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心动》青子澜

4、第四章

　　是夜，车流如川。

　　路边的霓虹灯随着预定时间的到来纷纷自动开启，缓缓照亮了整座城，使得夜晚的城市看上去格外繁华。

　　回国这几日，靳漠深并没有回靳家，而是长包了市中心一处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套房内，男人立在窗前，神情莫测。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根烟，左手大拇指则弹开打火机盖子，燃起的火苗凑近烟尾。
　　随后，他将烟叼进嘴里，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声线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显冷淡阴鸷，“查到了？”

　　“是的，Boss，查到了一部分。”

　　助理上前几步将ipad递给靳漠深，后又退回原地，微弓着身子恭敬道：“据我调查，乔小姐拿不到的邀请函应该不是普通的品牌秀，而是一场不对外公开的高定秀。”

　　这一点靳漠深早有预料，如果是普通的走秀，乔双不会拿不到邀请函。
　　他一手执烟，另一手的食指不疾不徐地敲打着腿侧微凸起的裤缝，不置可否，“嗯，继续。”

　　助理继续汇报——
　　“这场秀是由几家顶尖的奢侈品品牌联合举办，只展示独一无二的高定，每年能参加的人寥寥无几，全是站在时尚圈顶端的人物。”

　　汇报完，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窗户半开着，一阵夜风撩过，客厅里只余纸张被吹得互相摩擦的声响，紧张的氛围弥散在空气中。

　　套房里大多数灯都关着，只有几盏分布在吊灯周围的配灯被打开，散着幽暗的昏黄光芒。

　　靳漠深捏在指尖的烟已燃烧到尾端，猩红的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过了片刻，他转身把ipad放到茶几上，又把烟捻灭，抬步往书房方向走去，边走边嗓音低哑地问，“凭她母亲的身份都拿不到内场邀请函？”

　　助理跟在他身后解释：“是，陶莹女士虽然在时尚界地位超然，但她擅长的毕竟只是调香。内场秀名额有限，品牌方不一定会卖一个调香师的面子。”

　　“是嘛……”靳漠深轻声呢喃。
　　他绕过书桌坐下，抬头，“联系巴黎那边，想办法……拿到邀请函。”
　　平光镜挡住了男人眼底呼之欲出的锋锐，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两张。”

　　助理颔首，“明白。”

　　头顶的空调呼呼地响着，源源不断的冷气不停地钻出，靳漠深陷在皮椅里，眸色晦暗不明。

　　*

　　第二日上午，乔双醒得早。
　　她吃过早饭后便无所事事坐在客厅，目光定在一处，神情若有所思。

　　昨天是周六，乔振霆和乔墨澜双双加班，今天周日两人总算有了休息时间。
　　乔振霆和人约了骑马，大清早天还蒙蒙亮时就赶去了郊外马场；乔墨澜没有约，难得起得晚了些。

　　“难得看你起这么早。”乔墨澜在楼上就瞧见乔双呆愣愣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走下楼梯，站到人面前，拿着报纸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眼前蓦地一花，乔双回神。
　　她随口敷衍了一句，“没想什么。”

　　乔墨澜低头看了她一会，见她不想多说，便也没有选择追问。

　　乔双虽不是什么传统的乖乖女，但并非毫无分寸，因此他也不担心真有事的话，她会瞒着家里不说。

　　在她身边坐下，乔墨澜展开报纸开始看财经新闻。过了会，宋阿姨送了咖啡上来，给乔双端来的是一杯蜂蜜水。

　　手里握着杯子，乔双手指无意识点着杯壁，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眼乔墨澜，在心里犹疑着要不要同他打听打听靳漠深这个人。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乔墨澜放下报纸，伸手揉了把乔双的长发，“是太久没见，所以连想问我点事都得迟疑半天？”
　　他早感觉到了旁边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见乔双在那里犹犹豫豫半天不说话，便忍不住先开了口。

　　乔双先战略性地喝了口水，然后捋了捋被揉乱的头发，舔唇道：“哥，你知道靳漠深这个人吗？”

　　“靳漠深？靳家那位长子？”乔墨澜神情微凝，身子坐直了些，视线投向乔双，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话落，他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前天你生日宴他是不是来了？”

　　乔双的生日宴办得盛大，乔家给江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发了邀请函。靳漠深虽久居国外，但出于礼貌，乔墨澜还是往他邮件发了份邀请函。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我前天不是不小心丢了耳环嘛，是靳漠深捡到的。”乔双解释，指尖摩擦着衣角，这是她想事情时会不自觉做出的动作，“后来我为了感谢他，就说要请他吃饭了。”

