，大快人心的义士曾经便是那个认贼唯亲，把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的顾惜朝呢？
　　这世上，或许当真有那么一些是是非非永远也无法真相大白，有一些英雄注定一辈子无法被世人所了解，所敬仰。
　　罢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于顾惜朝来说，他所在乎的，也从来不是那些虚名啊。
　　转身拉住顾惜朝的手，紧紧的，不顾他的挣扎，戚少商看那青色衣衫染了大片鲜血，一阵心疼。
　　“走，我去找唐宁，帮你疗伤去，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再不止住，恐怕就要危险了。
　　顾惜朝细细喘着气，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只踉跄着走了一步，却是脚下一软，跌进戚少商的怀里。
　　下一刻，不顾众人的惊呼，戚少商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顾惜朝，全力施展轻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