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千金不干了》桃花兔崽

11、第 11 章

　　前院热闹喧嚣声蔓延至沈昭耳中，无论她走得多么快，多么决绝，还是能够听到。她只要稍稍停顿，脑海中就会回想起赵慵看她的眼神，纵然是一瞬即逝的冰冷阴沉，她也能凭借这么多年的熟悉感受到。

　　他越是如此，沈昭越是觉得过去许多年的喜欢，多么可笑。

　　她闷头走着，想要逃离属于沈言的生辰宴。

　　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阿昭！你走那么快作甚？快过来！”一道声音在众多嬉闹声里，传入沈昭的耳中。她脚下微微一顿，朝着声源看去。

　　只见青色衣衫的少年，不顾形象地蹲在墙头上，笑眯眯地盯着她瞧。

　　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她不由得一阵恍惚，唤出了声来：“傅北骁……”

　　傅北骁手上提着两大坛子的酒，他稍稍动下，酒水晃荡着撞击在坛子里，发出沉重的声音。

　　他对上了沈昭的眼神，“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接接？这可是我从我爹酒窖里偷出来的好酒，专门来寻你喝呢。”

　　自从上回病中对傅北骁发过一场脾气之后，两个人就再未见过。没成想，今日他竟然来了。沈昭走过去，在墙下接过了他手上的两坛子酒，她无奈地仰头看去，“你怎的还翻墙进来，不知走正门？”

　　傅北骁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衣摆上沾了些许尘灰，他漫不经心拍了下，一边回应：“我娘他们在前头呢，要是被她看到了，指不定要得拘着我去见哪家的贵女，我可不去。”他嘿嘿笑了两声，高高扬起下巴，“沈大指挥使，还在这儿干站着作甚，不找个地方一起喝酒？”

　　沈昭回过神来，勾起唇角笑了下，先行一步，挥手让傅北骁跟上。

　　她馋傅伯伯的珍藏老酒好些时日了！

　　酒水晃荡，氤氲着清浅的酒香。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回荡在耳中，过了一会儿，傅北骁紧巴巴跟随在她的身侧，噙着一贯纨绔不羁的笑。

　　“阿昭，生辰快乐啊。”傅北骁嬉笑着说。

　　沈昭脚下不禁一慢，她愕然扭头看向修长的少年，竟不想，除却降春之外，还有人会记得今日也是她的生辰。他许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从身上摸出一张护身符来。

　　他弯下腰，全神贯注地将这个护身符塞进了她的荷包里。

　　“你塞一张护身符给我作甚？”沈昭不禁问。

　　傅北骁将她的荷包紧紧系好，装作只是顺手一样说：“既然是生辰，自然是需要生辰礼的。”他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娘去辰阳观祈福，我顺便求了一张，送你做生辰礼好了，佑你日后平平安安。”

　　他扬着笑，笑眼里满是光辉，也温暖了沈昭。

　　方才在生辰宴上受到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弭，她手捂着荷包，能够摸到平安符的边角。她轻轻笑了声，扬了扬手上的酒坛，“快点傅北骁，病了一场，我馋死这酒了，今日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两个人说定，便一同去寻了没人的地方喝酒，几盏酒下肚，沈昭脸上已经泛起了绯红，她打了一个酒嗝，望着傅北骁放浪不羁的样子，忍不住道：“傅北骁，对不住。”

　　傅北骁侧目看来，听闻沈昭的话，他不禁挑起眉梢，“哟，沈大指挥使怎么忽然给我道歉了？可不多见啊。”

　　“啰嗦。”沈昭别开头，“给你道歉你就受着！”
　　复又嘟囔两声：“还不是之前在病中朝你发脾气了么，现在我道歉了。”

　　傅北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件事儿，他早就不生气了。他摆摆手，正想说不打紧时，眼睛珠子转了下，话音一转，“那你不得给我些补偿？”

　　“说吧，你想要什么？”沈昭也不吝啬。

　　傅北骁凝眸沉思许久，也没想到现下想要什么东西，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半晌之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补偿，等我想好了再同你说。”

　　沈昭一口答应下来，想来傅北骁要的，大抵不是斗鸡走狗就是刀枪剑戟，也不是难事。

　　在沈言热热闹闹的生辰宴上，后院僻静的角落里，沈昭和傅北骁喝得酩酊大醉，这是她近日来算得上最畅快的事情了。

　　酒醒后已经是天光晦暗。

　　晴朗一日后，即便是傍晚，天际也还保留着一分清明。将军府也渐渐安静下来，打上了灯火，傅北骁一看光景，也是酒醒了大半，连忙翻墙离开。

　　他酒喝得多了，翻墙离开的时候，还踉跄了下，逗得沈昭哈哈大笑。

　　腊月二十过后，晋陵中传的最多的，自然是沈言的生辰宴。倒不是生辰宴有多热闹，而是因为，当朝太子殿下年后要娶的太子妃并非是沈大姑娘，而是刚从外面找回来的沈言。

　　因此，年前这段时间里，整个晋陵众说纷纭。

　　有说沈昭被退婚活该的，也有可怜沈昭的，有的说沈言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勾引姐夫，也是有人私底下说赵慵德行败坏……