　　她只说了生日宴那天发生的事情，其他的没好意思说，比如说她觉得靳漠深可能想泡她什么的。
　　万一是她感觉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乔墨澜敏锐地察觉到乔双似乎隐藏了什么，语气犀利地质疑道：“只是请他吃一顿饭？”

　　“是啊。”乔双点头，见她哥神色收紧，抿抿唇，有些迟疑地说：“哥，他是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我找个理由鸽了他？”

　　“也没什么。”乔墨澜面上松了些，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于紧张了。
　　他轻咳两声，“就是他的那些传闻，你听说过吗？”

　　乔双喝完最后一口蜂蜜水，放下杯子，她身体往后靠了靠，“听绯月说过一点，就是他在国外好像玩得挺花什么的。”

　　“嗯，我想提醒你的也就这件事。”乔墨澜重新拿起报纸，“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行，和他交朋友我不反对。”
　　说完，他心头莫名涌上几分不安，想了想，又额外强调一句，“但是谈恋爱不行。”

　　乔双：？

　　她虽然怀疑靳漠深可能对她有点意思，但她刚和乔墨澜交谈时可没有泄露半句。
　　所以，她哥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说最后一句话？

　　“哥，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和他谈恋爱啊？”乔双歪了歪头，好笑道：“我明明从来没这么想过。”

　　“没这么想最好。”乔墨澜抬眼，深深地看了眼状似乖巧的妹妹，“他不适合你。”

　　……

　　唠了会家常，时间便已接近饭点。

　　本来兄妹俩能一起吃顿午饭，偏偏乔墨澜接到电话，临时约了个饭局，出门了。
　　乔双又不想一个人吃饭，就想到还欠靳漠深一顿饭这件事情。

　　她心里想着趁此早点了却这桩事，于是解锁手机，给靳漠深去了条微信：【今天中午有空吗？请你吃饭。】

　　收到乔双消息的时候，靳漠深正在批阅文件。助理站在办公桌另一边，正向他汇报靳氏的最新动向。

　　助理：“Boss，正如你所料，南城的那个项目太大，靳氏一家吃不下，正在积极寻求合作者共同开发。而乔氏，就是靳氏经过讨论后认为的最佳合作者。”

　　乔氏和靳氏旗下都有房地产开发的分公司，但两家开发的侧重点不同，靳氏侧重于住宅楼，乔氏则是将重点放在商场、写字楼等。

　　这次靳氏信心满满地以为能吃下南城旧城区开发这个项目，然而等进行了深入的调研后才发现南城这块蛋糕太大，单靳氏一家想完全吃下太过勉强。
　　但前期的准备已经投入了太多人力物力，放弃要承受的损失太大，靳氏舍不得，就只得火急火燎地寻找一个合作伙伴共同开发南城。

　　靳漠深敲打键盘的指尖微顿，话头突转，兀然询问了另一个问题，“能确定这个项目是老头子准备交到靳昱川手里的吗？”
　　靳昱川，他同父异母的好弟弟。

　　助理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从靳氏内部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老爷子准备让靳昱川靠这个项目在董事会立稳脚跟。”
　　“大部分董事犟不过老爷子，就表态说如果这个项目做得好，他们会考虑支持靳昱川接老爷子的班。”

　　“那就好。”靳漠深眺望远处，他住的这间套房正好能看到靳氏在江市的总部。
　　目光在那座楼上停留良久，他蓦地嘲讽般笑了笑，平淡的嗓音满是风雨欲来，“全力促成乔靳两家合作。”

　　助理略低了低头，“是。”

　　收回远眺的视线，靳漠深垂首继续敲键盘。
　　键帽起落，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回完最后一封邮件，靳漠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他望向助理，“你暗中联系一下靳氏的几个大股东，以我的名义组个局，必要的时候可以……”

　　话并未说完，但是助理陈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应道：“好的，Boss。”

　　陈然是留在靳漠深身边最久的一个助理，也是做得最好的一个。
　　他在备忘录上一一记下老板交待的事情，准备开始陈述今天安排的行程。

　　只是还没开口就被自家Boss抬手打断。

　　靳漠深看到手机上乔双发来的信息，勾了勾唇，回复——
　　【好，时间地点你定。】
　　【要来接你吗？】

　　边回微信，他边交待说：“今天下午的行程先推后。”
　　陈然推了推眼镜，“好的。”

　　回完信息，靳漠深合过手机，又问：“巴黎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多久能拿到邀请函。”
　　至于拿不到邀请函这个可能，他从没预想过。

　　陈然稍整表情，“还在努力疏通关系。”

　　闻言，靳漠深神色淡漠，把手头写费的纸揉成团扔进纸篓——
　　语气冷冽，“尽快。”

---

作者有话要说：　　乔墨澜：男人的第六感