　　各种言论，皆有。

　　甚至在朝堂上，有言官进奏，说赵慵德行败坏，一时间，风浪颇大。

　　可没多久，那些个曾经进奏过的言官，就以各种理由贬黜离开了晋陵，一时间，权贵之间，竟是没有人再敢编排赵慵和沈言了。

　　沈昭没工夫去料理这些事情，毕竟采花贼和赵吴生那档子事儿还没解决完呢。

　　腊月底时，松懈了警惕的采花贼再次现身。虽然对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还是被早布置下天罗地网的禁军卫察觉。

　　沈昭趁夜就将采花贼围了，但他们还是没想到，除了采花贼之外，竟然还另外有几人支援。

　　让这几个人突破了禁军卫的天罗地网，到了长安街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人接连跑了两次，傅北骁的脸上也不好看。他咬紧了牙，就准备让禁军卫夜搜，陈辉一看地方是在长安街，忙道：“不妥，长安街上皆是权贵，贸然前去搜索，实在是不妥当。”

　　沈昭和傅北骁被气得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灯火中看去，幢幢宅院里传来几声狗吠。长安街，这里可谓是权贵集聚，名门之家不知凡几，禁军卫贸然搜查，的确不妥。

　　沈昭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才下令：“传令下去，私底下搜查，莫要惊扰到人。”回过头，她的眉头拧得更紧，“赵吴生果真不会只派一个人来，这么多的人怕是有什么阴谋。”

　　傅北骁也知道这件事情大了，收起了纨绔子弟的做派，认真起来。

　　沈昭独自一人沿着长安街搜查，天色晦暗只有星星灯光点缀，看得并不分明。这条路有些熟悉，抬起头一看，神威将军府近在眼前。

　　她愣了愣。

　　神威将军府的确是在长安街。但让她怔楞的，却是在夜色里的瘦削的身影，竟然是沈言。

　　这个时辰了……沈言怎么会在这儿？若是赵吴生手下那群亡命之徒瞧见了她，这可如何是好。

　　到底是将军府的血脉，沈昭不能坐视不管。

　　刚走过去两步，沈言也看了过来，受惊一样吓了一跳，双眼红通通的像是柔软的兔子。她往后退了两步，无措地唤了一声：“阿姐。”

　　沈昭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问：“这么晚了，怎的还在外面？最近晋陵不安生，赶紧回家去歇着。”

　　“只、只是殿下偷偷给我送了些小玩意儿，怕被别人瞧见，才在这个时辰让人送来。”沈言涨红了一张脸，“阿姐莫要恼我，我这就回去。”

　　沈昭盯着那张无辜的小脸蛋，一时想要问下当初落水一事，为何不同沈夫人解释清楚。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还是公务要紧。

　　“等等。”沈昭忽的叫住了沈言，没走远的沈言回过头，远远看来，“阿姐还有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言慌忙无措起来，赶紧解释道：“阿姐，你莫要恼我与殿下……”

　　“我没想问你们的事情。”沈昭道，“可见到过可疑之人走过？”

　　沈言这才松了口气，“不曾见过。”

　　如此，沈昭才继续顺着长安街往前搜索，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她脑海中又闪过了沈言驻足在将军府外的光景，往常赵慵最是注重礼法，从不和女子单独相见或是过多缠绵，如今竟然为沈言学起了风月之事，在夜里送小玩意儿来逗她欢喜。

　　一夜搜寻，不曾找到采花贼等人。

　　但是沈昭和陈辉却是找到了先前那几人的据点，傅北骁因为吃了亏，郁闷得紧，就在酒楼里吃了会儿酒，是沈昭和陈辉去搜查的据点。

　　一踹开门，冷风就呼啸着倒灌而入，迎面吹来了几许灰尘，萦绕在鼻息之间。

　　沈昭挥手掸开，情不自禁咳嗽两声，陈辉上前去搜查，翻箱倒柜，也只搜到了几件衣裳，再没有什么特别的。

　　陈辉道：“这行人做事倒是谨慎。”

　　沈昭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一盏火炉，“的确是谨慎。”她蹲下身，炉子里早就已经没了火星，只剩下烧过东西后的残余。

　　他们离开之前，还将所有书信给烧了。

　　只可惜这个位置风大，其中有一封书信的一角被吹开了，沈昭捡拾起来，看见上面写着“除夕，辰阳观”。

　　沈昭神色一凛，将这张残余的纸条收入怀中。

　　这一遭，倒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对方的下一个意图。除夕之夜，辰阳观……应当是要与人接头。

　　她估摸着，这接头之人，怕是早已经潜入了晋陵，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若是如此，除夕辰阳观一行，指不定能够抓到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